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237章 雪鬼追蹤
董俷也覺得詫異，催馬上前，一把抓住了一名小校。
那小校卻是最早一批的北宮衛，當初未曾隨駕前往雍丘，但是卻認得董俷是何人？
廖化？他怎麼會在雒陽？
王戎嘬口一聲長嘯，四頭雪鬼飛一般的跟在象龍左右，疾馳而去。
董綠忙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說罷已經是淚流滿面，痛哭道：「夫君，妾身無能，累得姐姐被劫走，紅昌妹妹至今生死不明……我，我，我還是死了算了！」
董俷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祈禱。正在清晨，剛經過了一晚動蕩的雒陽城中，也看不到什麼行人。故而這一路疾馳，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當抵達大宅門的時候，董俷傻了。
「大哥，你不能去！」
血腥氣混在其中，極為刺鼻。
「備馬，給我備馬……那些賊人不會在雒陽，絕不會在雒陽。給我追，給我追！」
但董俷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催馬過去，在車仗前下馬道：「皇上，微臣家中可能出了一點事情，去去就來。忙了一夜，您先回去休息，太后恐怕都等急了呢……不如這樣，我讓雋義隨行護駕，皇宮中有我兄長在，定不會再有什麼兇險。微臣回去看看，若家中沒有事情，就立刻前來見您。您放心吧，雒陽很安全。」
連忙拄槍單膝跪地，惶恐不安的道：「啟稟董侯，是太后懿旨，封鎖雒陽。」
那王戎跳下馬，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也許在諸多大員之中，唯有董俷才能讓他感到心安。
漢帝終究還是個孩子，停了董俷的勸說，點頭答應。
典韋目送董俷等人走遠，卻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情。
董卓已經得到了通知。一看董俷這些人的架勢，那裡還不明白董俷要做什麼事情？
董卓等人擁著漢帝車駕抵達雒陽，已經過了卯時。
一根百余斤重的鐵蒺藜骨朵呼的掛著風聲當頭砸下來。
蔡琰被劫走、任紅昌受重傷、典韋的妻子被砍死在榻上，九十八名鸞衛，死傷超過六十。
「喏！」
悲痛，憤怒，悔恨……
「不怪你，這不怪你！」
看著典滿四人期盼的目光，董俷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上馬！」
「臣告退！」
只要是個正常人，一進雒陽就能感覺到那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街道上，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宮衛組成一支支巡邏隊，挨家挨戶的盤查詢問，一個個都殺氣騰騰。
董俷咬牙切齒，大步流星的走出客廳。
「發生了什麼事？」
「有黃巾賊學習迎春門內的所有官宦住宅。」
正好濟慈迎面趕來。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董俷上前問道：「紅昌可安好？」
任紅昌還沒有從那一吻中清醒過
典滿四人搶先站在他的身前，「二叔，帶我們一起去，若不能殺了賊人，小侄此生難安。」
這時候，家中確實需要人來坐鎮。
「你說什麼？」
董卓說：「此人是我在隴西招攬的勇士，叫做王戎，善使鳳翅鎏金鏜，有萬夫不擋之勇。莫看他相貌秉異，卻有一手好本領，能驅使獒犬，哪怕逃匿萬里，也難躲過他的追蹤。」
袁紹也不禁好奇。能讓何太后這時候下懿旨，那可絕對不會是一件小事。
「大哥，你說，你說誰被劫走了？」
「侯爺……」
「出了什麼事？」
「叫郎中，都他媽的跪在這裏幹什麼，給我找郎中來！」
典韋和沙摩柯氣得哇呀呀暴跳如雷，可是也知道，董俷說的有理。
典韋眼中黃芒一閃，「我會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董卓微微一笑，「我兒但去無妨。」
任紅昌輕聲道：「主公，紅昌懷疑，那些人在雒陽城裡肯定有接應。大夫人被帶走的時候，我曾聽他們說往西城走……主公，您一定要救回夫人，莫要放過賊人。」
董俷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台階，一把抓住槍桿，順勢就將兩名北宮衛撞開。
董俷從未遭受過這樣的打擊，包括典韋，當時也都懵了！
可把典韋給嚇壞了，驚恐叫喊：「二弟，二弟……」
董俷的手腳發涼，咽了口唾沫，「大哥，嫂嫂她……」
可是當他聽到『血洗迎春門』五個字的時候，心頭一驚，頭皮感到一陣發麻。
董俷腦袋嗡的一聲，亂成了一鍋粥。大嫂，指的卻是典韋的妻子。記得離開雒陽的時候，大嫂懷有身孕已經幾個月了，難道說……是難產？可難產也不是這樣子啊。
「啊，你是王雙的哥哥？」
催馬上前，在城下大聲叫喊。不一會兒城門開啟，守城的門侯跪在路旁口呼萬歲。
「那董卿快去快回。」
老爺子是那種對漢室極為忠誠的人，雖然女兒出問題，可他也知道，皇城很重要。
王戎上前，拱手行禮，「公子，王戎拜見！」
「這時候怎會有黃巾賊？」董卓不禁感到詫異，「華雄，你帶五百人，雖西平過去。」
※※※
「喏！」
「孩子需要你照顧，陛下剛回來，岳父、爹爹肯定無法抽出時間來照顧這裏。我去追擊賊人，你要留下來，還有沙沙看好咱們的家。若是再有人來生事，就全部殺了。」
顫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一件事情，剛才十二通知小鐵，說是在我們回來之前，有一隊家兵自金墉門離開
董俷嚇了一跳，閃身躲過，怒吼道：「沙沙，你幹什麼？」
而這時候，董俷已經走了。
典韋正坐在廳中，整個人好像傻了似的，目光獃滯。懷中，有兩個孩子哇哇的大哭。
董俷一把沒有抓住，不過幸好有典韋在一旁，將董綠抱住。繞是如此，董綠還是撞在了廊柱上，頭破血流。
王戎咬著嘴唇，輕聲道：「我有一兄弟，叫做王雙，曾在公子帳下效力。雍丘之戰……」
就在這時候，卻見董卓帶著一彪人馬趕來。
董俷愕然的看著王戎，倒不是因他相貌醜陋，而是眉宇間，隱約好像一人。
被董俷撞開的北宮衛，此刻也知道了董俷的身份。不由得嚇了一跳，哪敢再上前？
蔡邕這時候還在皇城。
董俷倒吸一口涼氣，推開沙摩柯，三步兩步衝進了議事大廳。
袁紹不禁奇怪，這雒陽是怎麼回事？這時候關閉什麼城門？
一路上，董俷心急火燎。
在任紅昌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董俷背影。
董俷不等象龍挺穩，飛身跳下了戰馬。
不好！
典韋、沙摩柯都全副武裝，連典滿四人，也一個個殺氣騰騰的站在大門台階上。
「大哥無能，竟累弟妹被賊人所劫持！」
董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是當他反應過來時，頭髮根子都乍立起來，全身的毛孔都開了。
那如同雄獅般雄壯的背影，卻讓任紅昌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心裏面不由得一陣甜蜜，蒼白的嬌靨，飛起了一抹羞紅。能依偎在那懷中，感覺真的很好！
典韋看了看四周，走到董卓身邊，低聲道：「伯父，我有要事，要單獨與您相談。」
「啊，二哥……」
從人群中飛出一騎，馬上一員將，跳下馬九尺三寸的身高，虎背熊腰，有虎狼之姿。生的一張陰陽臉，看上去極為可怖。就連董俷一見之下，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董俷快要瘋了，厲聲的咆哮。
「大嫂，大嫂被人殺死的！」
「正是末將！」
王戎道：「末將從未敢有過半刻離身！」
一群人緊隨其後，風馳電掣的沖向金墉門方向。
門口，有李信在站崗。聽聞老上司受傷，李信立刻就趕了過來。本來司馬香兒也要來照顧，可是太后也需要人來守衛，只好委託李信一人前來。李信此次來，還帶來了二百鸞衛，把後院嚴密的封鎖起來。
當初陪著他一起坐牢，在雍丘隨他一同作戰，險些喪命。而這一次，又是……
董俷剛要
董俷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胸中有一股氣往腦門上撞。忍不住哇的一聲怒吼，一口鮮血噴出，就昏倒了過去。
這丫頭真的很傻。
董俷一把抱住了典韋，「哥哥，你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董俷閉上眼睛，突然輕輕摟抱了一下任紅昌，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
典韋怒道：「為何，為何我不能去！」
「我兒，你這是……」
「兒郎們，隨我追擊！」
北宮衛巡邏，想必是何太后緝拿閹寺，捉拿反賊吧，想一想的話，也沒有什麼。
「代我去見她！」
莫要出事，可千萬不要出事……
董俷一把揪住了沙摩柯，顫聲道：「沙沙，出了什麼事？為何家中會是如此模樣？你他媽的別哭啊，快點說……」
「二哥，小弟該死！」
「那我家……」
「你那寶貝可曾帶著？」
「蔡家弟妹，被賊人劫走了……」
「滾開！」
董俷深吸一口氣，讓任紅昌躺好，有給她蓋好了被褥。看著這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董俷心裏一陣痛。這個女人，因為他的偏見，在大宅門裡，總是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地位。董俷相信她，可時不時的又對她抱有提防的情緒。任紅昌的心思，他並非不明白……可有些時候，心裏的那個疙瘩不解開，他始終都無法接受這個也許就是歷史上那個貂蟬的女人。
可是現在……
華雄大聲應命，點五百精騎，隨著董俷、董鐵、武安國三人和巨魔士直奔大宅門。
「末將在！」
小校不認識袁紹是誰，但看他能在董俷身邊騎馬，想必也是個大人物，連忙回答：「啟稟大人，凌晨時分，有黃巾賊作亂雒陽……血洗迎春門內的所有官宦豪宅！」
本想挖苦董俷兩句，可是董俷身上所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令濟慈不由得打了個寒蟬。
有兩個宮衛守在大宅門外，一見董俷過來，抬槍指著董俷喝道：「來人止步通名。」
「伯父！」
董綠一見董俷昏過去了，嚇得手足無措。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吹氣，扇風。好半天，董俷悠悠醒來，卻見典佑四人都跪在了一旁，包括沙摩柯，典韋，董綠，也都跪在地上。
原來，事情發生之後，蔡邕就得到了消息。
董俷一怔，眼睛頓時瞪大。
董俷站起身來，神色肅穆的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一剎那，他突然停下來，「聽濟慈姐姐的話，快快好起來。等我救回姐姐，我就去求父親，為我們主持婚禮！」
「你等不守護皇城，在這裏幹什麼？」
心裏一咯噔，董俷喊道：「大哥！
這時候，從大宅門內跑出一人，厲聲吼道：「賊子，還敢來這裏送死？照打！」
那獒犬通體雪白，面目卻如同厲鬼猙獰。
典韋看到董俷的一剎那，面頰一陣抽搐，咧開嘴一笑，那樣子比哭還要難看。
在他看來，那黃巾賊定然逃不出雒陽。典韋也拍出了史渙一營人馬，全城搜索。
幸好，由於許多鸞衛受傷，濟慈回來的時候，何太后還命人將幾個臨時找到的太醫一起送來。很快的，董綠的傷口被包紮好。也真的是幸虧了典韋手疾眼快，否則董綠這一下，肯定是會送了性命。找鸞衛看護董綠，又向典滿等人詢問的事情經過。
鬍鬚在任紅昌嬌嫩的面上掃過，身子不由得一僵，氣息隨之急促起來，臉刷的紅了。
大宅門中，有一股濃煙。顯然是被人縱火，雖然火已經被滅了，可是卻瀰漫著一股焦味。
任紅昌靠在軟墊上，面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見董俷進來，她咬著牙想要起身。
四小虎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跑出去找人。
董俷說著，又和董卓交代了一聲。
這時候，漢帝從車仗里出來，驚道：「董卿，你要去哪裡？你難道不保護朕了嗎？」
小校說：「卑職不知道，卑職只是接到命令，然後就開始挨家挨戶的盤查尋找。」
李信見董俷來，忙起身行禮。
董俷隨著濟慈，來到了任紅昌的房間。
不會是雒陽人，決不可能是雒陽人……一定是外面的，外面的人在從中作亂！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就算是沒有讀過三國的人，也都知道這麼一句俗語。
說著話，嘬口一聲長嘯，馬隊分開，但見四頭幾乎有五尺高的獒犬，從一輛車上竄出。
「大嫂死了……」
董俷厲聲咆哮。已經抵達大宅門的華雄等人，早在看到這裏的情況后，就派人飛報董卓。同時，華雄和董鐵、武安國兩人自動充當起了守護的責任，指揮人收拾。
董俷翻身上馬，有人送來了一桿大槊。他那鬼哭槊被呂布損壞，已經無法再用。新送來的大槊，雖然沒有鬼哭槊那般趁手，但是也還算湊合。象龍長嘶，仰蹄奮進。
董俷出了後院，華雄等人已經點齊了兵馬。
董俷過去一把扶著她，「紅昌，別亂動！」
王戎大聲道：「小將原本和弟弟相約一同投奔公子，不想在途中遇到了一窩雪鬼獒犬。小將生性喜歡獒犬，特別是這雪鬼，更是萬中無一的稀奇品種。故而在積石山一呆就是四年，不成想雪鬼練成，可是我那兄弟……今日，小將特來效命！」
「華雄！」
「主公，那些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雒陽。我聽一個人稱另一個人叫廖化……」
華雄應命而去。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的光亮，喧囂紛亂的一夜，即將過去。雒陽城門緊閉，守衛森嚴。
老頭當時有瘋了，請出懿旨，封鎖了雒陽城門，挨家挨戶的盤查。
董卓一怔，笑道：「君明有何事？」
「這個……」
濟慈給了董俷一個白眼：「紅昌可真的是命苦，怎麼跟著你就總是受傷？」
不停的催促象龍加快速度。象龍似乎也能理解主人家的心思，長嘶不停，把速度提到了最快，更將董鐵等人全都甩在了後面，一路絕塵而去，眨眼間就不見蹤跡。
「你，你……」董俷疑惑的道：「怎地我總覺得，你有些面熟？」
「你嫂子，死了……」
「好好養傷，我定會救回姐姐！」
「大嫂怎麼死的？」
董俷開始的時候，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太在意。
董俷擺手示意李信不要出聲，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房間。
「綠兒，你瘋了！」
無數種心思湧上心頭，那淚中，帶著血。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二弟！」典韋突然大哭起來，連懷中的孩子也在一起痛哭。有道是男兒不流淚，只緣未到傷心處。典韋和妻子結髮于苦難中，卻始終相親相愛。如今妻子喪命，弟媳無蹤，還有一個，生死未卜，還於危險之中。
說著，一頭就撞向了廊柱。
董卓笑了，扭頭對身後一人喝道：「王戎何在？」
「主公，紅昌無能……」
那大漢，赫然正是沙摩柯。此刻沙摩柯的紅臉，幾乎成了黑色。一見董俷，撲通一聲跪下。
到處都是屍體，有鸞衛的，可大部分卻是黃巾賊。
廖化？
這時候，後院的人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趕來。
當下道：「我兒追殺賊子，當如何追蹤？」
董俷撥轉馬頭，「父親，我家中可能出事了，我要先去看看。」
「啊！」
董俷不禁一陣激動，深吸一口氣，「當日子全喪命，我雖為他報仇，卻始終心懷愧疚。今日見你，我真的非常開心。正好，如今我要追蹤敵人，正需你來相助。」
華雄應聲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說完，又向董卓道：「父親，孩兒追賊人去了。我大哥、三弟都留在雒陽，聽從您的調遣。孩兒會儘快回來，請代為告知岳丈，請他不要擔心……還有，請代為在皇上面前請假，孩兒找不到姐姐，絕不罷手。」
董俷說著，就要上馬。
漢帝的表現，讓袁紹等人不由得蹙眉，就連董卓，也不禁心裏有點不快。身為皇帝，怎能這個樣子？只怕和先皇所說的一樣，辨王子實在是不太適合做皇位吧。
手不停的在顫，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