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59章 定紅澤
竇蘭愣了一下，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這，是曹朋的最後通牒！
竇蘭相信，曹朋絕不是開玩笑。他那種人，平時可能看上去人畜無害，可要是狠下心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心慈手軟，能在白馬一把火燒死今晚袁軍士卒？曹朋是那種對敵人狠起來，對自己也狠的人。雞犬不留？他絕對可以做出來。
就在竇蘭疑惑的時候，城下文士開口道：「敢問城上，可是竇蘭將軍？」
卻聽夏侯蘭輕聲道：「軍師，快看……」
「外面發生何事？」
今朝廷大軍兵臨城下，曹朋三次通告，絕不會再有半刻拖延……我豈能因我，而令紅水集父老鄉親蒙難？為父會在這裏拖延一下時間，我兒當速速離開，投奔你李叔祖，請他給你一個出路。我兒，曹朋大勢已成，絕非人力可以阻攔。」
觀其容貌，卻不愧鳳雛之名，果然儀錶不凡。
人心散了，人心真的散了！
這一昏迷，也不知多久。醒來時就覺得光線有些昏暗，令竇蘭不由得心裏一顫。
「我家公子言，午時不降，即要攻城。
竇蘭沉聲道：「大家且莫慌張，待我登城一觀。」
竇虎聞聽，鼻子一酸，心裏的委屈驟然爆發，眼淚唰的一下就流淌出來。
一個時辰，差不多兩個小時。如果放在平常，也能算得上是漫長等待……可是對紅澤人而言，這一個時辰的時間，過的著實太快。午時，正不斷的逼近。遠處漢軍大營中，開始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急促的
「父親若降了，孩兒豈能獨活。」
竇蘭強撐著，想要下榻。
他舉目看去，遠處紅水集城頭上，丟下無數兵械。緊跟著，那緊閉城門，吱紐紐打開……
「此等人物，非是鳳雛，竟也在曹友學帳下效力……莫非，是天欲亡我紅澤乎？」
「不知，好像是曹朋的軍師。」
「孩兒，孩兒……」
城頭上，一些紅澤小帥，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肋下佩劍上，凝視著竇蘭，一言不發。
午時，漢軍戰鼓聲止息。
為父以前也沒有把他放在眼中……但是現在，為父終於知道，什麼是井底之蛙。
所有人都知道，當那戰鼓聲停止，便是漢軍發動攻擊的時候。
那曹友學不是等閑之輩，在中原有偌大名聲，可不是憑空得來。
「父親，父親……」
說著話，文士驅車離去，那鶴氅隨風而動，恍若仙人。
片刻后，他抬起手，剛準備下令攻擊。
但見漢軍在城外列陣，如林長矛，在天地間散發出森冷光毫。
他實在是沒有臉，和竇蘭說出真相。
他連衣甲都來不及穿，便讓竇虎攙扶著他，走出府衙。府衙外，站著密密麻麻的人。有將領，也有普通百姓。當竇蘭走出來的時候，喧嘩聲突然止息……數千雙眼睛齊刷刷向竇蘭看去。有的神色惶恐，有的面帶迷茫，有的…
竇蘭倒吸一口涼氣，「我兒，速與我登城觀敵。」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竇蘭說話間，向周圍掃了一眼。卻見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傢具，以及熟悉的人。自己是在紅水集的家裡，並不是漢軍的俘虜。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隱約傳來隆隆戰鼓聲。
「父親，您這是……」
對了，小鈞呢？他可還好……」
竇虎心裏，咯噔一下。
片刻后，只見竇虎一咬牙，也打散了頭髮，脫下腳上的靴子，赤足與竇蘭並立。
竇虎連忙應了一聲，虎目圓睜，掃視城頭上眾人。手，緊握大刀，不敢有半點鬆懈。剛才城頭上的氣氛，令他感到緊張。他隱隱約約可以猜測出，那些人的意圖。雖說輸給了曹朋，可心裏還是有一股子傲氣，讓竇虎不會輕易的低下頭。
這世上，最痛苦的是，不是罵你，辱你，而是完全無視你。
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竇蘭凝立良久，輕聲道：「我兒，隨我下去吧。」
徐庶手持鶴羽團扇，凝視紅水集。
「啊，正是。」
「將近午時！」
竇虎如何認不得夏侯蘭？
※※※
竇蘭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竇蘭及時醒來，多多少少令紅水集的人們，心裏安定一些。只是，當竇蘭登上城門樓，舉目向外面觀瞧的時候，臉色又是為之一變。
「父親，那員將，就是曹朋手下河西司馬，夏侯蘭……此人，有萬夫不擋之勇。」
昨夜被曹朋打得好不凄慘，最
竇虎急促的呼喊聲，在竇蘭耳邊響起。
以至於竇蘭問他時，竇虎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可笑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會令曹朋忌憚。可惜，曹朋卻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不是同一個等級，不是同一個層次，卻非要相提並論，只能自取其辱。
一直以來，竇虎都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和耿鈞一樣，總認為自己武藝高強，就算比不得馬超，也能在河西排的上號。可就在昨夜，他連三個回合都沒有撐過去，便被夏侯蘭走馬擒拿。這對於出兵前信誓旦旦，自信滿滿的竇虎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但這還不算，曹朋居然二話不說便把他放了。這讓竇虎，更感到無地自容。以前他一直看不起曹朋，可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一名軍卒衝進來，單膝跪地道：「漢軍，漢軍開始圍城了。」
咱父子，敗得不冤！
竇蘭明白了！
竇蘭心裏一個激靈：此人，莫非就是那曹朋的謀主，有鳳雛之稱的龐統龐士元？
就在時候，從漢軍陣中行出一支人馬。
為首是一輛三匹馬並轡的輕車，車上站立一個文士。看年紀，大約在三十齣頭，生的儀錶不凡。
「父親，孩兒沒事兒！」
竇蘭長出一口氣，悠悠醒來。
他昨天雖然被氣昏了，可是曹朋的話，他卻記在心裏：午時不降，紅水集雞犬不留。
伴隨著一陣陣喧鬧嘈雜，竇蘭臉色頓時大變……
「小鈞無事，孩兒見
「如此甚好，至少沒連累得小鈞，也受那無妄之災。
「我兒，此戰乃我之罪，非紅水集數千百姓之過。
鼓聲，愈來愈急促。
城樓上，紅澤兵一個個緊盯著竇蘭，等待著他最後的決斷。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漢軍立於呼號的北風中，穩如泰山，絲毫不亂。那飛龍旗，飛虎旗，飛豹旗，飛鳳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混合著那北風的呼號聲，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車上的人是誰？」
「快扶我起來。」
竇蘭怔怔良久，突然仰天一聲長嘆。
心裏頓感苦澀……
竇虎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虎子，你……沒事吧。」
竇蘭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心道一聲：不好。
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中還持一支鶴羽團扇。英武中，透著一股子超凡脫俗的出塵美感。他在一隊騎軍的護衛下，來到城下。在他車旁，夏侯蘭警惕相隨。
他聲音顫抖，略有些哽咽。
那文士不由得哈哈大笑，「某乃無名小卒，如何能與龐士元相提並論。在下徐庶，今為北中郎將帳下一小小傳信之人。竇將軍，時間快到了，還請早作決斷。」
可竇蘭又感到奇怪，「我兒，你怎麼殺出來的？」
劍眉，朗目，頜下長須。
竇蘭看著那文士，半晌后一拱手，「敢問，城下可是鳳雛先生？」
一隊隊，一列列漢軍將士，有條不紊的移
他警惕的保護著竇蘭走下城來，剛想要開口，卻見竇蘭站在城門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卻又把頭髮打散，並脫下了靴子。
河西塞上有一個規矩，叫做散發赤足，也就是表示歸順臣服之意。竇蘭這個舉動，難道是要……投降嗎？其實，竇虎心裏，也知道事不可違，紅水集必然擋不住曹朋大軍，投降不過是早晚而已。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竇虎又有些無法接受。
「父親……」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城門內那些呆愣的軍卒道：「去吧，把城門打開吧！」
隨著令旗招展，一聲聲號令從軍中響起。陳列在陣前的攻城器械，發出嘎吱吱聲響。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逝。
這是曹朋在催促竇蘭做決定。
對了，現在什麼時辰？」
漢軍，這是要攻城了！
他對夏侯蘭的模樣，可謂是畢生難忘。
竇蘭一驚，睜眼看去，就見竇虎那焦急的面容，出現在他視線里。
「將軍，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今距午時，尚有一炷香的時間。公子托某代言：將軍名門之後，當知識時務者為俊傑。今天軍已至，乃大勢所趨。所謂順者生，逆者亡，還請將軍莫要自誤。」
竇虎羞愧不已，低下了頭。
那可是個說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主兒！
「我兒，休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