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65章 風雪遇故人
荀氏三若，性情各有不同。
緊跟著就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道：「非是我糾纏，而是這方圓百里，只這一座寺觀……我這裏不過兩人，也占不得太多地方。這位老兄，何不通融一下，容我們躲避風雪，絕不會給你們增添麻煩。」
自尊的人，往往更加自卑。
荀諶、田豐、沮授聯名請求袁紹出兵救援劉備，卻最終被袁紹否定。
龐統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願聞其詳。」
夏侯蘭和韓德也隨著他，一同來到祠堂門口。
這條路，會很漫長，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前進，只能暗中摸索。
「喏！」
你要是覺得我真是別有居心，天亮之後我回去就是……」
祠堂里點起了幾堆篝火，把陰森黑暗的祠堂照的通通透透。
龐統聞聽，不由得身子一顫。
「我與恩師言，我之志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忽然，祠堂外傳來一陣喧嘩。
這『孝』字，乃人倫大道，若參雜功利，不免讓人恥笑。再說了，以曹朋現在的狀況，又能給徐庶什麼幫助？他之所以來，是因為聽龐統提起了徐庶之母的一些往事，故而心生敬意。
荀衍很四海，很豪爽；荀彧文質彬彬，有點喜怒不形於色；而荀諶則極為剛直，好兵事，不喜虛與委蛇。三兄弟的性格不同，所以走的道路也不一樣。荀諶投奔袁紹之後，一度被袁紹看重。只是隨著袁紹手下出現派系后，荀諶漸漸被排除出核心，成為一個邊緣化人物。
在後世，荀諶的名聲並不是特別響亮，有許多人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建安四年，也就是曹操攻伐汝南劉備的那一年。
「這個，使君和伊籍並未說明……」
沉默了一會兒，曹朋突然開口。
美艷女子聞聽，頓時變了臉色。
曹朋說完這番話后，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龐統也要仔細的考慮一番。
「其實，我倒更希望，士元你能留下來幫我。」
龐統有點暈！
不得不說，劉備的個人魅力奇強。
郝昭本來也想跟過來，可年末了，各種祭祀活動開始，許都必須要加強治安。曹汲把郝昭臨時抽調過去，並上報執金吾賈詡，給了郝昭一個都長的職務，率緹騎負責巡視許都街市。
荀諶最初是冀州刺史韓馥的謀士，後來袁紹入主河北，荀諶便成為袁紹的謀主之一。
在歷史上，荀諶的命運也很多桀。官渡之戰後，隨著袁紹的滅亡，便不知所蹤，去向不明。
他日若有可
「阿福，你莫非欲薦元直？」
「劉景升，未必肯容我吧。」
小婢剛回來，美婦人便喊住了她，「你再辛苦一趟，讓蔡中立刻來見我，就說我有要事與他。」
「什麼？」
龐統抬起頭來，看著曹朋，輕聲道：「若老夫人要他幫你，他定然從命。」
「翠兒！」
曹朋一怔，片刻后輕聲道：「士元，咱們能否簡單一點。我並無其他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要去探望一下。說起來，你我也算是同門，若非陰差陽錯，說不得我現在也在水鏡先生門下求學。我生平最重一個『孝』字，最討厭有人拿這『孝』來做文章，那樣實當不得人子。
為此，郝昭好大不樂意。
他，名叫荀諶，字友若，潁川人。
她與那幾名婦人道了個罪，匆匆走出花廳。
他抬起頭來，向曹朋看去，剛要開口，卻又被曹朋攔住。
荀諶的兩個兄弟，如今都是在曹操麾下效力，曹操又怎可能威脅他的家人？
夏侯蘭安排了警戒的人選之後，與韓德一起，走到了曹朋身旁。
「每次都讓子幽隨行，總讓我留守。」
他此次離家，的確是想要遊歷天下，增長見聞。說實話，若曹朋不說這件事，他未必會願意留下來。畢竟，龐統有龐統的驕傲。嗟來之食，非他所願，哪怕他對曹朋也頗有些親近。
小婢領著僕役離開，美婦人手扶廊柱，美目眸光閃動。
龐統笑了，「元直此人，心氣甚高。」
荀諶和劉備商議，決定暫時依附於劉表。
小婢再次領命而去。
他走進一座跨院，褪下靴子，邁步登上門廊，而後輕叩門扉，拉門走進房間。屋子裡，一個年約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半倚著書案，手裡捧著一卷書，正有滋有味的翻閱……他站起來大約有七尺六寸左右的高度，體格不甚魁梧，面容嚴峻，稜角分明，猶如刀削斧劈一般，透出陽剛之美。劍眉朗目，頜下一部美髯，使得他看上去，更有一種華貴氣質。
二十二載以來，龐統對友誼的渴望，遠甚於普通人。
雖無法和北疆西涼那種滴水成冰的酷寒相提並論，但也讓人感覺到了足夠的寒冷。清晨，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
「香虎，何故喧嘩？」
所以，當龐統詢問的時候，曹朋也不禁有感而發。
夏侯蘭笑著回答。
再加上這不是去打仗，即便
「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以元直之才，未必能看得上我。
可這也是無奈之舉，郝昭統領黑眊，是最合適的人選。
在迴廊拐角處，見到了那僕役，沉聲問道：「你可聽得清楚，使君真的同意劉玄德入荊州？」
就在伊籍離開劉表府邸的時候，一個奴僕步履匆匆，穿過中閣后，來到後堂花廳。
在劉備的麾下，荀諶可以獲得足夠的重視，施展他的才華；而劉備呢？在經歷汝南、濮陽、東海一連串的慘敗之後，也發現了他最大的一個弱點。此前劉備征伐天下，靠的是他的勇武和謀略；但僅止是軍事，還遠不足以站穩腳跟。他手下原來也有幾個謀士，可如今，簡雍孫乾，一個戰死，一個被俘，生死不明，劉備迫切需要有人幫助。而這時候，荀諶來了，無疑使劉備如虎添翼。他待荀諶，猶若上賓，可謂是言聽計從，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
兩人在篝火另一邊坐下，夏侯蘭負責準備飯食。飯食很簡單，其實就是麵餅煮成的粥水，加入一些茱萸，入口有些辛辣，但是在這種天氣里，和一口這樣的粥水，勝似大魚大肉……
人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說實話，兄長要遊歷天下，自然是一樁好事。可問題在於，兄長你的身份註定了你不可能真正的去接觸那些普通人。你是鹿門山龐公之後，大龐小龐尚書之名，世人皆知。你不管走到何處，也只能是流於表面，真正的百姓疾苦，又能感受多少？
伊籍連連點頭，同時對荀諶縝密的思路，也極為讚歎。
我知道，我這志向很狂妄。當時老師曾說，我選擇了一條極為辛苦的道路……但我不後悔。
「兀那道人，我已經說過了，這裏已被佔下，讓你去別處歇息，你怎麼還在這裏？」
以荀諶之能，竟然也被劉備所吸引，深為折服。乃至於劉備投奔東海郡之後，向袁譚請求援助。荀諶自告奮勇，前往東海輔佐劉備。只可惜那東海郡，的確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看似面積廣袤，實則人口稀缺，物產貧乏。加之三面受敵，即便荀諶有通天之能也無可奈何。
「你這次和我一同去穎陰，是不是想要招攬元直。」
曹朋聞聽，心裏不免有些慚愧。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狀況，連伊籍都要陷入麻煩之中。
曹朋正色道：「我希望士元可以留在我身邊，幫我一把。」
而美婦人則站在迴廊上，看
可是在三國，荀諶之名可謂響徹南北。他有個弟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荀彧荀文若……
伊籍興沖沖的回到家中，也沒有理睬門丁僕役的招呼，便直奔后宅而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士元，你認為元直願意隨我嗎？」
我望與兄長為朋，只不知，小弟可否有此榮幸？」
「恩！」
夏侯蘭和韓德隨行，再算上龐統，共104人。
「那可聽清楚，劉備合適會來？」
龐統神色一正，連忙擺手，「阿福，勿怪……我並無此意，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可是現在，曹朋開口了……
「嗯？」
潁川，大雪。
「不過此人，也是至孝。」
伊籍一臉笑容，在男子身旁坐下，「幸不辱命，劉荊州同意了！」
不錯，如果劉備來的太快，恐怕劉表就要心生疑慮：我剛同意，那劉玄德就到了？是不是劉玄德和伊籍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若如此的話，豈不是引狼入室？
我只是聽說，他那為老母極有主見，而且非常剛強。所以我想去拜訪一下，看看能否幫襯一把。
劉備千里大迂迴，從汝南投奔袁譚之後，就是由荀諶引領。
這次出門，他帶了一百飛眊。
曹朋一行人行進了一半路程時，就遇到了這一場暴風雪。
說實話，他最初是懷著功利之心，但是後來……
使君這時候請劉玄德來，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不行，必須要儘快通知別人，一定要阻止劉備入荊州。
兄長，想當初荀文若才情何等出眾，遊歷天下時，又有幾多獲益？
如今荊州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激涌。劉表不管怎麼說，終究不是荊州人。荊州士族或許可以接受劉表，卻未必肯接受那些隨劉表而來的人。荊州治下，傾軋甚烈。劉表東有孫權之患，西有劉璋虎視眈眈。曹操此次獲勝，必然給劉錶帶來巨大壓力，明公此去，劉表必能接納……明公進入荊州之後，可在明處虛與委蛇，諶自會在暗中幫助，休養生息，以圖來日與曹操決戰。」
老師說，我會很孤獨……可我卻不認為。我相信，總有人會陪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與兄長認識后，我知道兄長也是有大志向的人。所以我請兄長隨我同行，若有難時，可相互依持。
「這個……」
本來，從許都道穎陰不過一天的路程。可因為這場大雪，使得曹朋等人的行進速度大大降低。入夜之後，眾人不得不夜宿一座
他因相貌醜陋，所以一直以來，也沒什麼朋友。
「兄長，且聽我說完。
一名小婢走進花廳，在那美婦人耳邊低聲細語兩句。
「這個……」
世事洞察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逃離東海郡，藏身於汝南后，劉備和荀諶，一直都關注著官渡大戰的發展趨勢。從一開始袁紹佔據絕對優勢，到後來逐漸持平，荀諶便看出，袁紹最後必然不是曹操的對手。
「都坐吧，暖一暖。」
龐統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老夫人嚴辭訓斥徐庶，並用藤杖打了徐庶二十記，令徐庶幡然悔悟。龐統說的很簡單，可曹朋相信，絕不是二十藤杖那麼簡單。老夫人能使一個好勇鬥狠的遊俠兒，成為莘莘學子，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徐庶求學在外，老夫人獨守家園，沒有給徐庶任何拖累……這份望子成龍之心，確是令曹朋感到敬佩。
兄長可知，我是如何回答？」
「翠兒，帶他下去，賞他十貫錢。」
也許是在這個時代久了，性子里難免會沾染一些古人的思想。
同時，伊籍也需要時間準備，為劉備前來造出足夠的勢來，否則劉備來了，單憑伊籍一人，也難以給予支持。所以，荀諶不願意來的太早，伊籍也欣然同意，準備多聯絡一些人，以便劉備抵達時，可以給予更大的幫助。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田豐和沮授還好一些，屬於本地大族。可荀諶卻因為種種原因，被趕去了平原郡，輔佐袁譚。
袁紹，沒理由為難他的家小；曹操，更不可能為難。
水鏡山莊，所謂的那些同窗，表面上看似敬他，實則是敬他父母，而非是他。背地裡，不曉得會如何嘲諷……即便是與諸葛亮徐庶石韜等人交好，但那裡面，究竟有多少情義？
十二月隆冬時節，正是大寒。
說實話，你名氣比元直大百倍，才學未必輸于元直。如此上心，所以……阿福，還請見諒。」
曹朋看了看外面的暴風雪，對夏侯蘭說：「一會兒讓大家再去取些柴火，今天晚上必然很冷，屋子裡的篝火不能熄滅。讓大家都注意保暖，莫要得了風寒……該死的，本以為這一路順暢，沒想到碰到這種天氣。等到了穎陰，我請大家喝酒。不過今晚，就只好先委屈一下。」
反而是身在其位之後，其才幹不
荀諶微微一笑，「且不著急，若玄德公來的太早，只怕于機伯不利。我明日就返回韋子鄉，最遲來年中，玄德公必然會抵達荊州。到時候，還希望機伯能夠從中，多多予以照拂。」
當然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至少袁紹曹操，都以為荀諶死了。
※※※
很快的，漫天風雪，令路途難行。
花廳里，火盆中炭火熊熊，使得屋中極為溫暖。
據龐統說，當初徐庶為友報仇殺人，成為階下之囚。
「公子，這算得甚委屈。」
龐統端著粥碗，愕然抬起頭，向曹朋看去。
后石韜等人設法將他救出，徐庶連夜回家，卻見老夫人手持藤杖，在屋中等候……
「明公不必擔心，劉景升虛有其名，不足為慮。
「奴婢在。」
曹朋這一番話，觸動了龐統心裏的那根弦。
若袁紹亡，又該如何？
於是荀諶乾脆棄了袁譚，隨劉備殺出重圍。
一個身著淡青色裘衣，雲鬢高聳的美艷女子，正在和幾個婦人說話。
「友若，不知玄德公合適可入荊州？」
而今，卻因為種種原因，荀諶跟隨了劉備。
曹朋也是好生安撫了郝昭一番，才算是讓郝昭點頭。
「友若，成了！」
劉備聽罷，喜出望外，立刻請荀諶先往韋子鄉，秘密與麋竺兄弟聯繫。
而後又通過麋竺兄弟探聽出荊州虛實，最終選定了伊籍為突破口。伊籍原本也是中原名士，荀氏三若之名，足以令伊籍竭力幫助。荀諶一到襄陽，便和伊籍取得聯繫，並請求伊籍出面，代為說項……果然，正如荀諶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劉表在伊籍勸說下，很容易便答應下來。
「兄長，你先別急著拒絕，聽我說完。
荀諶不需要擔心家眷安危，勿論是袁紹還是曹操獲得最終勝利，他的家小都不會受到虧待。
曹朋這一番話出口，著實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曹朋起身，向外走去。
「是，小人聽得一清二楚。」
曹朋聞聽，不由得啞然失笑。
中年男子聞聽，不由得長出一口氣，輕輕點頭，露出釋然之色，「如此，多謝機伯相助。」
比起當初在小潭的廝殺，眼前雖然條件不好，卻也是一種幸運。
沒想到，才一出門……
見伊籍進來，男子放下手中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