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二卷

第314章 都亭候足矣

第二卷

第314章 都亭候足矣

而曹操則心道:這兩個人,果然鬥上了!
眼角有些濕潤,曹朋轉過了身。
「啊?」
「在我帳中。」
「那就以天閑刀為尚方寶劍,我准你先斬後奏。」
「恩!」
登上城樓,看著那一隊隊被推出城外,丟了腦袋的袁軍士卒,曹朋不由得心中哀嘆。
賈詡似懂,非懂!
的確,四個最大不過十八歲的小孩子在一起,換做是自己,恐怕也不會放心。
不行,這一戰必須要打,而且要打得好,打得巧,打得妙,打得乾淨利落脆……單靠曹朋一人,恐怕還不足以做到。
曹朋在心裏面,把賈詡快要罵翻了天,不過在表面上,還是作出平靜之態。
可如果仔細一想,就會發現,兩者根本不可以相提並論。守住白馬,恐怕要比曲陽更困難。
「昔年陳湯擊匈奴三千里,豪言: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這是什麼地方?」
曲陽之戰,有很多偶然因素。
空蕩蕩的街道上,還有那沖洗不掉的血跡。
「曹中侯,你也不是初臨戰陣,當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他想了很多可以幫助曹朋的人,卻未有想到,曹朋會點典滿三人。
「那是自然。」
據說在永壽三年,也就是公元157年的時候,東漢第十位皇帝,也就是漢桓帝曾做出過一次人口統計。當時合十三州之地,有人口5648萬人。然而在建安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220年,曹操故去之後,合十三州人口,只剩下763萬人……這,是一個何等觸目驚心的數字。
曹操示意小校往木盆里添了些熱水,對曹朋說:「我也知道,此事可能有些為難。但事關重大,我思來想去,唯有阿福你最為合適。若白馬失守,劉備必然馳援白馬,到時候我需時間,將其消滅。可你也知道,劉備,非等閑!到時候許攸也會派兵援救,若被他奪回白馬,我將腹背受敵……所以,我需要一個人,為我在白馬堅守一日,而這個人,也只有你。」
「曹中侯,廣昌亭侯是在為你掃清後患。」
若換做軍中其他人,侄兒資歷淺薄,年紀又小,未必肯聽從命令。
曲陽之戰的案例,很難複製。
「若侄兒選,除侄兒部曲之外,請世父將步兵營留下。
曹朋沒有騎馬,默默行走于街道上。
背靠自家老巢,夏侯淵漸漸挽回劣勢,與袁軍繼續膠著。
所以,想要打好這一戰,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而曹朋現在所能依持的,除了手中的步兵營,似乎就只能寄託于曹操能夠在一天之內,解決劉備,回兵馳援。可那又有多大勝算?
東漢如此……
曹操心裏不免有些躊躇。
他想了想,「再選一個也行,但不管他是什麼人,都必須聽我調遣。」
他手中有五千人,守住白馬,綽綽有餘。
沒有關雲長,自然也就沒有了斬顏良,誅文丑的戰績。
曹朋率步兵營抵達白馬時,就見樂進正在處理戰俘。
與其那樣各懷心思的做事,侄兒寧可相信我二哥他們。有道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嘛……」
阿福,到時我會為你留一校人馬,人員由你任命。」
「讓我守白馬一日?」
反正,要我再選一個人,那就是都亭候。如果世父不放人,其他人我也不要,反而平添襟肘。」
「只他三人?」
延津的戰事,越發激烈。
曹朋不免有些猶豫。
曹操正喝著水,聽曹朋這句話,頓時噴了出來,濺曹朋一臉。
「侄兒的意思就是,有先斬後奏之權。」
曹朋想要阻攔,卻被賈詡攔住。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看似牢不可破的白馬,在一夜之間,被曹操攻破。樂進率長水營先登白馬,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斬殺了孔順,順利將白馬掌控于自己的手中。隨後曹操迅速出擊,虎賁軍,虎豹騎和武衛軍同時出動,三十一日當晚,埋伏在趙營河灘周圍。
如果許攸知曉了白馬丟失,一定會瘋狂的發動反擊吧。如果他調集兵馬猛攻白馬,雖然只有一天,可自己真的能堅守住嗎?曹朋不太確定!哪怕是在經歷了曲陽之戰後,他仍有些猶豫。
因為奪取了濮陽之後,袁紹在河南岸的布局已經成型。
在犄角旮旯里,還殘留著一些殘肢斷臂……想來,那是顏良之前在白馬屠城時留下的痕迹。
倒也不能全部歸咎於曹操這些人,只黃巾之亂,死了多少人;董卓之亂,又死了多少人?
「你可以換一個人。」
前世,曹朋曾看過一個關於三國人口的統計數據。
「友學,你怎麼了?」
他生於這個時代,沒有曹朋那種多愁善感,對這種場面的殺戮,早已經見怪不驚。不僅是賈詡,還有那些生於這個時代的人傑們……郭嘉,荀彧,諸葛亮……他們能預料到那最後的結局嗎?
當你親眼看到這一場場殺戮,看到這一幕幕慘劇的時候,還他娘的輝煌嗎?三國,就是他媽的一個黑暗的年代。遙想三國之後,八王之亂。異族侵入中華,肆意屠殺大漢子民……可那狗屎的歷史書上,卻寫著什麼促動民族大融合,融合文化的年代。那是他娘的融合嗎?
「可是……」
從表面上看,守住白馬,似乎比守住曲陽容易許多。
可是有了這尚方寶劍,侄兒就足以震懾全軍。」
這宅院門口,有許多兵卒在守護,似乎是一處重地。
他劇烈的咳嗽著,同時擺著手,強忍著笑,「阿福,抱歉抱歉,為叔並不是故意,你休要在意。」
曹友學,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同一日,曹操命長水營和射聲營出擊,神不知鬼不覺,抵達白馬城外。
原本以為,自己經歷了曲陽惡戰之後,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面對屠殺。可是當他親自面對時,心仍有些發顫。可他知道,賈詡說的一點都不錯。此時的一分仁慈,會付出百倍代價。
「你……」
而袁紹對白馬的執念,恐怕要遠勝過呂布對曲陽的執著。
曹朋抬起頭,仰視蒼穹。
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建安四年的最後一天,戰事變得膠著起來。隨著袁紹下令大軍渡河速度加快,夏侯淵有點頂不住了!剛開始,他是猛攻;但三天之後,袁軍兵力增強,使得夏侯淵不得不由攻轉守,從延津後撤四十里,背靠濟水,和袁軍再一次展開激烈戰鬥。
甘寧緊隨曹朋身後,兩人進了這宅子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就見曹朋興沖沖從宅院中跑出來。
好吧,算上當時被豪強世族藏匿的人口,再增加700萬,六十年中,共死去四千萬人!
白馬此時已變成了一座空城,當地的百姓更是在顏良破城之日,屠殺一空。這本就是個面積不大的縣城,在屠城之後,旋即就變成了一個臨時的輜重屯聚之所。從河北岸源源不斷有輜重送來,袁紹還派出大將孔順,駐守白馬。這孔順,也是屬於冀州的一方豪強,其族中頗有財富。只是其人,卻非常貪婪奸詐,懂得溜須拍馬,故而被袁紹欣賞,才委以重任。
噗……
「不會的!」曹操不禁笑道:「這次乃文和所薦,奉孝也頗為贊同,都認為你是最合適人選。
十六根根六米高的柱子,將大帳撐起,使得人在其中,也不會感覺太壓抑和氣悶。至少比之小帳那種三米不到的高度,讓人舒暢許多。十六根牛油大蜡插在柱子上,把大帳照映通透。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著曹朋,半晌后一咬牙,「那好,就讓都亭候留下來。」
果然是那老陰人!
「不是不願,而是……侄兒年紀小,萬一有失,怕壞了世父的大事。」
「世父,這尚方寶劍就是個震懾。您也知道,我年紀小,資歷淺,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不服。
不過,你賈詡不安好心,我也不會對你客氣。就算老子戰死白馬,也要拖著你過來給我墊背。
※※※
我謝謝你了……你可真看得起我!
我呸!
※※※
「快,讓都亭候速來。」
「是嗎?」曹朋邁步,走上了台階,「進去看看。」
「你可有人選?」
要知道,曹操這一次,手裡可是沒有關雲長。
至於這樣嗎?
「呃……」
「尚方寶劍?」
典滿、許儀鄧范可為侄兒副手,協助守城……有此三人,當足矣對付袁紹大軍來襲。」
朋道:「此三人與侄兒八拜之交,結義金蘭,固可以齊心協力。而且,他們和侄兒合作過,勿論是我六哥鄧范,還是二哥和三哥,在海西時,都曾聽我調遣,所以不必擔心其他。
白馬城外,已經變成了屍山血海。
只燒得他,渾身都在痛!
賈詡突然覺察到了曹朋情緒上那種激烈的波動,忍不住輕聲問道。
數千軍卒被斬首于白馬城下,一顆顆首級,更被疊摞成了京觀。
不知不覺,曹朋來到了一座宅院門外。
「阿福,你還可以再選他人。」
賈詡被曹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的愕然不知所措。
「請世父賜侄兒尚方寶劍,如此侄兒方可點將。」
國人歷來都如此,對自己人總是能下得狠手,對異族卻要展現泱泱大國之風,表現出仁義之態。
「還有尚方寶劍呃……」
耳聽那凄厲的哭喊聲,曹朋不由得惻然。
「我下去巡城,待我向廣昌亭侯道謝。」
從157年到220年,也就是一甲子光陰,大漢人口幾乎減少了八成五。
不知為什麼,曹朋只覺得這心裏面,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從封丘渡河,有源源不斷的輜重可以供應,並且從陳留髮出援兵,只需要半天就可以抵達。
往來穿梭的士兵,一個個看上去行色匆匆,非常忙碌。
許攸,率部進駐延津!
而曹朋則長大嘴巴,呆愣愣看著曹操,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兒。
曹朋耷拉著臉,從小校手中接過一塊乾淨的布巾,把臉上的水漬擦掉。
勿論換做什麼人,都不會輕易攻打白馬。
「可以。」
過濟水,便是封丘縣。
看起來,曹朋是非賈詡不可。
賈詡神色平靜,輕聲道:「此次白馬得袁軍數千人,可是我們馬上就要迎接一場惡戰……這些人,可不是當初你在曲陽俘虜的降兵。他們都是袁軍的精銳,若不處置,臨戰時發生營嘯,連你都難以活命。廣昌亭侯這是替你背了罵名,只有殺了這些人,才算是安穩!」
人常說,三國將星璀璨,三國人才輩出,是一個輝煌的年代。
以白馬為常山之蛇的腹部,濮陽和延津分別為常山之蛇的蛇頭和蛇尾,呈鼎足之勢。若白馬遭遇攻擊,濮陽和延津可以火速馳援,形成夾擊之勢。孔順所要做的,就是守住白馬一日而已。
尚方寶劍這個名詞,在東漢末年還沒有出現。東漢年間,更多的是持節,或假節的說法,所以曹操一開始也沒明白。不過先斬後奏……這權力可不小。曹操猶豫一下,還是點頭答應。
「阿福,你若不願,那就算了……」
夏侯淵是陳留太守,而封丘正是陳留治下。
曹操輕輕點頭,覺得曹朋這話,說的也頗有道理。
可這些人全都是毛頭小子,最大的許儀,今年也不過十八歲。把自己的大後方交給這一群加起來還不到七十歲的少年身上,未免也忒兒戲了些。不管怎麼說,總讓人有些不太放心。
曹操把雙腳放在木盆中,享受著泡腳的快活。
臉上,卻流露出一抹興奮之色……
許多人,恐怕就是死於眼前這種瘋狂的殺戮之中。
「我贈你的天閑刀,可帶著?」
「阿福,你可別是想……」
「那我選都亭候。」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賈詡道:「都亭候,一百年後,會是什麼樣子?」
這裏算得上是夏侯淵的地盤。
中軍大帳里,很空曠。
你今日心軟一分,他日就要付出十分乃至百分的代價……我等與袁紹,已成水火之勢。顏良能屠盡白馬,那麼今日,你就必須殺盡這些降卒。這種時候,為主將者絕不可有婦人之仁。」
一百年後,還會不會有人記得這句話呢?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不在了,讓兒孫們決斷吧。」
「侄兒只要都亭候,有都亭候一人,勝似千軍萬馬。」
他站在台階上,大聲呼喚。
「若世父不同意,那就算了。
「什麼?」
這樣的屠殺,究竟還要經歷多久?
「這裡是袁軍屯放輜重之地。」
跨越一千八百年後,亦如此。
曹朋轉身,默默的沿著馳道走下城樓,而賈詡站在他背後,默默的看著曹朋,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
曹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曹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