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驃騎行
第349章 大決戰（五）
「相大祿，你總是大宛大宛大宛……大宛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是我們的家園被漢軍攻擊。七個了，烏古里七個部落被漢軍殺得是雞犬不留。勇士們已經快瘋了。被燒的是他們的家園，被殺的是他們的親人。如果不能儘快解決這支漢軍，天曉得他們還要殺多少人？我已經努力了，可是我也真的是有點壓制不住了。」
如今，烏孫的控弦于赤金城集結，烏古里的防衛，也就變得格外空虛。
但旋即又冷靜下來，對麾下人說：「漢軍這麼做，肯定是想要拖延我們出兵的時間。他想拖延，我們偏不遂他的心愿。傳令三軍，繼續整備，準備出兵圖爾尕特山口。」
十三萬大軍，已經是烏孫人能夠集結的所有精銳。他們也非常清楚，如果大宛完蛋了，那麼下一個就是他們。雖然烏孫和康居、北匈奴有盟約，可那有能怎麼樣？
聞聽納倫集出事，翁歸靡本能的反應就是：消滅了這支漢軍。
無數戰馬衝過，那老者眨眼間就成了一堆爛肉。
「不行，如今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儘快出兵大宛，怎麼能把精力放在這一小支人馬身上？」
大月氏的國力不差，可是怎麼就和漢軍扯到了一起？
而康居……明明說好了要相互幫助，可是大宛的戰事已經拉開了序幕，康居卻沒有動靜。據說大月氏國正在猛攻康居，使得康居不得不召集傾國之兵來和大月氏抗衡。
這傢伙，果然是來和我添亂的！
雙錘舞動，是沾著就死，挨著就亡。任那部落人數佔據上風，卻無人可以阻擋。
就在翁歸靡繼續集結人馬的時候，董俷帶領元戎軍，卻出現在烏古里平原上。
那『殺』字出口，元戎軍策馬衝鋒。董俷一馬當先，催馬向烏孫人的營地衝去。
就在烏孫人準備出兵的時候，納倫集噩耗傳來。
董俷很清楚，在烏古里平原上，必須要保持住強大的機動力，而戰馬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個存在。與其是從戍縣帶來，還不如就地奪取。孫武十三篇不也有這樣的話嗎：奪取敵人的一石糧食，就等於為自己增加了十石，對馬匹而言也是一樣。
對於這種情況，翁歸靡如何能不知道。可他也沒有辦法，那支漢軍行蹤飄忽，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可循。而且戰鬥力驚人，派出小部人馬，根本沒有用處，可派出大部人馬，大宛又該怎麼辦？
烏孫曾有大小昆彌之爭，雖然已經平息多年，可並沒有消除掉國內的這種分歧。
當整個納倫集開始熱鬧起來以後，元戎軍揮舞著漢安刀，把衝出火場的人當場砍殺。
相大祿翁歸靡卻要瘋了！
赤金城的相府大廳內，相大祿大聲的咆哮。
那漢安刀鋒利無比，而烏孫人的兵器，顯然是不在一個等級之上。不是被斬斷，就被被刀口的鋸齒攪斷，殺得烏孫人鬼哭狼嚎。元戎軍的刀法並不複雜，可是在戰場上的撕殺極為有效。一劈，一砍，一拉，卻產生出了巨大的殺傷力，令烏孫人心驚肉跳。
可這樣一個地方，卻是烏孫、大宛和龜茲三地最重要的貿易地區。
輕輕的抬起手，身後的元戎軍刷的擎出了漢安刀。
董俷在轟開了納倫集的大門后，就勒馬袖手旁觀。
不過，部落里的那些戰馬，全都被元戎軍帶走。
為首的老者，是這部落的首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提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來報：大昆彌來了！
原本就是襲擾，他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讓烏孫惶恐，讓烏孫人感到害怕。
事實上，這種程度上的戰鬥，他還真的是懶得出手。
莫要小看烏孫人的遊牧，他們可是盛產好馬。
整個集鎮三千多人，只活下來了幾百個人，其餘的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燒死。
獅鬃獸很失落的搖頭晃腦，似乎對這種戰鬥沒有半點興趣。
董俷摘下雙錘，衝進了亂軍之中。雷音錘八音齊鳴，帶著刺耳尖銳的聲響，上下翻飛。
翁歸靡頹然的坐下來，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決斷，就隨你們吧。」
眼望著正前方那升起炊煙的營地，董俷細目一眯，猛然爆喝一聲：「殺！」
董俷也不知道這屁大的地方有什麼用處。
「將軍們這話說的也不錯，我並沒有責怪勇士們，只是想要詢問，相大祿究竟有什麼對策？」
翁歸靡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元貴靡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
其實在烏孫國內，也並非是很和諧。
完了……大宛完了！
西極馬、汗血獸，是烏孫和大宛兩國的特產，可以說也是烏孫和大宛兩國的命脈。
正好有這麼一個地方，正好這裏處於河谷地帶，董俷也就順帶著看中了這裏。
他不知道對手是什麼人，甚至來不及看那些人是男是女，有多大年紀。
烏孫人很少興建集鎮，除了王治赤金城以外，也只有寥寥幾處城鎮，是為貿易而興建。大多數時候，烏孫人是處於遊牧狀態中，隨著水草而遷移，在草原上紮下營地。
按照翁歸靡的想法，只要能出兵山口，和大宛前後夾擊，擊敗了漢軍之後在回手
想想看，這麼一個小集鎮，而且又處於烏孫中部地區，誰會在這裏惹事生非？
納倫集的面積並不大，大約八百戶，三千多人。
董俷計算了一下時間之後，嘬口發出一聲歷嘯，元戎軍迅速離開了火場，隨著董俷撤離，消失在黑暗中。而納倫集，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火焰噼噼啪啪的爆響。
相距二十步，董俷振臂發出鬼哭矛。只聽一聲刺耳的銳嘯，如鬼哭狼嚎一般。一抹烏芒陡然出現，將那老者的胸膛貫穿，並且把他的身體從馬背上帶起，砰的摔在地上。
已經無法再打動董俷的心。所謂的正義，所謂的仁恕，都是狗屎。
在一日之間，元戎軍奔襲三百里，連續襲擊了三個部落之後，而後飄然而走。
大昆彌元貴靡帶有漢家血統，祖上曾經與漢室和過親，所以對漢室還是頗有感情。
「大昆彌，不是勇士們無禮，而是相大祿遲遲不肯做出決定。勇士們的家園被毀，親人被殺，如今都憋著一股火，想要回家尋找仇人。可是相大祿卻非要我們去救援什麼大宛……請恕我無禮，我還以為，相大祿是大宛人，而不是我們烏孫人呢。」
嘶喊聲，凄厲的哭號聲……
整個集鎮加起來也就是二三百的鄉勇，天這麼冷，一個個縮在被窩裡早就睡了。
於是，當漢室強盛的時候，大昆彌的權利就會增強。
「大宛與我們唇亡齒寒，如果大宛有失，接下來就是我們烏孫人！」
北匈奴被纏在了堅昆一帶，暫時無力給予烏孫支持。
「是啊，相大祿……這樣下去，我們的勇士怎麼可能安下心去戰鬥？」
這一次，他要出手了！
他和元
部落中的人遠遠的就看見了元戎軍，隨著悠長的號角聲響起，數千人從營地中殺出。
董俷才不會去管這些！
烏孫人正在赤金城集結兵力，準備援救大宛。
元戎軍揮舞著漢安刀，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正想著，元貴靡已經走進了大廳。
※※※
這烏孫的王，被稱之為昆彌，而相大祿就類似於漢語中的宰相之意，統領烏孫軍政。
這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稍有一點的仁恕之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中。
烏古里水草豐茂，是遊牧的天堂。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要好過元戎軍的戰馬。唯一的差別就是西極馬少了個馬掌。
如果相對於西域諸國來說，這是一個大地方。不過在烏孫而言，納倫集微不足道。
殺戮持續了半個時辰，衝天的火焰，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翁歸靡如何看不出，在元貴靡心中的那一絲喜悅。
不過這沒什麼，在董俷沒有鼓搗出馬掌和雙馬鐙之前，大家不都是騎著裸馬？
一旦漢室衰弱，相大祿的權利甚至會超過大昆彌，成為烏孫真正的主事人。
翁歸靡聞聽，心裏不由得一緊。
烏古里人和納倫集的人不一樣，這裏幾乎是男女老幼，都從小生活在馬背上。一個部落有三千人，那就幾乎是有三千個戰士。雖然眼前的這個部落看上去並不大，而且精壯都被抽調去了赤金城，可即便如此，剩下的那些人恐怕也不太容易解決。
將領們也毫不示弱，和翁歸靡爭辯起來。
烏孫人的戰馬，絲毫不比元戎軍的馬匹差。
這一句話，可是讓烏孫的將領們都把目光放在了翁歸靡的身上。
有了元貴靡撐腰，翁歸靡知道，他已經無法在阻止這
很不幸，如今漢室正在衰落，相大祿翁歸靡也就壓過了元貴靡，成為烏孫的話事人。
這是一次硬碰硬的戰鬥，董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不過沒關係，就算是沒有康居和北匈奴的支持，烏孫和大宛聯手，依然不可小覷。
有獅鬃獸這麼一匹馬王存在，戰馬也就變得非常容易控制。
烏孫相大祿翁歸靡已經年過花甲，在烏孫頗有聲望。
這話可說的有點嚴重了！
「相大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王宮外，聚集了無數的勇士，他們都要求回家……還有，那支漢軍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可以在烏古里好像進出家園一樣的自如？」
而翁歸靡不同，他自認身體里流淌的是匈奴人的血，在理念上更親近匈奴。
話說的是沒有錯，可是卻無法讓麾下各部的將領平靜下來。
整個納倫集，一下子被大火所吞噬。
元貴靡聲色俱厲，可是那眼中，卻流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不答應的話，只怕……
幾乎所有的貨物都是在這裏成交，即便是龜茲已經沒有了，納倫集依然是一個西域商人的落腳點。從戰略意義而言，這裏無關緊要，但對烏孫而言，卻非常重要。
董俷勒馬眺望，彷彿自言自語一般，「打了你的老窩，我就不信你們還能耐住性子。」
元戎軍衝進了納倫集后，從馬背上的兜囊里拿出一個裝滿火油的瓶子，就朝著那集鎮里的簡易房舍砸了過去。隨後火摺子隨風一搖，火焰生出，就扔向了房舍。
董俷沒有趕盡殺絕，在殺散了這支部落之後，一把大火點起，而後就帶著人迅速撤離，趕赴下一個目標。
而烏孫的控弦，至少有三分之二就出自於這烏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