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大海之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升了我也升你的官？
「丁參將已到福建！」
崇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陳圓圓善解人意，再有不開心的事，和她在一起，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鄭芝龍聞言大驚：「項文，這可不能亂說。朝廷才升了你我的官，如何你便說出這樣的話來？」
「副鎮，咱們今天說些實在話。」丁雲毅目光深邃：「副鎮心中恨我悄悄奪取台灣，我則認為副鎮兵雄財大，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我的身上，所以你我之間誰看誰都不順眼，都想著法子要置對方于死地，大權獨攬，雲毅這話對不對？」
「走，走，本撫已經備下酒宴，回去后一邊為丁參將接風一邊再說。」張肯堂笑著道。
丁雲毅讓弟兄們先行，自己故意落到了後頭，又朝鄭芝龍那看了看。鄭芝龍會意，借口馬疲，也悄悄的落到了後面。
快馬奔來，馬上探子大聲說道。
在騎兵最前面的，正是台灣參將、上輕車都尉、昭武將軍丁雲毅！
鄭芝龍愈發不解：「項文說得仔細一些。」
那些福建官員人人樂意，丁雲毅去了趟中原，打得非常漂亮，聖上親封他為參將，他升得如此快，短短時間，便從一個小小巡檢升到了三品大員，將來前途一片光明，做副將、做總兵只在朝夕之間，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拍一下馬屁，那可就大不划算了。
找了套男裝給她換上，讓他混在弟兄們中。陳圓圓牽匹馬，擺個樣子，混在一堆士兵里，有誰會去注意，這竟然是當年引起蘇州轟動的陳圓圓？
丁雲毅大笑：「回家。弟兄們，咱們回家！」
張肯堂笑道：「丁參將在中原大展神威，我福建上下人人面上都有光彩，本撫便是出來迎接，也覺得光彩得很。」
崇禎不是不信任鄭芝龍，要讓自己來抗衡他嗎？
目前，福建三方勢力互相對峙。張肯堂的巡撫軍、鄭芝龍的福建水師、和自己的虎賁衛，這三家誰想一家獨大都是不可能
他的語氣凝重，鄭芝龍遲疑了下：「我曾派人去過，但你的那些部下囂張得很，依仗著有聖旨護身，在台灣絲毫不肯讓步，有兩次幾乎和鄭芝豹發生衝突。不過你我有約在先，台灣是台灣，海上是海上，你從台灣到呂宋的海商之路我是一路放行的。」
丁雲毅遠遠便看到一大隊官員在前面等待，嚇了一跳，趕緊命令部下停住戰馬，自己悄悄對陳圓圓說道：「你不可露出女裝，要讓他們知道了，三天兩頭非找著借口來我台灣想一睹你的芳容，那我整天接待，忙也便忙死了。」
按照道理來說，要升鄭芝龍的話，早就可以升了。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升為福建，總節福建水師？
這話一落，身後那些官員一個個都上來道喜。
一眾官員上馬的上馬，上轎的上轎，熱熱鬧鬧。
地盤、軍隊，有了地盤軍隊才有了一切，其它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的忠心耿耿，換不來皇上對自己的真正信任！
「哪裡話，哪裡話，我雖然名義上是你的上司，但你的參將卻是聖上親口封的，還加了上輕車都尉，昭武將軍，可比我威風多了。」鄭芝龍笑容滿面說道。
崇禎雖然是個有為的皇帝，一心想要振作大明。但同樣他也是是疑心很重的皇帝，他不可能讓一個人把持著福建等地的全部軍權。
丁雲毅這一行都是騎兵，帶著女眷不便，便安排他的新婚妻子鄧憐玉，在幾名士兵保護下走水路到福建。
可惜再長的路也總是有盡頭的。福建到底還是到了。
「還有，朝廷以你總制福建水師，但聖上卻又給我提了武勇忠烈虎賁衛的大幟，請問，這聖上親賜名號的虎賁衛，究竟是歸福建水師呢？還是不歸？」丁雲毅緩緩問道。
「丁大哥，咱們回家吧。」在陳圓圓的心裏，丁雲毅到哪哪裡便也是她的家。
鄧府尊嫁妹，丁參戎娶妻
鄧牧之的目的也達到了，便也不再挽留。他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帶著一眾士紳百姓親自相送。
他之前一直當海盜，受到招安之後又長居福建，朝廷里沒有勢力，對京城裡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丁雲毅就不同了。
「圓圓，來，咱們回家！」
「多謝副鎮言而有信。」丁雲毅語氣里憂慮重重：「台灣或者是我的，或者是副鎮的，將來總會有分曉，但眼下卻有一事壓在雲毅心裏不得不說。副鎮，你我的死期就快到了！」
但他卻覺得有些奇怪，丁雲毅身上似乎有些東西和離開福建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鄭參戎。」
丁雲毅下馬來，大步朝著福建官員走去。
丁雲毅心裏想著台灣，不敢久留。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也許自己才被陞官，晉陞鄭芝龍的聖旨已經從京城往福建出發了。
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這一次來中原的收穫，遠遠超出了丁雲毅的想像
丁雲毅冷笑一聲：「熊廷弼的官比你我大嗎？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經略遼東，結果卻被朝廷砍了腦袋，傳首九邊。袁崇煥的官比你我大嗎？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結果卻被朝廷千刀萬剮。你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參將、副將，朝廷要殺你我如殺一雞。可笑你我被朝廷升了官還在那沾沾自喜，卻不知道大禍已經臨近了。」
陳圓圓今年只有十三歲，雖說這個時代女子十三歲已經不小了，但在丁雲毅心裏終究還是個小姑娘。問題是，她十三歲一笑便能如此勾人魂魄，將來再大兩三歲那還了得？
鄭芝龍猝不及防，眯著眼睛：「什麼意思？」
眾官員中，丁雲毅一眼便見到了鄭芝龍。頓時覺得放心下來，鄭芝龍既然來了，那台灣、澎湖一定安然無恙。
這兩年
從這一刻開始，丁雲毅的心態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到底還是參戎有本事，往蘇州跑了一趟。非但娶了個妻子，還帶回這麼個能讓男人為之瘋狂的絕色女子。
等到那些官員離得遠了，丁雲毅忽然道：「副鎮，難道你我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嗎？」
弟兄們一片呼聲。
丁雲毅面色異常凝重：「副鎮，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且不要發怒，請問這次副鎮有什麼功勞，能被朝廷提升為副將？」
塵土漫卷，幾百騎出現在一眾官員視線之中，接著，那面聖上親賜大旗出現。
那麼多日子相處，雖然還未正式迎娶，但丁雲毅卻只覺得和陳圓圓呆在一起。要比和自己那位正經夫人鄧憐玉呆在一切舒暢得多。
這一笑，艷絕天下，直讓丁雲毅心神蕩漾。後面皇甫雲傑、侯魯這幾個兄弟離得近。也都看清楚了，被這一笑弄得一個個神魂顛倒。
鄭芝龍並沒有生氣，反而陷入沉思之中。
再說了，殺掉劉香的是自己，收復台灣的也是自己，收攏海盜的還是自己！
想著就要回到台灣，丁雲毅心情大悅，緩緩行了一段路，看不到相送的那些人了，叫了一聲：「弟兄們，咱們回家了！」
丁雲毅此番來到中原，大戰信陽，血戰潁州，蘇州破敵，威動天下。之前他的名聲僅局限於福建一地，但現在，中原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怕。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陳圓圓回首笑道。
丁雲毅話剛說完，陳圓圓已經一聲歡呼。丁雲毅把她拉上了馬，放在自己身前，淡淡的香氣一陣陣的撲進鼻子，伴隨著早晨新鮮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所以，自己才升為參將，
這次回到福建，自己身份大不相同。也是一個參將，和鄭芝龍可以平起平坐了。
「丁參戎。」鄭芝龍主動走上前來，面帶微笑。
一夾戰馬，飛奔而出。身後弟兄齊齊發出吶喊，二百匹雄壯戰馬，捲起漫天塵土，一面大旗。在隊伍中獵獵飛舞：武勇忠烈虎賁衛！
還有總節福建水師，這其中包不包括虎賁衛水師在內？
陳圓圓抿嘴一笑。
此外，二百十八騎死心塌地追隨著丁雲毅，雖然看起來人數不多，但卻為丁雲毅組建騎兵部隊紮下了良好的基礎。
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寧要紅顏，不要江山，這話過去丁雲毅不太相信。現在卻知道是大有道理在的。
只是陳圓圓卻無論如何不肯走水路，怎麼著都要和丁雲毅一起同行，丁雲毅也就隨她去了，讓她的幾個丫鬟走水路，她和自己同行。
中原血戰，自己雖然對中原將官心生怒氣，但隨後朝廷就晉了自己的官，而且還是崇禎親自封的，這讓自己一度對崇禎非常感激。
腦海里急速轉動，丁雲毅忽然明白了。崇禎不信任鄭芝龍，但未必就完全無條件的信任自己了。
坐在他懷裡的，是陳圓圓。
是啊，當初朝廷任命一下來，自己也不知所措，自從料羅灣大捷后，福建水師沒有什麼大的軍事行動，怎麼偏偏會在這個時候提升自己官職？
陳圓圓還太小了些，等再過兩三年，非把她正式收了不可！
丁雲毅怔在了那裡。鄭芝龍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副總兵了？
鄭芝龍在那怔了一會，漸漸的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朝廷讓你我互相牽制？」
而這卻是崇禎最不想看到的！
「好！」福建巡撫張肯堂大聲道：「丁雲毅此番奉聖命出征，戰無不勝，殺得
鄭芝龍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這些話來，但這幾句卻實實在在的說出了自己目前和丁雲毅之間的關係來。
自己不姓朱，崇禎永遠也都不會把自己當成自己人，除非和王承恩一樣當個太監，除了依附皇上就沒有別的第二條路可走了。就算姓朱，難道崇禎便會真的信任了嗎？
丁雲毅突然問道：「副鎮，我離開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去過台灣？」
鄧牧之和一眾士紳，把丁雲毅一路送出蘇州三里，這才戀戀不捨告辭。
這一路由蘇州到福建，雖然漫長辛苦，但卻和丁雲毅朝夕相處，陳圓圓絲毫也不覺得路途艱難，甚至恨不得這路再長一些。
而在蘇州，他也同樣因為迎娶鄧憐玉，而在蘇州紮下了根基。大儒之後成了他的妻子，蘇州江南的士子階層，便也把把看成了自己人。
「圓圓，此去台灣，路途尚遠，你害怕嗎？」丁雲毅在她耳邊問道。
想到這，丁雲毅忽然心平氣和，滿臉堆起笑容：「職下丁雲毅見過副鎮。副鎮統帥福建水師，我虎賁衛全部水師願以副鎮馬首是瞻！」
想到這，丁雲毅有些心寒了。
他父親是兵部侍郎，王承恩又是他的靠山，想來這次從京城裡得到了什麼消息。萬一真的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也好早做準備。
他其實之前也想到了這一層，只是不敢確定。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朝廷對自己防備甚嚴，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自己，並且用丁雲毅來牽制住自己
丁雲毅話才出口，張肯堂已經笑道：「丁參戎，現在你可不能再稱呼飛黃兄為參戎了，剛剛接到聖旨，鄭副鎮剿匪有功。使得福建沿海清靜，因功升為福建副將，總節福建水師！」
一來到近前，見張肯堂竟然也親自來接自己，急忙道：「雲毅何德何能，敢勞撫帥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