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68章 時也，命也！
在門廊下，跪坐一名少女，正守著一尊土壚。
「我？」
「是啊，劉備打下了宛城，南陽局勢不穩。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輕聲道：「你若是當時雖我們去了，說不得而今就沒有呂氏漢國。」
阿福，猜猜我是誰？
不由得臉一紅，連忙鬆開。
還有這月光，這風……
「幫我殺了他，還有關羽。」
呂藍竟然敢跑回中原，那不是羊入虎口？
而曹朋，也不厭其煩的與她講述。
「真的？」
于私，曹朋倒是蠻敬佩劉備；但于公，他是曹操的族侄，從他投奔曹操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和劉備之間，必然是你死我活。而今，呂藍的懇求，卻讓他又多出了一個殺劉備的理由。
不過在呂藍的心裏，恐怕還是站在呂布一邊。
「可有孩子？」
「笨阿福，總算是聰明了一次。」
卻見呂藍粉靨一紅，旋即露出一抹哀傷之色，「我若不回，又能去哪兒？父親走了，母親和小娘都在那邊……我的家，也在那裡，雖說中原是故土，卻很難有我立足之地，我怎能不回？」
可以說，把并州廣袤土地交給南匈奴休養生息，是曹操決策上的一大失誤。但也不可否認，當時曹操扣押了呼廚泉，扶立去卑之後，使得并州在數十年中，得到喘息，北疆從此無虞。
「是啊，也為我們著想嗎？」
「嘻嘻，卻是好福氣。」
一襲月白色長裙，在胸口收束。
「都挺好。」
「我不會……其實不止我，張將軍依舊挂念著你們。
「說。」
一張瓜子臉，柳眉恰似彎月，眸光璀璨若星辰。美人端坐壚旁，嬌靨透出粉色。也不知，是那壚火的原因，亦或者是她內心中激動所致。眼中，閃動著一抹水色，臉上卻帶著燦爛笑容。
曹朋微微一笑，雙手捧起酒杯，先嗅了一下酒香，而後輕輕點頭，慢慢的品了一口。
別的事情曹朋不知道，但他卻知道，如果被曹操知曉，就算他沒什麼想法，以郭嘉荀
曹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呂藍。
「對了，夫人和小夫人她們好嗎？」
時不時，他還會問一問呂藍這些年來的生活。
曹朋陡然清醒過來，倒吸一口涼氣，快走幾步上前，緊張道：「大小姐，你怎會返回中原？」
看到曹朋如此緊張，呂藍的心裏，卻不由得一甜。
其實，不用呂藍說，曹朋和劉備關羽之間，也沒有緩和餘地。
曹朋先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這女子是誰？為何會在此處？而且聽他話語間的口吻，似乎和自己頗為熟悉。仔細打量，美人年紀大約在二十四五的模樣，和曹朋應該差不太多。站起來，約175的身高，體型高挑，又透著豐潤之美。一頭烏黑秀髮，將髮絲攏結，挽成大椎形狀。椎中處結一個白色絲繩，狀如馬肚，墮于腦後。這正是東漢末年，女子最為常見的墮馬髻髮式，又稱之為倭墮髻。
「嗯。」
長廊盡頭的拐角處，高順和一個親隨，正默默的關注著。
呂藍扭頭，一雙明眸凝視曹朋。
「對了，聽說你去了河西？」
「嘻嘻，我就知道。」
昔年那個嬌憨刁蠻的大小姐，居然學會了溫酒？
「大小姐的手藝，果然不凡。」
曹朋扭頭，偷偷的看了呂藍一眼。
「是啊，是很厲害……」
曹朋愣了一下，片刻后搖搖頭，「我已受命，待你們此行結束之後，我便會前往南陽郡。」
他脫口而出道：「大小姐？」
「這次我們渡海前來，曾在渤海郡見到了文遠叔父。
下意識，握住了呂藍的手。曹朋感到呂藍的身子輕輕一顫，似乎本能的想要掙脫，但旋即就安靜下來。
曹朋頓時懵了！
曹朋
組合成一副絕美的美人溫酒圖。當曹朋走過來時，少女抬起了頭，臉上閃過一抹調皮的笑容。
呂藍瞪大一雙明眸，皓齒輕咬朱唇，頗為期待的看著曹朋。
「若言謝，其實我應該先謝謝你！」呂藍小心翼翼，將一壺酒取出壚口，又為曹朋斟上一杯，彷彿自言自語道：「當年，我並不知道，你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把我一家送走。我們在那邊，多虧了你的幫助，才算是站穩了腳跟。母親和小娘，也時常提起你，說你是個好人。」
好人嗎？
曹朋抿了一口酒，苦笑道：「我若真是好人，就不會送你們去那蠻荒受苦。」
猶豫了一下，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呂藍的手臂。
「大司馬，這樣好嗎？」
土壚有兩個壚口，溫兩壺美酒。
呂藍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但旋即又笑了。
除非……
這是我到了那邊以後，隨小娘學的本事。母親說我溫酒的本領，比卓文君還要好。你試試看？」
「曹操，很厲害！」
曹朋在呂藍身邊坐下，而呂藍也沉默不語。用托子從卡在壚中酒壺的耳下，提起酒壺，慢慢的為曹朋斟滿一杯酒水。
「阿福，猜猜我是誰。」
彷彿是自言自語般的道：「時也，命也！」
「阿福不用擔心，此次返回中原，隨行皆我心腹。他們在歸漢城成家立業，妻兒都留在那邊，決不可能背叛。而且，我是以男裝而來，平日里就在高司馬身邊。整個使團知我者，不過十人耳。而這十人，都忠心耿耿，絕無可能背叛。待此次歸漢成功，我便隨高司馬，返回呂漢。」
「而今，三男三女，打得已四歲，小的才幾個月。」
我聽說，你們會協助主公，拖住高句麗兵馬？可不要勉強……」
「看看，可合適？
對於三韓，他頗有些好奇。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奇葩的民族，以至於在兩千年，演變出一群奇葩的生物。呂藍越說
「爹爹最喜歡飲酒，我那時候還與他保證，將來定每日為他溫酒。可是我學會了溫酒，爹爹……」
暮秋的夜晚，帶著絲絲的冷意。
曹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呂藍，笑了！
高順笑了，輕聲道：「有什麼不好？我倒是覺得，挺好……至少，這些年來，你可曾見大小姐，如此開心過嗎？不管怎麼說，有曹公子在，與我們而言，會帶來更多的便利和好處……說實話，如果當初曹公子有而今這般聲望和本事，說不得已經和大小姐……」
有點陌生，又有些熟悉……但最關鍵的問題是，高順在哪裡？
她終究不再是那個當年的嬌憨少女。能為一國之主，自有其不凡之處。不管是靠著什麼手段，也真真箇了不得。也不知在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才有今日的成熟。若呂布在世，必然會感到欣慰。昔日的嬌嬌女，而今已經能獨擋一面……想到這裏，曹朋不由得長嘆一聲。
一雙纖纖玉手，在不知不覺中，抓緊了曹朋的手。曹朋不由得有些恍惚，眼前的美人，在剎那間和當年那個嬌憨刁蠻的小丫頭合為一體。他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自然也為你們著想。」
他本意是想要歸化南匈奴，卻不成想，南匈奴竟趁機將整個并州占居，獲得更大的利益。
呂藍並沒有穿的太后，一襲白綢裙，雖隔著長袖，卻可以感受到，那猶若凝脂般玉臂的溫暖。
「是啊。」
呂藍這才留意到，自己緊握著曹朋的手。
「那就好……也算不負當年溫侯信任。
文遠將軍當時，是想要以死報效溫侯。只因我勸說，他才歸降。這些年來，他原本有機會留在江淮……你知道嗎，當年你口中的『破地方』，已經變成了富庶之地。可文遠將軍卻一直向北靠攏，所為的，便是那渡遼中郎將的身份……大小姐，莫要怪他，他是為你們著想。」
曹朋輕輕點頭……
「去幽州？」
「……禍事倒說不上，不過你來了，我這禍事也快要結束了。說起來，我還沒有謝你呢……」
「河西好玩兒嗎？」
我的個天，呂藍竟然來到了中原。
庭院中，殘留著淡淡的桂花香韻，若不仔細感受，很難覺查出來。風柔柔的，萬里無雲……一輪皎月照映在庭院中，照映在滿牆的藤蔓之上。繁星點點，風吹過，帶著沁人肺腑的氣息。
她身子輕輕一顫，抬頭瞪了曹朋一眼。
但……你可知道，當年張將軍歸降，曾與我有約定。他要做到渡遼中郎將，唯有這樣，才可以照顧你們。只是，他而今在主公帳下效力，若是對你們太過親近，恐怕很難達成目的。非是他與你們生疏，而是不得不生疏。他和我的情況不同，身為降將，畢竟會有許多衿肘。」
「好玩兒？算不上吧……不過倒也有趣。」
呂藍似乎又變成了當年在海西時，那個刁蠻嬌憨的大小姐。她似乎對什麼事情都很好奇，不停的詢問曹朋這些年來的經歷。哪怕是一點點細微的細節，她也會反反覆復的，追問不停。
此時的呂藍，言語中透出一種強大的自信。
他對曹操也很敬佩，言語間和高叔父頗有些生疏……我不知道，再過十年，你是否也會如此？」
曹朋頓時呆在了那裡，愕然的看著美人。
「那和我說說，和我說說。」
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你放心，我必不會與之善罷甘休。」
曹朋停頓了一下，「人生不如意事，常十居八九！
「嗯！」
我幼年時曾在南陽郡生活，也算是半個南陽郡人。所以主公讓我過去，盡量穩住那邊的局勢。至於幽州，想來問題不大。以主公之能，絕不是袁熙可以抵抗，幽州之戰，勝敗已定。」
呂藍輕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勉強，高句麗和我呂漢國，早晚會有一戰。去年我們攻下了慰禮城，改歸漢城，已經等於表明了立場。新羅和高句麗，
曹朋腦海中，靈光一閃。
「當然是真的。」
張遼，生疏嗎？
呂藍的身份實在是太敏感，以曹朋而今的能量，著實難以保全呂藍。
呂藍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悲傷。
可他知道，不能！
他側眼向呂藍看去，卻見她臉上有一絲惆悵。
酒香，花香……
要知道，她可是呂氏漢國的國主，代表著呂氏漢國的國體。
呂布和劉備那一攤子爛賬，說實話很難分清楚誰對誰錯。呂布落魄時，是劉備接納了他。但最終，呂布趕走了劉備，佔領了徐州；但隨後，在劉備走投無路時，呂布並沒有殺他，反而給了他安身之所。幾次俘虜呂布的家眷，始終待若上賓，未曾有半點的冒犯，送還給劉備。劉備幫過呂布，呂布也曾為劉備解圍……不過說穿了，兩個人都是在利用對方而已。
更何況，呂布死於關羽之手……
如此一來，更襯托出美人婀娜體態。
「對了，聽說你，又惹了禍事？」
「阿福，你會去幽州嗎？」
「南陽郡？」
「那你呢？」
說到這裏，高順突然輕輕嘆了口氣。
氣氛，陡然間顯得有些尷尬，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呂藍為曹朋斟一杯酒，曹朋就滿飲一杯。
是啊，她又能去哪兒？
五胡亂華，南匈奴是第一個對中原發動了攻擊，消滅了西晉，建立了漢國。
※※※
隨後，曹操趁呼廚泉不在，暗中扶立去卑，使南匈奴南遷。
「對了，聽說你已經成親了？」
曹朋很想說：留下來，我保護你！
呂藍，眼前這美人，竟然是呂藍。
「你去南陽郡，會與劉備交鋒，對不對？」
片刻后，呂藍突然道：「阿福，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你……還要回去？」
時值暮秋，秋夜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