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97章 雲動（六）
位於張掖郡的弱水，水勢湍急，奔流不息。這弱水，出於合黎山，是張掖郡治下的一條主要河流。早在《尚書·禹貢》里，便有記載。後世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中，有一處名為流沙河的地方。而這流沙河，也正是出自於弱水……
「那這幣制……」
他將公文打開，仔細的閱讀起來。
曹操自掌控朝堂以後，也非常看重貨幣的問題。經過多年的努力，將豫州等地的物價，從一升數百錢，將至今日的百余錢，也是通過貨幣的調整，以良幣淘汰劣幣的手段進行控制。不過，他可以以良幣淘汰劣幣，諸侯也能通過劣幣淘汰良幣來對抗。如此一來，就使得貨幣變得非常混亂，良幣和劣幣同時充斥市場。
所以曹朋對蘇則，也是全無印象。
可改變幣制，也是一個複雜而緩慢的過程，需要各方面的統籌和安排，絕非一蹴而就。
「尚需仔細琢磨！」
曹操征伐天下時，往往都是荀彧坐鎮後方，調撥錢糧，保證曹操的糧道不會斷絕。
曹操一蹙眉，也感到了一絲為難。
金城不治，河西商路不寧。我知公子河西郡，可是尚不足以令西域打開門戶。」
而這第二點，蘇則想要弄清楚曹朋下一步計劃。
「文若以為，如何？」
「文若所言，亦我之心意，方才不過玩笑耳。」
這是個類似於蕭何般的人物，雖說他一直在漢魏之間搖擺，卻是曹操最為信任的謀臣。
也就是說，開啟絲綢之路，充分發揮河西走廊的優勢，金城郡極為重要。
其人少以學識和才幹而聞名，所以被舉薦為孝廉，后又為茂才。興平元年，出任酒泉太守至今。歷史上的蘇則，同樣是起家于酒泉，后又歷任安定、武都太守，所治之地，借有威名。曹操征伐漢中的時候，途徑武都，見蘇則后非常高興，命他引導兵馬，攻入漢中，大破張魯。而後又命蘇則，通河西道，為進城太守。這蘇則外已懷柔之法，招攏羌胡，得其牛羊之後，養育孤老之人，與百姓分糧而食之。不到旬月，涼州流民盡歸，得數千戶人口，令
作為曹操的首席謀主……沒錯，就是首席謀主。
八月今秋，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
「這個……」
不過，使司隸和河西走廊連為一體，並非易事。
如今，連荀彧都感到為難，這也讓曹操產生了些許興趣。
恩，你回頭和長文談一談，告訴他朝廷想要收回他手中銀樓的份額，看他是否願意。這件事，最初是由長文和友學兩人發起，就讓長文暫領尚書之職，司空掾，行參軍事……文若，你說要不要把友學召回，讓他也參与這件事情呢？」
后隴西反，蘇則率羌胡圍攻，謀反者盡降。
曹操一雙細眸，不由得眯成了一條線。
在河西推行府兵制，問題不大。
如此一來，可以慢慢收攏各地的經濟財權……
否則的話，曹操要承受的壓力，必然巨大。
曹操一怔之下，旋即恍然大悟。
「而傳揚開來，誰人將承受罵名？」
這兵制，是有漢以來便制定下來的章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進行改變。
若是改的不好，很有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
他此次邀請曹朋，一是要確認張掖郡的事情。
荀彧道：「還有一件事，也是關於友學。」
試想，在酒泉這種羌胡肆虐的錯居之地，環境艱苦，若沒有一個好身子，如何能做的了大事？其人言談，也頗有西北大漢的直爽，全無半點扭捏作態……一頓酒宴下來，曹朋對蘇則心生好感。而蘇則呢，對曹朋也是暗地裡稱讚。
「我是說，友學改兵制，論幣制的事情。」
蘇則是個標準的關中大漢，身材高大，體格健壯。
他非常清楚曹操的想法，也知道曹操，對曹朋產生了些許顧慮。所以，他表面上從不為曹朋說話，但在暗地裡，卻是不動聲色的，來消弱曹操對曹朋的懷疑。
荀彧少有兵事，最精彩的一戰，恐怕就是興平元年，抵禦呂布的濮陽之戰。
曹操的眼睛，登時亮了。
在三國志當中，蘇則也被單獨立傳，稱他：威以平亂，既精通政事，而且矯矯剛直，風烈足稱。
而郭嘉
曹朋應酒泉太守蘇則之邀，領白駝兵，於八月渡弱水之後，來到了氐池。
「奉孝，你怎麼看待此事？」
只不過，在三國演義里，蘇則並未登場。
從目前而言，他做的很成功。
「嗯？」
而提出改兵制的人，定會遭遇那些清流的攻擊。
曹丕登基后，曾評價蘇則，是一位直臣。
這又是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
曹操連著看了三遍，才大致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他抬頭向荀彧看去，卻見荀彧點了點頭。
二十載，聽上去似乎很優惠。
曹朋是第一次，將貨幣職能單獨提出，無疑令曹操豁然開朗，似乎打開了一扇窗戶。
可實際上呢？
曹朋提出修改兵制，最終受益的是曹操，而他將為曹操，承擔起大部分的罵名……
蘇則有生之年，大都是在涼州，先後平定過無數次謀亂，在涼州聲名極為響亮。
「將軍欲啟河西商路，金城勢在必得。
公文里，曹朋再一次闡述了貨幣價值的道理。並稱這貨幣，是朝廷的顏面和尊嚴所在，是民生大事。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貨幣統一起來，以促動商品流通……所以，這貨幣，是國之重器，必須要由朝廷掌控、調節！
改兵制，將進一步削弱漢室的影響，從而加強曹操自己，對軍隊和朝堂的控制力。
郭嘉抬頭，露出疑惑之色。
馬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恐未必肯就此罷休。我以為，最遲秋後，馬騰必會發動戰事，已謀取更大利益。畢竟，他丟失武威，根基毀壞，豈可忍氣吞聲？
荀彧聞聽，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表示反對。
荀彧取出幾卷公文，呈遞到了曹操的面前，「這是剛收到的河西郡奏報，友學想要在河西推行兵農合一，兵牧合一的兵制，並取名為府兵。根據河西五鎮目前的狀況而言，這府兵正適合。但擅自變動兵制，事關重大，友學好像也有些
若都是關於友學，那就一併告之，莫要讓我再費什麼心思猜測了，這孩子……」
好在，諸侯目前的行動，大都是無意識的自行調整，並不是有意識的進行淘汰。
卻是一個空頭支票。
郭嘉不禁一笑，「兵制若改，於何人有利？」
在保持原有業務的基礎上，曹朋懇請曹操，加強貨幣管理。
從呼曹朋表字，又恢復從前的叫法，直接喚曹朋乳名。
他說話間，將另一份公文遞上來，苦笑道：「與友學接觸，我總是覺得自己好像老了。他的想法之兔脫，令我頗有些難以跟上。這份呈報，我思忖良久，雖未覺出友學之心意，但隱隱可以感到，絕不簡單，友學似乎有更大的想法。」
正如荀彧所說的那樣，這不是一樁小事！可問題是，好端端這曹朋為何要改兵制？這裏面，可是有些古怪……若說他有野心，可改兵制這種事情，似乎更應該在私下裡偷偷摸摸的進行；若說他沒有野心，為什麼又要在河西推行這府兵制？
事實上，即便是河西現在已獨立為一郡，可在許多人的印象里，好像並不存在。河西，一直被人認為，是一個蠻荒之地。如果不是曹朋主動要求，恐怕連曹操也不會留意這個地方。在一個沒有人關注的地方，推行新的兵制，倒也不算什麼大事。曹操感到疑惑的，不是曹朋設計出的府兵制有什麼問題，而是他的目的。
府兵制？
郭嘉，早在和鄧稷認同門時，便把曹朋當成了自己人。
曹朋對蘇則的這個觀點，也非常贊同。單憑河西郡，還無法完全發揮河西走廊的優勢。只有徹底掌控涼州，使司隸與河西走廊連為一體，才能重現當年絲綢之路。
友學初定武威，這時候換人去，恐怕未必能震懾西北……而且，友學此前已有奏報，他現在應該已前往氐池，和蘇文師相會，商議西域事務。若現在把他召回，蘇文師定然會產生其他想法，豈不是前功盡棄？我以為，馬騰不滅，不
片刻之後，他也不由得眉頭蹙起，露出一絲迷惑……這公文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曹朋決意，將他在銀樓中的份額釋出，請司空府接手這銀樓的各項事務。
「今涼州戰事，尚未平息。
這也是一個心態的變化，預示著曹操對曹朋的警覺之心，重又降低許多。郭嘉連忙拱手應命，在心裏卻暗自道了一句：阿福啊阿福，但願你是一心為公，否則可真就是辜負了我這一番苦心勸解……不行，回頭要好生和叔孫說說，讓阿福少在涼州攪動風雲。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你來處理。
片刻后，他突然道：「奉孝，你現在去找一下文若，告訴他，武威張掖官員人選，最好還是讓阿福來推薦。畢竟他如今身在西北，恐怕對當地的情況更熟悉。」
曹朋不是學經濟出身，奏疏的內容，也是經過和很多人反覆討論，而制定下來的章程。雖然是從最大可能的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特點，但讀起來不免有些生澀和混亂。
蘇則早已在氐池等候，見到曹朋之後，也是顯得非常熱情，當晚在縣廨中設宴款待。
東漢末年，隨著朝堂腐敗，致使貨幣變得混亂不堪。先有黃巾之亂，造成了諸侯崛起，擁有鑄幣的權力；而後董卓之亂，大肆發放無文錢，使得貨幣市場進一步混亂，物價上漲，通貨膨脹等現象屢有發生。至今，各地都充斥著私鑄幣，令國家財稅變得越來越少。曹朋的意思，便是通過銀樓，對貨幣進行統一管理。
鑄幣，流通，藉由銀樓而出。
誰能知道二十年後，河西是什麼模樣？
他想了想，沉聲道：「既然如此，先前與河西免賦十年，卻有些小氣了……友學這一次可是損失頗大，且功勞甚巨。這樣，減免河西賦稅二十載，以為獎賞。」
※※※
荀彧和曹操，又商議了一會兒，告辭離去。
這蘇則，表字文師，是扶風武功縣人。
今天這是怎麼了？
至少在曹操目前的想法里，河西還是一窮二白，蠻荒之地。那裡北面匈奴和鮮卑，是一個戰亂頻發之地。二十年的賦稅是什麼狀
曹操死後，蘇則有平定了麴演之亂，被封封為護羌校尉，賜爵關內侯……
曹朋和蘇則相談甚歡，回到住所之後，卻陷入了沉思……金城郡，馬騰？他在紙上寫下這五個字，手指急促的敲擊桌案。看起來，是時候和馬騰，決一勝負！
濮陽之戰以後，荀彧從軍事，逐漸轉移到了內政。
歷史上，曹操五大謀主之中，若說最重要的，不是郭嘉，不是賈詡，甚至也不是最早就支持他，一直堅定不移支持曹操的程昱，而是眼前這看似柔弱的男子。
而諸葛亮終期一生，也未使用過這樣的計策。這似乎更符合諸葛亮本人的個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哪怕三國演義里，諸葛亮用空城計是迫不得已。但畢竟是杜撰。真正使用空城計的人，恰恰就是荀彧，這個內心極其強大的男人……
鄒岐被殺，張掖無主。按照蘇則和曹朋的約定，曹朋只去日勒一縣，兵不過弱水。其餘諸縣，皆有蘇則治理。對於蘇則而言，這並不算什麼大事。他只是想要確認一下，曹朋究竟是怎樣一個打算。隱隱約約，他能覺察到曹朋對河西走廊的重視。而蘇則久在酒泉，對西域也格外了解，所以想和曹朋交換一下想法。
奏疏的中心意思，是要曹操改變目前市上貨幣混亂的情況。
曹操聞聽，連連點頭，表示稱讚。
「能令文若束手無策，還真是少見。」
曹操在不經意間，改變了對曹朋的稱呼。
我大致上可以推測出，他的真實用意。想來友學這篇奏疏，明言幣制，實某巴蜀。他要主公掌控這個……哦，貨幣職能，恐怕為的，就是他對巴蜀發動攻擊。」
那意思是說：這法子倒也不是不能推行嘗試……
所有的議題，似乎都和曹朋有關！
只是能不能徹底打消曹操對曹朋的顧慮？
並不急於看府兵制的內容，而是抬起頭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還需要曹朋自己，來向曹操證明！今日這兩份奏疏，可真真來的是恰到好處……
「友學言，劣幣淘汰良幣。
據說，諸葛亮的空城計，其實就是源於荀彧的濮陽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