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90章 黑眊到
「啊？」
曹朋覺得，自己著實大意了。
「哦，我沒事……咱們走吧。」
曹朋一眼認出，這口銅壺，正是昨夜投壺時所用的道具。投壺所用的銅壺，基本上是實心，入手頗有分量。壺口有明顯的凹痕，顯然是在擊打時收到了損傷。曹朋拿著銅壺，仔細觀察。
「你信浮屠嗎？」
這是典型的失職！
曹朋卻沒有回應。
「未曾發現。」
「好！」
曹朋閃身走出雪蓮的房間，徑自衝進了岳關的屋內。
在離開之前，曹朋再次走進了雪蓮的房間。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總覺得這房間里有些古怪。
曹朋突然問道：「大兄，可記得昨晚大家的位置？」
即便是在這裏殺人，水榭里的人，也不會發現。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繩子突然抖動。井邊的差役連忙大聲呼喊，飛快的拉起繩子。不一會兒，那下水的役隸，臉色蒼白，從井水中出現。在差役的幫助下，他從水井中爬出來，吐著舌頭，大口的喘息。
陳群命人封鎖了整個菊花庵，緊隨曹朋身後，朝水榭走去。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水榭里，曹朋停下腳步，環視水榭中的狼藉。昨夜歌舞似猶在耳邊迴響，那喧鬧聲，仍聲聲入耳……
陳矩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家祖當年曾信過一段太平道，不過後來便不再信了。」
「能不能潛下去。」
「回北部老爺，在井底發現了一口銅壺。」
他自言自語道：「四哥啊四哥，原來你也看出了破綻，所以才遭此劫難……哥哥，你為何不直接上奏，偏要自己偷偷摸摸的查找呢？糊塗，糊塗……四哥啊四哥，你可真是糊塗啊！」
曹朋又喚來兩個役隸，「你們誰的水性好？」
曹朋衝著她一笑，而後招手示意陳矩過來。
曹朋從門廊上下來，慢慢走到了水井邊站定。黑漆漆的水井，很深……
可是她的屍體，卻在水井中被發現……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是在這間屋子裡被人殺害，而後扔進水井。可屋子裡，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迹，除了那佛龕
他明知道當時兇手很有可能就在酒席宴上，卻偏偏沒有任何防範。
「陳矩！」
曹朋突然閉上嘴，猛然回頭，怔怔的看著書案上的那座佛像。
曹朋命人把銅壺收好之後，下令準備離開……
這佛像的體積很小，所以下面必須有東西墊著。雪蓮用這個匣子代替，而且還特意把佛龕正對房門，未嘗沒有提醒的意圖。也許，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所以才刻意來這麼安排。
此前曹朋在陸渾山求學，張氏也不好打攪。
如今，夥伴走了，岳關非常難過。當她看到雪蓮的屍體時，當時就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這裏距離水榭大約隔了一百五十米左右，有一面約兩米多高的院牆，阻隔了從水榭投來的視線。
淅淅瀝瀝的小雨，陰沉沉的天空，讓人心情極其低落。一整個夏天不下雨，可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在連綿的秋雨中，骨頭都好像銹住了似地，讓人感覺到四肢僵硬，非常難受。
「什麼？」
也是，如果這水井很深的話，氣未必能夠。
在這孤寂的庵寺里，雪蓮是她唯一的夥伴。
見曹朋出來，她微微一福。
「回公子的話，剛得到興霸傳信，黑眊已過了伊水口，正往雒陽這邊趕來。興霸還說，老夫人和黃小姐都來了，所以才會耽擱了兩日。估計，他們晡時便會抵達雒陽。」
隱隱有種感覺，雪蓮之死，和昨晚她與自己交談有關。
目光，順著曹朋的視線，落在那正對大門的佛龕上。陳矩一蹙眉，恍然間似明白了曹朋心意。他連忙走過去，伸手從佛龕中將佛像取出來。卻見佛像下面，點著一個和佛龕顏色幾乎相同的木匣子。如果不仔細觀察，
曹朋先是一怔，旋即釋然。
※※※
曹朋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也許，是晚了一步。」
跨院面積不大，但很雅緻。
曹朋想了想，「既然發生了命案，而且又是在這菊花庵里發現，只怕是要委屈一下岳庵主。」
「喏。」
「公子，黑眊到了。」
曹朋和陳群，從水榭中走出來，又返回跨院。陳群去和岳關說明情況，要請她到雒陽縣衙一行，詳細詢問當時的狀況；曹朋呢，則復又走進雪蓮的房間，在床榻上坐下，靜靜觀察。
此時，天光大亮，雨停了。
臉色也隨之變得煞白。
邁步來到佛龕跟前，曹朋仔細的觀察一番。
即便是陳群，也沒有上前搭話，只在門廊下遠遠觀望。
「浮屠！」
岳關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裳，正準備隨陳群去縣衙。
「回北部老爺，我等在伊水畔長大，水性都還可以。」
「浮屠，浮屠，浮屠……」陳矩不明白曹朋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不停的重複著『浮屠』二字，剛開始，他還能吐字清晰，可漸漸的，口乾舌燥，言語就變得含糊起來，並且越來越含糊。
陳矩愕然，想了想，搖頭說：「不會吧，那樣豈不是直接會受風煞吹襲？」
陳矩這時候走進來，恭敬的回復：「我查問了一下周圍的鄉民，這附近的水井，大都是和伊水相連。」
岳關在禪房中，眼睛都哭腫了。
曹朋眼中噴火，咬牙切齒。
「呃，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追查這件事。
阿爹在許都，忙於公務。如今官拜民曹都尉，督察水利農耕，估計也是整天忙得不著家。
陳矩忍不住問道：「曹北部，你怎麼了？」
夏侯蘭也看到了曹朋，催馬到曹朋跟前，而後滾鞍落馬，單膝跪地。
昨天雪蓮和自己說話時，聲音很輕。加之當時歌舞正酣，就連距離他最近的陳群，也沒有聽
雪蓮，你這丫頭糊塗，卻也夠聰明，竟想出……」
「不，你連起來念，念的快一點。」
曹朋微微一笑，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氣度卻變得沉穩了。
「陳矩，這東西是什麼？」
兩個役隸愕然，苦笑道：「潛下去倒是可以，不過不曉得這水井有多深，未必能潛到底。」
至少從陳群的話語中，曹朋是這麼認為。
也就是說，當時並沒有人留意到自己。
曹朋笑了笑，把佛像擺放在旁邊。
曹朋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陳群仔細回憶了一下，走到正中央的座位，「我昨天坐在這裏，你在我左手邊。右邊我記得是袁玄碩，玄碩下邊是張元安。京兆赤伯輿，坐在張元安的旁邊，他對面就是那個勞什子祝道。祝道上首好像是張泰……下首是……我想想，汝南陳伯道。陳伯道對面坐的是蘇威。
清晨，下雨了。
曹朋的臉色非常難看，就好像這陰沉沉的天氣一樣，站在那裡，散發出一股冷意。
「喏！」
「阿娘和月英也來了？」
「曹北部？」
他眯起眼睛，仔細的查看一番，而後站起來，緩緩登上門廊。
「張子瑜撫琴，就在水榭門口；赤忠和蘇威換了一個位子……岳庵主當時在歌舞，其他人嘛……張元安當時在和祝道說話，陳伯道有些醉了，所以趴在桌子上。袁玄碩則欣賞歌舞。」
出菊花庵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曹北部，是空的。」
岳關在你下首處，當時我還調笑說，這位岳庵主似對你有意……大致上就是這個順序吧。」
曹朋點點頭，對陳群道：「大兄，你先回去，我讓子方帶幾個人留下。」
念頭一轉，曹朋眸光頓時凌厲。
「不過後來，有些亂了。」他補充了一句。
「子幽，你立刻回去，讓苗旭今晚來見我。」
「剛才
他離開菊花庵的時候，看了一眼前庭那三間廂房，眼中閃過一抹獰色。
「阿福，接下來怎麼辦？」
曹朋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曹北部，已經問清楚了。」
「歌舞時，大家是什麼位置？」
所有在他身邊的人，都顯得戰戰兢兢。
「恩，她是最後一個看到雪蓮的人，倒也不可避免。」
陳群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曹朋的請求。
「情況如何？」
他手裡拿著一個變形的銅壺，放在曹朋的面前。
「阿福，你去哪兒？」
「嗯。」
失職！
在壺底，有淡淡的血印子，雖經過井水浸泡，但因為時間的緣故，所以還沒有全部消除。
陽光透過樹蔭，照射進小院內，忽明忽暗，令這小跨院，透出一股子陰森之氣。
片刻后，他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雪蓮啊雪蓮，你雖早有提防，殊不知你的對手，也有所覺察！子方，你看這佛龕，分明是一個新的！雪蓮在菊花庵修行多年，按道理說受了這麼多香火，佛龕早應該熏黑。可是這座佛龕，還能看出本色。
曹朋勒馬，疑惑的看著飛馳而來的夏侯蘭，有些疑惑。
「呃……我明白了！」
「浮屠啊。」
雪蓮為什麼被殺？
陳群的記憶力很強，很快就排列出昨晚眾人落座的位置。
「子幽，黑眊已經到了嗎？如今在何處？」
現在，曹朋出任雒陽北部尉，距離許都也不算遠，張氏過來探望曹朋，也是一樁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最讓曹朋感到開心的，莫過於是黑眊的到來。黑眊抵達，也解決了他人手不足，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更不要說，闞澤、甘寧、郝昭隨行，使得曹朋的信心頓時大增。
我只是向問你，你家裡若祭祀祖先，或者參拜神靈，會不會把靈牌或神位，正對著大門呢？」
眼中，浮現出一抹悲傷。
曹朋，驟然倒吸一口涼氣……
這佛龕使用，不會超過三個月……
曹朋想了想，讓人找來牛皮，命人設法趕製氣囊。用氣囊儲備空
曹朋一行人匆匆往雒陽返回，眼見著就要到雒陽城門，只見一騎自雒陽城中飛馳而出。
「赤忠為何要與蘇威換位子？」
「子幽？」
「或者說，你在家，參拜神靈嗎？」
「身上有傷痕，衣服有破爛處，但致命傷是在腦後，被鈍器所致。她身上的傷痕，應該是在落井時，被井壁擦傷……死亡時間我現在不好確定，但大致可以推斷，實在戌時和丑時之間。」
是偶然，亦或者是故意為之？
曹朋命陳矩帶人，繼續搜索兇器。而他則站在門廊上，認真的觀察這個幽靜的小跨院……
然後將木匣子打開，目光陡然一凝。那匣子里，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個……」陳群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神情，「我看那位赤伯輿似乎頗有些喜歡岳庵主。蘇威所在的位子，可以看得更清楚，所以……你知道的，岳庵主的歌舞，頗有幾分風情啊。」
「子方。」
岳關說，雪蓮因身體不適，回房休息，而後再也沒有出現。
岳關的房間，看上去也很樸素，和雪蓮房間的布置頗有些相似。只不過，雪蓮的房間，如其主人的名字，素雅端莊；而岳關的房間，色彩明顯要比雪蓮的房間鮮艷，就如同期主人……
毫無疑問，這個銅壺，就是殺害雪蓮的兇器。
「查探一下，這口井連通何處。」
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一夜未睡，太陽穴突突直跳，腦袋裡也顯得格外混亂……
「去水榭里看看。」
慢著，若是如此，兇器呢？
曹朋立刻起身，從房間里走出來。
「曹北部，果然有玄機。」
「歌舞的時候？」陳群閉上眼，思忖起來。
「如何？」陳群問道。
曹朋蹲下身子，伸出手合上了雪蓮那雙空洞的眼睛。
雪蓮，如同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殺害。
陳矩一怔，連忙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