《曹賊》第二卷

第288章 雪蓮,雪蓮(一)

第二卷

第288章 雪蓮,雪蓮(一)

「正是,還請兩位老爺多與關照。」
眼看著眾人推杯換盞,盡興言語,他卻沉默不言。不得不說,岳關是個調節氣氛的好手,而且話語間,頗有才情,談吐不凡。周旋于眾人之間,使得大家都非常開懷。不時吐出幾句妙語,令眾人哈哈大笑。陳群也似乎漸漸放開,表現出洒脫氣概,端著銅爵,來者不拒。
陳群忍不住大聲叫好,撫掌稱讚。
「不如,就以菊花庵歌,如何?」
或許,其他人奈何不得祝道,但陳群若要收拾祝道,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不費吹灰之力。
我勒個去!
張泰起身來到琴邊坐下,看了一眼曹朋。
曹朋強穩住心神,「那庵主欲我如何稱呼?」
向曹朋看去,只見曹朋向他眨了眨眼。
剎那間,曹朋差一點亂了節奏,抬頭看去,卻見雪蓮已轉過身,為陳群斟酒。
在陳群眼中,所謂的雒陽大豪,不過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暴發戶罷了。當然,他也有這個資格,潁川陳氏的聲威,遠不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大豪可以比擬。更何況,陳群如今是雒陽令。
曹朋開歌喉唱響,眾人隨之相合。
哪怕這件事眾人皆知,可當著別人的面,也不能亂嚼舌頭。
祝道大笑著,沖岳關喊道。
曹朋苦笑,卻也知道這種事情,是越描越黑。
曹朋臉色一沉,心裏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
這些年,戰亂不止,朝廷動蕩不安。
干!
而對曹朋,祝道視若不見。
火熱的胴體,幾乎是貼在曹朋身上。
陳群醉眼朦朧,笑問道:「怎麼,岳庵主尚能舞?」
哪知,岳關臉色微微一變,笑道:「陳雒陽說笑,尼哪有這等福氣?」
曹朋隨著陳群,一同滿飲杯中酒之後,便在一旁坐下。
「這裏不歡迎你。」
在一陣叫好聲中,曹朋和岳關又喝了一個交杯酒,岳關才算是放過他。感受到有凌厲的目光向他看來。曹朋抬頭看去,只見赤忠雙眸似噴火一樣盯著他,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岳庵主說的是,朋當罰。」
曹朋笑了笑,舉杯向赤忠邀酒。
說罷,她便退出了水榭,更換衣裳。
岳關如疾風驟雨般旋轉條疼,恰似一團霓霞閃爍明滅,一簇仙葩搖曳舒放……
「赤伯輿,老子就是要看,你奈我何?」
祝道不理曹朋,陳群也不理祝道。
岳關起身,笑盈盈與眾人道謝,而後一一敬酒。至陳群面前時,陳群突然道:「岳庵主這一舞端地是氣象萬千,無比動人。不過感覺間,岳庵主的歌舞,似乎頗有宮中之氣,莫非曾在宮中學過?」
昏暗的天地,頓時被雨幕籠罩,大雨落下。
東漢,說穿了就是一個門閥統治的時代。雖然其聲勢沒有兩晉南北朝時那樣浩大,也不是祝道這樣的人可以得罪。雒陽世族林立,關係盤根錯節。陳群要收拾他,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透過那緇衣縫隙,隱隱可見兩團豐腴。她在曹朋身旁坐下,媚眼如絲,輕聲道:「聞北部在陸渾又有佳作,尼也曾拜讀。公子高潔,尼甚敬之。只是有一句,尼卻不甚滿贊同……」
祝道醉眼朦朧,瞄了赤忠一眼,哈哈笑道:「伯輿,我來是受關關相邀,你有什麼意見嗎?」
什麼地方大豪,也不過是他治下小民。
岳關輕聲道:「喚尼關關即可。」
岳關盈盈一笑,舉起酒杯,「至此良宵,尼聊備水酒,得陳雒陽與曹北部至,不勝感激。兩位老爺來雒陽就任,一直未能接風洗塵。今日這頓水酒,權作為兩位老爺接風,還請日後多與關照。」
哈,好一個醋男!
曹朋也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岳關美艷動人,有人追求也很正常。詩經里不是說:關關之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呵呵,岳關這名字里,恰好有個『關』,倒也妥帖。
呸!
「本來就沒關係嘛。」
玄碩起身道:「今日陳雒陽和曹北部都在,還請矜持,矜持些。
不過祝道並沒有繼續生事,而是乖乖的坐下。
玄碩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笑道:「哪裡去過涼州,不過是當年隨著涼州人,學過幾句而已。公子有所不知,當年在長安,能說得幾句涼州話,總能得到關照,故而是不得不學,哈哈哈哈……」
「關關,不若你我效仿當日,再飲一杯,如何?」
雪蓮說,她知道朱贊的死因。是真的知道,亦或者別有居心?這個必須要等夜間和雪蓮見過之後,才能夠知曉。眯起眼睛,在水榭中眾人身上掃過,曹朋的心中,不由得暗自盤算。
「陳雒陽有所不知,岳庵主的歌舞雙絕,猶善舞。」
目光一凝,他看了曹朋一眼。
陳群突然開口。
蘇威、玄碩、祝道等人紛紛起身敬酒。
張泰今天表現的非常得體,聞聽一笑,「敢不從命。」
那是別人抬舉而已。
陳群道:「今日菊花庵做客,大家相見即是有緣。本官聽聞岳庵主新出美酒,還望庵主不吝。」
琴聲,戛然而止。
曹朋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魁梧男子大步走來。他不由得一怔,心中有些詫異。來人也是個熟人,就是當日在譯經台上見過的雒陽大豪,祝道。只見他一身錦衣,步履似有些錯亂。進入水榭之後,曹朋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顯然,這祝道是剛喝了酒,甚至還有些醉意。
端地是個尤物,好端端做什麼出家人?曹朋心裏苦笑,臉上卻要做出平常之色,探手環住了岳關的小蠻腰。那腰肢纖細,隔著一層緇衣,曹朋可以發現,她裏面竟然沒有任何衣物。
岳關說:「要尼舞一曲也行,不過還要請曹北部放歌。」
她知道朱贊的死因?
不到十年間,就發生過兩次遷都。昔年宮中舞姬,流落民間無數,所以岳關即便曾是宮女,也不足為奇。
「公子有命,尼焉能不從。」
說來奇怪,自從修鍊那白虎七變之後,曹朋發現自己變得頗有些好鬥。
曹朋不由得笑了。
「阿福,怎麼回事?」
不過呢,曹朋卻不好明說。
要知道,曹朋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氣,連孔融等人對他的文字,也是萬分推崇。
赤忠似乎暗戀岳關!
一股寒氣,順著脊樑呼的一下子竄起,汗毛頓時乍起。
「曹北部,前面還喚人菊花仙,這會兒又變成了岳庵主……尼好生難過,還要再罰你三杯。」
赤忠惡狠狠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趁著曹朋放歌間隙,雪蓮突然湊過來,輕聲耳語。
這是趕鴨子上架啊……好在,在陸渾山的三個月里,曹朋倒是隨胡昭學了一些音律之學,故而倒也不會怯場。當下開口道,「既然關關相邀,那曹朋卻之不恭,我來放歌,請諸君應和。」
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那白虎七變的緣故。反正在祝道看他的時候,曹朋感受到了一種被挑釁的憤怒。輕輕抖動了一下身子,骨節隨著他的抖動,發出一連串輕弱低沉的空爆。
「哈,難不成,這菊花庵改姓了赤,你與菊花仙是何關係,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情。」
「雪蓮,取琴來。」
可是,曹朋又不好與他說清楚,只好苦笑著點點頭。
這些人裏面,哪一個會是兇手?
「這個,真沒有!」
轟隆,一聲驚雷過後,大雨傾盆。
曹朋一怔,旋即做出酒醉姿態,「大兄,我似有些醉意。看這天色已晚,路途不甚行進,不如今夜,咱們就借宿庵中,你看如何?」
「兩位,兩位!」
水榭中,菜肴已經拜訪妥當。水陸八珍,樣樣齊全,也顯示出這小小菊花庵,並沒有清苦。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那小比丘雪蓮,頗吃力的捧琴入內。
在剎那間,曹朋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玄碩先生去過涼州?」
岳關匍匐在席間,曲線柔美。
玄碩似乎也有些高了,說話時,帶著濃濃的涼州口音。
陳群笑而不語,舉杯一飲而盡。
「姓祝的,你來做何?」
聲嘹亮清潤,會合節拍。岳關笑顏溶漾,如三春桃李,舞台自若,如風中柔柳……
他這句話,倒也沒什麼意思。
細膩的肌膚,有些發燙。
「子瑜,你來撫琴,怎樣?」
陳群一臉『我信你才怪』的表情,輕聲道:「剛才那菊花仙,恨不得當眾就吃了你,還裝。」
這小娘,怎地盯上我了?
「阿福,雨停了……不如咱們回去吧。」
曹朋笑了笑,沒有再詢問。
祝道這才留意到席間的陳群,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見禮,「不知陳雒陽也在,祝道失禮。」
這廝又誤會了……
曹朋輕聲道:「此人名叫祝道,是雒陽有名的劍手,和那位赤忠還有史阿並稱雒陽三支劍。此人和赤忠一向不合,聽說之前還曾在雒陽郊外斗劍,不分伯仲。故而兩人相見,必有爭執。」
可是公子之前,方做『菊花塢里菊花庵,菊花庵住菊花仙』。才短短几日光景,公子便將小尼拋卻腦後,小尼焉能快活?北部大人,只為您這一句『鮮有聞』,就當罰酒三杯,如何?」
「啊?」
「公子文章末尾,言菊之愛,鮮有聞。
「阿福,還說你二人沒有關係?」
岳關飄然來到曹朋身邊,傾身為曹朋滿上一杯。
曹朋眼睛微合,心道:尼瑪,惹不起陳群,想遷怒於我嗎?
對祝道這種人物,曹朋沒什麼好感。據說,這祝道還是個龍陽君,也使得曹朋對他更加厭惡。如果祝道不招惹他,他也懶得理睬祝道。可如果祝道生事,他倒是不介意教訓一下此人。
岳關輕挪蓮步,搖閃細腰,翩翩起舞。
赤忠怒道:「祝道,你休要生事,岳庵主又非那舞姬,你說讓舞,便要舞於你看嗎?」
赤忠一見祝道,頓時勃然色變。
這時候,一個小比丘走進水榭,還拿著銅壺和幾支短矢。
此前,他一直是說官話,以關中和雒陽口音為主。突然轉為涼州口音,讓曹朋不由得一怔。
「公子,我知道朱北部的死因,今夜請留宿庵中,少間與你細說。」
「諸位,祝某遲來,望請恕罪。」
陳群臉紅撲撲,聞聽笑道:「岳庵主不贊同哪一句?」
而曹朋此刻,卻已經心不在焉。
忽而,弦樂急促,舞曲變得氣象磅礴。
難不成讓我寫,菊之愛,自菊花關后鮮有聞?
這是在東漢年間頗為流行的一種酒令,投壺。把銅壺擺放在中間,每個人有三支短矢,坐在原位上不動,向銅壺投擲。投失一支,則罰酒一杯。眾人興高采烈,便開始玩起了投壺的遊戲。這遊戲一開始,酒水就下的越來越快。陳群更是因投失了短矢,連飲十餘杯,醉態可掬。
「曹北部,為何不說話?」
洛陽大豪?
陳群在一旁,眉頭微微一蹙。
「好了好了,不就是舞一曲嘛。今日是為陳雒陽接風,在這菊花庵中舞一曲,又算得甚事?」
就在眾人就坐,準備開始酒宴的時候,水榭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他頓時明白過來,偷笑道:「還說你和那菊花仙無關,都要留宿庵中……好吧,哥哥就幫你一次,不過日後還需美味佳肴補償。」
話音一落,琴聲響起。
不過,曹朋也知道,岳關調笑之意更多,於是也不推辭,舉杯滿飲。
雖無環佩,也無錦衣,可是卻將那女子柔美,顯露無疑。隨著她舞的越來越急,漸漸額絲汗潤,蟬鬢微濕。凝脂里,透著紅霞,那緇衣被汗打濕,幾令曼妙曲線,玲瓏凹凸,一覽無餘。
「你……」
陳群聞聽,不由得愕然。
「菊花仙,跳個舞吧。」
難道說,朱贊的死,和在座之人,有關聯嗎?倘若真是,那麼,又會是哪一個?一時間,曹朋心亂如麻,梳理不清。不過在表面上,他仍需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把那首《菊花庵歌》唱完。
一抹如蘭似麝的肉香撲來,令曹朋只覺獸血沸騰。
祝道有些尷尬,但是卻不敢有半點不滿。
岳關竟直言,要指點錯誤,陳群當然來了興趣。不僅僅是陳群,再做眾人各懷心思,紛紛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