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37章 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可以說，曹朋是舍了性命把他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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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已經嘶啞，但卻有著令人為之一振的魔力。十幾名飛眊齊聲呼應，鼓足餘力，雖曹朋再次衝鋒。
典韋和許褚，一左一右護持曹操，風一般奔行……在他們身後，曹軍將士一個個如狼似虎，嗷嗷呼喊。虎豹騎此時已從浮橋下來，隨著曹純曹真等人的指揮，轟隆隆恰似洪流，向小潭涌去。
看了一眼身前眾將，他也是一陣猶豫。他有心返回，將曹朋救出，可這樣一來，弄不好自己都要被搭進去。如果自己上了橋，也就等於將曹朋置之死地。曹操知道，只要他過了浮橋，勢必會下令將浮橋斬斷。曹朋即便能從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到頭來也會是身首異處。
甘寧從塔村急急趕來，可到了瀆亭，卻發現河岸上亂成一片。
身後，傳來一聲慘叫，一名飛眊從馬上跌落，倒在血泊中，瞬間被蜂擁而上的袁兵袁將砍成肉泥。
「末將在！」
「主公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區區小賊，待某家取其首級。」
典韋說：「我去救他。」
小阿福並未負我，我也不應負他……
曹朋在馬上大吼一聲，大戟橫掃千軍，拍翻三名逼近過來的袁兵。
遠遠的，就聽見典滿回道：「阿爹休要擔心，我等救了阿福就回來。」
董昭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抓住轡頭，「主公，怎可再犯險境？如今將士們皆已疲憊，袁軍時期正旺，若返回豈不是自投羅網。」
「阿爹，我等非是瘋了，而是當年盟誓，共享富貴。今阿福遭難，我等兄弟又怎能不理？」
許儀面頰一顫，偷偷向曹操看去。
「立刻將虎豹騎調回來。」
董昭在橋頭失魂落魄，他突然拉住荀攸的手：「公達，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曹操猶豫不決的剎那，遠處鐵蹄聲陣陣，一彪騎軍風馳電掣般衝來，為首的大將正是甘寧。
曹朋從馬上呼的坐直，周圍的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你瘋了！」
曹彬輕聲道：「八哥被袁軍拖住了，恐怕……」
手中畫桿戟，也變得越來越重。每一次揮舞，都必須要用盡全力。他已經記不清楚，究竟殺了多少人……反正殺到現在，已是血染征袍。也幸虧胯下照夜白通靈，隨著曹朋的力氣一點點消失，照夜白的衝擊更猛。連蹦帶跳，連踢帶踹，這匹西涼龍駒鐵蹄之下，已不知踩碎了多少袁兵的腦袋。可是，袁兵卻越殺越多，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使得照夜白騰挪空間，不斷縮小。失去了空間的照夜白，身上也是血跡斑斑……有袁兵的，還有它自己的！
「子幽，公子何在？」
「你才瘋了，公子身陷險地，我焉能坐視不理？」
甘寧遠遠看到身陷重圍的曹朋，立刻拍馬舞刀，殺入軍中……
接連三批人，往小潭方向趕去。曹操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竟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些小娃娃，卻是知道什麼叫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真意。難道，自己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
從大刀上傳來的巨力，讓曹朋險些將大戟脫手。說實話，這袁將的力量若在曹朋巔峰時，根本算不得什麼。可現在，他連用戟都覺得吃力，如何是那袁將對手？不過，想殺我？
數匹戰馬從橋上風馳電掣而來，眨眼間就到了曹操的跟前。曹純荀攸帶著一干曹軍將領，在曹操馬前單膝跪地。
他跨上馬，抄起一柄圓盤大斧，就要參戰。
曹操有些為難了！
此人名叫眭元進，胡人。
「能勝？」董昭輕聲道。
「曹朋，還我父命來！」
可不知為什麼，他心裏面卻感到很欣慰：阿滿已經長大，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
可是在這一瞬間，那突破的喜悅湧上心頭。眼見袁兵袁將衝過來，曹朋突然大吼一聲，擰槍呼的分心便刺……
曹操閉上眼睛，全然不理正在和荀攸等人爭吵不休的典韋，思緒此起彼伏。
曹操說著話，倉啷拔出肋下寶劍，「三軍將士，隨我殺回小潭。」
老子用不得畫桿戟，但還可以使刀。
典韋氣得暴跳如雷
曹操在剎那間，突然下定決心，撥馬厲聲喝道：「子和！」
「阿福跟上了沒有？」
「公子方才前去營救司空，如今正身陷重圍。」
原本是遼東公孫度的一名奴隸，天生神力，武藝高強。后歸順袁紹，為袁紹身邊的親隨大將。
許褚聞聽大驚，連忙上前阻攔，「你們瘋了？」
原以為曹朋就那麼點人，可以很快結束戰鬥。哪知道，這曹朋好像打不死的小強，在亂軍中橫衝直撞。明明已是遍體鱗傷，偏偏到頭來，總是己方戰將被殺。袁紹越看，越覺得惱火，忍不住一聲長嘆，「若顏良文丑在，那容得小賊猖狂。」
馬蹄聲陣陣，從遠處而來。
曹朋已記不清楚，這是他今晚第幾十次發出這樣的號令。
「主公，趕快渡河吧。」
「你為何會在這裏？」
身體往下一伏，躲過一桿刺來的大槍，左手蓬的抓住槍桿，右手大刀貼著槍桿順勢一抹……
逞英雄吧，讓你再呈英雄！
曹純率領虎豹騎，已登上浮橋……
一旁，許褚典韋已點齊兩千兵卒，翻身上馬。
曹朋在馬上使了個鐵板橋，整個人橫貼在馬背上，大槍從他身體上方掠過的一剎那，大刀撲棱一轉，刀口向外，順勢橫抹而出。二馬錯蹬，只聽種輯的戰馬希聿聿一聲慘嘶，大刀勢無可擋的將碩大馬頭斬斷，而後狠狠的沒入種輯的肚子……當刀口切近種輯身體的剎那，曹朋猛然鬆手，和種輯錯身而過。種輯萬萬沒有想到，曹朋居然在這時候會使出如此精妙的招數，大刀入體的一剎那，他才反應過來。可身子已不受控制的從馬上栽倒在地上，一抽接著一抽，全身的力量好像在瞬間流逝的乾乾淨淨……好快的刀！種輯瞪大的雙眸！
袁軍中衝出一員大將，舞刀向曹朋砍來。
他突然一笑，「公仁休要慌張，依我看，主公這時候做出反擊，倒正是時候。袁軍已經散開，若烏合之眾。袁紹即便是想要重整軍陣，恐怕也難以成功。如
典韋大聲呼喊，想要攔住典滿許儀二人。
他回到曹操跟前，把情況告訴了曹操。
結果……
更有夏侯恩夏侯尚等人紛紛前來，一個個躍躍欲試，似要和袁紹決一死戰。
說罷，許儀和典滿帶著百余名私兵，縱馬疾馳。
然行軍布陣，你卻比不得我……想當年，董卓氣焰何等囂張，某無兵無將仍敢追擊。今我尚有兵卒數千，猛將無數。袁紹人數雖多，不過烏合之眾。此正是反擊之時，爾休要阻攔。」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曹朋臉上，令曹朋的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
大刀砍在種輯的身上，手中只剩下一桿大槍。
也就在這時候，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公子休驚，甘寧來也！」
「君明，回來！」
而在一旁，典滿突然找到了許儀，輕聲道：「二哥，當初咱們在聖人像前，曾立下宏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阿福身陷險境，我等豈能視而不見？連他那些部曲都去了，我們如果……日後傳揚出去，豈不是被人恥笑咱們，畏死而不守誓約？」
遠處觀戰的袁紹，不由得暗自心驚。
荀攸眯起了眼睛，半晌后突然一笑，「必勝！」
曹操連忙喊住了衝動的典韋，目光沉冷的掃過亂糟糟的河畔。
瀆亭河畔，已亂成一團。
身邊的飛眊只剩下十幾名，余者皆已戰死。
荀攸在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后，此刻已經平靜下來。
「混帳東西，混帳東西！」
「投你媽……」郝昭大怒，破口罵道：「典滿，你趕快讓路，我要去小潭，救公子出來。」
不得已，他只好祭起屠刀，將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個健壯男子斬殺，才算是略微穩住了局面。
身下的照夜白突然一顫，雖然速度不減，但曹朋卻能覺察到，它受傷了！
「飛眊，突圍！」
曹朋抬戟相迎，刀戟相交，發出一聲脆響。
從小潭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越
種輯從人群中殺出，挺槍躍馬撲來。
只見刀槍並舉，兇狠看向曹朋。而曹朋在這一剎那間，腦子裡一片空白。喊殺聲似乎漸漸遠去，周圍的袁兵袁將，動作似乎變得格外遲緩。在生死間，曹朋驟然突破。苦練一年之久的白虎七變，使得他在一瞬間，領悟到了什麼……大刀看似極為簡單的劈斬，可是卻融合了無數奇妙的變化和后招。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袁將，被曹朋一刀一個，斬于馬下……
曹操心裏沒由來的一抽，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曹朋是負責駐守瀆亭，按道理說，他大可不必前往小潭。如果他沒有去小潭，說不定就不會陷入重圍。不過那樣的話，自己也很可能……
與此同時，十幾命袁將圍上前，把曹朋包圍的風雨不透。
曹操猛然勒馬，停在路口。
迴響重生時，他曾發過毒誓，這輩子再也不當英雄。
「主公，阿滿他們……」
他大聲呼喊，猛然看見夏侯蘭匆匆而來，他甘寧忙催馬迎上前去，一把攫住了夏侯蘭手臂。
胯下馬希聿聿長嘶，馱著曹操向小潭方向疾馳。
「君明莫要再說，阿滿他們都是好孩子。」
「主公，請速速上橋。」
鼻子不由得一酸，眼睛隨之有些發紅。
典韋一聽就急了，「主公，阿福還在亂軍之中啊！」
甘寧二話不說，撥轉馬頭厲聲喝道：「飛眊，隨我去營救公子。」
曹操，卻猶豫不決。
「我剛才去傳令，哪知道公子竟帶著人往小潭去了……我正要前往小潭，興霸可願同行？」
片刻后，他一咬牙，撥轉馬頭，「阿滿，咱們去救阿福！」
「阿滿，回來！」
「攔住他們，他們要去哪裡？」
一時間，瀆亭河畔曹軍士氣高漲，曹操走馬盤旋，朝著那河畔的百姓道：「爾等休要慌張，可徐徐渡河。待我殺退袁紹之後，與爾等在西岸共飲慶功酒……兒郎們，隨我殺敵去！」
說完，郝昭帶人就往前沖，典滿連忙撥馬讓開，眼睜睜看著郝昭帶人風一般從身邊掠過
短短百米，曹朋刀劈槍挑，連殺八人。
曹操看得真切，不由得眉頭一蹙。
「公仁，籌謀策劃，吾不如你。
百騎長嘶，隨著甘寧夏侯蘭兩人，朝著小潭方向疾行。與此同時，郝昭也帶著二百飛眊從河對岸跑過來，甚至沒有和任何人招呼，直接向小潭行去。
可這些殘兵敗將，又如何能擋得住袁紹的虎狼之軍？
典滿縱馬衝上前，「伯道，欲投敵乎？」
一支鐵騎從瀆亭方向飛馳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亂軍之中。為首大將，手持一對大刀，在亂軍中橫衝直撞，猶若入無人之境。那對大刀上下翻飛，只殺得袁軍落荒而逃。
曹純大吃一驚，「主公難道……」
那隆隆氣勢，雖只百人，卻如千軍萬馬，令許褚也嚇得連忙躲開。
曹操也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友學身邊盡為壯士。」
種輯的大槍兇狠刺來，可是在曹朋眼中卻極為緩慢。
曹操心裏也很清楚，曹朋身陷重圍，凶多吉少。
袁軍步步緊逼，使得河畔的百姓，都感受到了死亡氣息的逼近，一個個恐慌起來，朝著河面浮橋涌去。
曹朋心裏暗自責備，原本可以安然撤退，結果卻身陷重圍。難道這一次，我就要死在這裏？
小潭戰場上，曹朋已筋疲力盡。
「廢話，我們走！」
夏侯尚拚命維持著秩序，可收效甚微。
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公子何在？公子何在？」
「吾有壯士，何懼袁紹！」
我終究不是那長坂坡七進七出的常山趙子龍！
瀆亭河畔，尚有數千兵馬，以及萬余名百姓。
曹朋冷笑一聲，與那袁將錯蹬之時，猛然抬手，蓬的攫住那袁將的手臂，而後順勢往下一拉，空手奪白刃，生生將那袁將手中大刀搶過來。畫桿戟丟棄地上，曹朋手起刀落，把那袁將斬于馬下。
只聽一聲慘叫，那大槍的主人被曹朋一刀砍下雙手。
飛眊，又有三人戰死！
這一句話，頓時惹惱了袁紹身邊一人。
不過也好，至少我保住了主公性命。只要曹操活著，阿爹阿娘他們，此生定然能安穩渡過。
上橋，還是不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