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三百章 滿城皆說張西銘
「這次福建一行，不想竟能結識副鎮這樣人物。」張溥也大是不舍：「江南書院落成之日，一定來請副鎮到場！告辭！」
見張溥含笑點頭，那些人如夢初醒，紛紛喊叫「西銘先生來了」，「西銘先生到台灣了」！
接著放下扇子，讓門生拿來自己私章，在落款處蓋下。
「也好，也好，幾萬兩銀子，收了張溥的心，收張溥的心，便等於是收了天下士子之心。幾萬兩銀子買來天下士子支持，值！」
張憲軒拿過扇子：「匹夫之有重於社稷恩，字還算寫得不錯，可是這章上是什麼？太倉西銘？太倉西銘！」
台灣書院？哪裡來的台灣書院？
「這便是金鷹城。」丁雲毅介紹道。
城門守介面道：「那都是副鎮到了台灣之後，大力發展的。副鎮說只有讀書才有出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丁雲毅無可奈何，苦笑著自我解嘲著道：
張憲軒這才「半信半疑」的把手中的扇子交給了張溥，張溥又讓人找來筆墨，在扇面上一揮而就：「匹夫之有重於社稷」。
「副鎮何需瞞我？」張溥冷笑一聲：「難道讀書便是本末倒置了嗎？那把天下的讀書人放到了什麼位置？哼，他自己不尊重讀書人也就罷了，難道看著台灣如此也眼紅嗎？他要參你？若是朝廷真的治副鎮的罪，我便帶著全天下的讀書人蔘他張肯堂一本！」
「趙兄，西銘先生的墨寶，請恕在下不能相讓。」
一聲驚叫，抬起頭來不相信似的看向張溥：「你，你就是西銘先生？」
「是，大人。」
把張溥送上了船，目送船隻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丁雲毅長長出了口氣：「終於給送走了，這兩天演戲把咱演得自己都當真的了。對了，咱這次花費了多少銀子。」
等來到「台灣書院」，裏面朗朗讀書聲傳來，張溥聽了。卻是呆在那裡。原來裏面孩子讀的，不是四書五經，居然
丁雲毅臉色一沉：「知道了，回去以後再說」
「啊」張溥心中感動，可恨自己身邊沒有帶著《七錄齋集》，不然便可送他一本，想了下，掏出一錠銀子，硬要送給少年，讓他買書買些吃的。
丁雲毅面色一沉：「豈有此理，竟然在此販賣假冒先生墨寶，敗壞先生清譽，我這就派人把他抓了起來。」
張溥的問話，似乎讓少年覺得非常奇怪：「西銘先生，當世大儒，他的文章，篇篇錦繡，我台灣自打丁大人到后，沒有人不知道西銘先生大名的，我若不讀他的書，將來是斷然沒有前途的。」
秦雲不慌不忙地道：「您三哥大手筆，一送就送出了五萬兩銀子，你去泉州和把張溥請來台灣的銀子咱們不算，難道布置那些書院，請那麼多的人來演戲不需要銀子嗎？三哥，一天一夜便弄出了這樣排場，若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斷然做不到的。」
「當代聖人」這四個字，讓張溥心花怒放。他在士子心目中的地位雖高。但可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
「當真！」
他原本為人驕傲，若是以前聽到有人冒充他的墨寶，必定勃然大怒。可自從到了台灣，所見所聞，無不彰顯他的身份地位，就連自己的書畫也都有人冒充，還賣出了這麼高的價錢，心情大悅之下，非但沒有責怪小販，反而還幫著求起了情。
張溥大是感慨：「台灣讀書風氣之盛，讓人難以相信那。我去的地方不少了，縱觀無有如台灣者，這都是丁副鎮的功勞啊。」
「這，這如何使得啊」張溥也有一些覺得不好意思：「張溥的一點拙作，居然拿來和聖人之書相提並論，過了，過了。」
走的時候實在是有一些戀戀不捨的。
走了不過一段路，卻看到附近道路兩側居然冒出了幾家大大
張溥心中的歡快，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
一下船，居然發現秦雲沒有按照自己要求，率領大批部下前來迎接張溥，心中有些奇怪。
不想少年卻道：「餓死不吃喈來之食。先生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銀子我不能要。我做工已經積攢下了一些銅錢，要不了幾天便能買上西銘先生的《七錄齋集》了。」
「西銘先生說的哪裡話。」丁雲毅客氣地道：「若無西銘先生的名頭，只怕也不會如此。」
「什麼？五萬三千兩？」一聽這個數目，丁雲毅差點跳了出來。
「好雄偉，好氣概！」張溥一見之下，便讚不絕口。
張溥走了過去，只聽到攤子那傳來聲音：「張西銘先生的墨寶啊，不多了，不多了，真正張西銘先生的墨寶！」
張溥聽了不禁大讚：「好，好，丁副鎮，張溥對你欽佩莫名啊。」
「這原是我答應給西銘先生建造江南書院用的。」丁雲毅一笑：「更何況，一副假冒西銘先生的字畫都能賣三十兩銀子，西銘先生這次到台灣來，留下了如此多的墨寶，難道還不值區區的五萬兩銀子嗎？」
丁雲毅讓人分開了眾人，將張溥請到了攤子前。
「這副啊？那可不得了了。」「小販」謝玄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這畫怎麼來的嗎？那是我的一個親戚，在張溥張西銘家門口求了三天三夜。西銘先生才賞了這副畫，若不是我的那位親自急得銀子用，委託我來賣了，誰肯把如此珍貴東西出手？先生，看您也是個讀書人，如果真的喜歡這副畫的話，三十兩銀子拿走。」
「你？」張憲軒一臉不屑：「要是西銘先生還差不多，你就算了，別弄污了我的扇子。」
丁雲毅哭笑不得，秦雲怎麼想出這個主意來的？
張溥「哈哈」大笑，只覺得丁雲毅說的有趣。
丁雲毅滿是戀
城門守對丁雲毅使了個眼色：「職下給副鎮帶路。」
丁雲毅這才知道原來那些學子念的居然是張溥寫的東西：「哪裡。我台灣人都聞西銘先生大名，最敬佩西銘先生的文章了。」
「貴了，貴了。」張溥微微笑道：「張西銘雖然有些名氣，但一副畫卻要三十兩銀子，實在有些貴了。」
「十兩！這副扇面歸我了！」
「雲毅的事情，如何能讓西銘先生費心？使西銘先生與撫帥翻臉？不可，不可！」丁雲毅急忙說道，隨即又嘆息一聲：「想來總是雲毅做的有不對的地方，這才惹得撫帥生氣。算了，算了，我總讓著他一些也便是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在偏遠的台灣，自己居然會遇到如此盛情款待。若不是顧念著京城裡還有事，只怕張溥還會繼續留在台灣。
張溥卻是讚不絕口：「沒有想到副鎮嘴裏的蠻荒之地，讀書風氣卻是如此濃重。」
「先生請！」
張憲軒第一個道：「你懂什麼？你知道誰是西銘先生不？那是大才子。當代聖人那。他的一副畫，三十兩銀子買來，轉手便給賣一百兩。你不要，我要！」
這時一個部下來到丁雲毅的身邊，用不大，但卻足以讓張溥聽到的聲音說道：「副鎮，我聽到一些流言，說張肯堂張撫帥不知為什麼對副鎮非常不滿，說副鎮駐守台灣，不思如何加強防禦力量，卻盡去弄些什麼讀書事情，本末倒置，他要去參副鎮一本。」
丁雲毅點了點頭，帶著張溥出了「書院」。
勉勵了那少年幾句，張溥嘆息著離開。忽然看到前面圍了一群人在一個攤子前，似乎正在搶購什麼。
張溥在台灣呆了兩日，所到之處，無不感受到台灣人對他的「愛戴」。
丁雲毅趕緊回禮：「西
「五兩，這副扇面我要了，我出五兩！」
說著，竟然真的對丁雲毅深深作了一揖。
當真是「滿城皆說張西銘」。
一到外面，便又見到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坐在路邊，一邊啃著冰冷乾糧，一邊讀書，張溥讚嘆不已，台灣讀書風氣居然到了這等地步。
「這副畫賣多少銀子？」張溥故意問道。
丁雲毅再三挽留，眼看挽留不，便親自送行。
「這。為何用手抄寫？」張溥大是好奇。
「無妨，無妨。」張溥心情大好，絲毫也不在意：「他們如此假冒，也是對我的錯愛。副鎮，這些小商人生活不易，做些這樣事情也是有情可原。」
「小販」謝玄更是「面色如土」，連連告罪。不多時，無數百姓已經圍了過來，把個張溥一行圍得水泄不通
一進入金鷹城，順口問起守城城門守秦雲在那，城門守急忙答道：「秦大人正在台灣書院中監督學子讀書。」
丁雲毅含糊的敷衍了幾句。
丁雲毅一看那些客人，幾乎笑出聲來，全是自己部下。那「馬兄」、「趙兄」，不是張憲軒和蔡九洲卻又是誰？還有那個小販，居然是謝玄在那冒充的。
「馬兄，你如何與我爭搶？」
留給秦雲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夠達到自己的要求。
張溥站在門外聽著，還跟著那些學子一起低聲吟誦著自己的文章。念到得意處，搖頭晃腦。過了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還是別打擾到他們了。」
少年恭敬答道：「還是家貧，買不起書，因此只能問別人借了，夜裡抄錄，白天誦讀，可惜只抄錄了一部分，引以為憾。」
再朝里一看，那個搖頭晃腦在教「學子」們讀書的。不是秦雲卻又是誰？
「讓？朝哪裡讓？副鎮若是再讓便要掉進
再看那些扇面。橫幅，無一不是一樣粗糙不堪。
張溥大笑：「不如這樣，我寫的要是不好。便賠償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張溥拿起了一副所謂自己畫的畫，見模仿得絲毫不像，就連自己的字體也全然不是，不禁心裏好笑，台灣究竟是個蠻荒之地，雖然在丁雲毅來了之後大力推行讀書之風。但到底見識太淺，連一副做得如此粗糙的贗品，也居然能夠賣出高價。
「真的？」
「你，你怎如此喜讀張西銘的文章？」
他上前問那少年為何在此讀書，那少年站起來道：「家貧。雖然我台灣副鎮丁雲毅丁大人對我等貧窮學子關照有加，皆可不出一文錢而來讀書，但我家中還有母親要照顧，因此無法專心求學。但做工之餘，卻可以讀一些書。以免將來一事無成。」
這話頓時引起周圍人的一片不滿。
原來，這書竟然全部是用手抄錄下來的，是自己《七錄齋集》的一部分。
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的？定是秦雲弄出來的鬼，丁雲毅心中想道。
圍在攤子外的客人爭吵聲響成一片。
丁雲毅陪著張溥來到台灣時候，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
自己在台灣得到的這份榮耀，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換得的。他心中更加感激的，卻是丁雲毅，若無丁雲毅對自己推崇有加，到處宣揚，自己在台灣又豈能如此名聲顯赫？
這時張溥看到幾箱銀子被搬上了船，張溥嘆道：「如何要讓丁副鎮破費。」
「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張溥連連點頭，問他要了手裡的書。一看之下，卻更是驚訝。
他笑道：「我也學過幾天字，我看你手中扇子扇面上還是空白的，不如我幫你寫幾個字如何？」
「讓開。讓開！」
「五萬三千兩。」秦雲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