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武烈伯要殺
接著他站了起來。握住了媳婦的手：「月梅，好好照顧自己。好找照顧咱們的孩子，跟大人一起去台灣吧」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關衛應暴跳如雷，什麼也都顧不得了。
血光中，揮舞著龍牙的丁雲毅，如同最可怕的惡魔一般，不斷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武烈伯，這一別，只怕你我再不能相見了。」洪調元把姚慕湖交給了自己的手下，轉向了丁雲毅：「我終究當過你的大哥，只勸你一句，你一個人，鏟不平天下不平之事。這大明的江山到底還是姓朱。」
「好像其中一個是什麼千戶」焦勖想了一下：「往東面走了。」
就在此時，又有兩騎快馬奔來。兩名錦衣衛正想阻攔，忽然刀光一閃，兩顆人頭已經落地。
這一些錦衣衛們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武藝高強，但他們從來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
「老紀，準備好了嗎？」
「不，他們都是錦衣衛的，到時候只怕下不了手。嘿嘿，兩個人？我洪三峰隱姓埋名了那麼多年，現在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了老紀，你的刀磨快了沒有？」
「是，我騙了你們，我騙了你們」丁雲毅怔怔地道，忽然面露殺機：「洪調元負我，我必殺之！」
丁雲毅朝他們快步走去，才到他們面前，月梅冷冷的看著他，忽然一個巴掌扇了上來。
一聲「大哥」一叫，洪調元放心下來，他還認自己這個大哥：「是，我和老紀是來為常平村一百多條人命報仇的！」
洪調元看清了來人，大笑道：「老三，你是來殺人的嗎？」
丁雲毅和段三兒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刀有多快、多利，他們只有一個目標：
「好了可是老洪，你真的準備這麼做？」
「磨快了！」
丁雲毅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丁雲毅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常平村已經燃了熊熊大火，他的面
焦勖悲傷地道：「大人，我們聽了你的話，燒了村子和那些火槍，在這約定的地方等你。可忽然就有幾十個錦衣衛出現了，他們一來。什麼也不說，立刻斬殺，先把村子里的青壯都殺了。然後就是那些老弱婦孺。我們根本不是他們對手村長在最危急的時候，把我和月梅推到了這裏，再三叮囑我們不可出現。然後村長也死在了他們手裡」
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自己的刀，快一步落到對方的身上！必要的時候，甚至不惜以受傷為代價，去擊殺自己的敵人！
丁雲毅原本是可以躲開的，但他卻沒有躲，就這麼任憑月梅的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月梅微笑著，落淚著，用力的點了點頭
當他回到小縣城的時候，那些女子見他的臉色不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追問起來的時候，丁雲毅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淡淡地道：「走吧，這裏不能久呆了，越快離開越好」
丁雲毅和段三兒不一樣，他們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職業軍人。他們用刀一點也不花哨，甚至有些難看，但他們的每一刀都是如此的簡練，每一刀都是直取對方性命。
她哭得是如此傷心。
洪調元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麼當自己在常平村外，丁雲毅能說出那樣的話了：
「不是洪調元做的。」焦勖嘆了口氣：「月梅，別再哭了。也別再怪大人了。可是大人，這不是洪調元做的。」
他們死了，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一條條生命，現在就這麼躺倒在了血泊中。他們
洪調元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殺——」
洪調元走了，帶著他的錦衣衛和姚慕湖走了。他和丁雲毅之間的這一次見面。實在有些奇特。
殺聲中，洪調元和老紀勢如瘋虎，完全不要命的一刀刀砍下。
當武藝高強的錦衣衛們，遇到了真正的職業軍人，他們才知道彼此間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殺著殺著，丁雲毅忽然笑道：「錦衣衛聲名赫赫，原來不過如此，就算你們和流寇遇上，也一樣打不過那些流寇！」
「丁雲毅！」
他交代完了這些，又朝村子外走了出去，跟在他後面的。是姚慕湖
月梅忽然放聲大哭：「丁雲毅，丁虎賁！你騙我們，你騙我們！你說只要交出了我丈夫，村子里的人就可以不死！現在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你是武烈伯，你為什麼要騙我們那」
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殺過金虜，殺過泰西人，殺過流寇，卻從來沒有殺過錦衣衛。
「走！咱老哥倆很久沒有大開殺戒過了！」
一個疏忽，他的背上被一刀砍中，洪調元踉蹌了下，回首一刀，慘呼聲中刀已深深刺入了偷襲者的胸口。
丁雲毅和段三兒一刀一刀揮出，是如此的機械而麻木，他們完全漠視敵人的生命，同樣也漠視自己的生命。
然後，他轉過身來，向著全村的人緩緩的跪了下來：「叔叔嬸子們，小三子走了，小三子的媳婦和孩子，就拜託叔叔嬸子們了。小三子給你們磕頭了。」
那是錦衣衛八虎之首——洪三峰！
丁雲毅面寒如冰，和身邊的段三兒瘋魔似的砍殺著一個個的目標，然後陰冷著聲音回答道：「大哥，你也是來殺人的嗎？」
回去，他也可以和福王有個交代了。不是自己不努力辦事，實在因為對面站的是武烈伯，自己豁出性命來
死了，都死了，常平村的人都死了
他看的非常清楚，是村長，是那些姚慕湖的叔叔嬸子們是整條常平村的人！
丁雲毅也是忠誠的，但他的忠，卻是對天下的百姓
又是一聲叫聲傳來。丁雲毅朝著叫聲處看去，竟然是渾身是血的焦勖，扶著同樣渾身是血的月梅從一個隱蔽的藏身處走了出來。
他很擔心會再出什麼事情，可越是擔心，有些事情，卻越是會悄悄到來。
「老洪，就我們兩個人嗎？要不要讓弟兄們隨著一起去？」
「殺人！」丁雲毅面無表情：「我要殺人！」
「大人。」前面探路的段三兒匆匆飛馬奔了過來，一臉肅穆：「前面出事了」
當姚慕湖被交到洪調元手裡的時候，誰都知道他這一去有死無生，但從他的臉上。卻絲毫也都看不到畏懼，反而有著如釋重負的輕鬆。他用自己一個人的命，保住了整個村子，也保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顧橫波有些不太放心：「你去哪裡？」
「是！」
瘋了，瘋了！關衛應和金水伯一邊指揮著自己的手下圍殺，一邊目瞪口呆。洪調元這是怎麼了？一追上來，二話不說，舉刀就殺，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說話的機會。
「反了，反了！」關衛應大叫起來：「你們竟敢殺錦衣衛，反了！都反了！」
昔日的兄弟，現在卻有著完全不同的信仰。洪調元是忠誠的，他的忠，是對福王，對崇禎，對大明朝廷。
「我必須得這麼做。關衛應和金水伯殺光了常平村的人，丁雲毅早晚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我怕的倒不是這個，可一百多條人命那！我答應了丁雲毅只要姚慕湖。現在整個常平村都被殺光了，我不為他們報仇，老三知道了也一定會去的。」
焦勖從懷裡掏出了一枝短銃火槍，默默的塞
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丁雲毅了，沒有人！
「我和月梅都聽到了。」焦勖回答的非常肯定：「殺完之後，那些人生怕有漏網之魚，一邊在屍體上補刀一邊說話。我聽到有兩個帶頭的人說，洪調元私放福王要殺之人，死罪，還好他們早有準備，奉了福王的命，秘密的監視著洪調元」
「你怎麼知道不是洪調元做的？」丁雲毅不放心的問道。
丁雲毅冷笑一聲，一夾戰馬，奔霄嘶鳴著就朝關衛應那裡沖了過去。
丁雲毅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他們是誰？去了哪裡？」
「洪調元！」
丁雲毅帶著焦勖和月梅來到了自己的車隊中。問一個車夫借了一套衣服換上，然後淡淡地道：「你們都在這裏等我，我去辦些事情。」
「洪調元，我是大明的武烈伯，福建總兵，驃騎將軍，上護軍！你若敢硬沖，朝廷要不了你的腦袋，難道我數萬虎賁將士還殺不得你？」
丁雲毅心中一驚，急忙帶著眾人急急朝前奔去。當到了那裡，丁雲毅怔住了，那些從馬車上出來的女子，也都發出了驚呼。
這一點，就連同樣是在以命搏命的洪調元和老紀看了，也都心驚不止。
丁雲毅腳步沉重，一步步的挪動到了那些屍體面前。
丁雲毅回到了村子里，他看著那些一臉期待的村民，輕輕的嘆息了聲：「姚慕湖，上路吧。」
他們的身上帶了無數的傷，可十幾具屍體倒在了他們的刀下。
「武烈伯，我打不過你，我已經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自己能做的事了。」洪調元的聲音里一點沮喪的意思也都沒有：「至於福王會怎樣，將來請武烈伯自己去和他解釋吧。但是姚慕湖不交出來，我們是絕不會走的，請武烈伯不要為難我們。」
常平村的人不會白死的。他們的血都不會白流！
可是這些錦衣衛，偷襲常平村還可以，但面對丁雲毅的時
數萬虎賁將士啊，就算把所有的錦衣衛都加在一起，虎賁衛真想殺人，錦衣衛一個也都活不了。
他的心裏是感激洪調元的，儘管之前誤會了他。洪調元的境界沒有那麼高，會拿自己的命來保住常平村百姓的命，但他既要顧著兄弟情分，又要保住自己，於是只能上演了方才的那一幕。
這一刻，丁雲毅殺心全起；這一刻，武烈伯要殺人！
錦衣衛的都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戰場是多麼可怕。如果真有一天他們和流寇在戰場上遇到，那些為了活命而搏命的流寇，一定能輕易的擊敗這些心高氣傲的錦衣衛們！
這一天，武烈伯要殺人！
姚慕湖懂了，他也笑了，恭恭敬敬的對著丁雲毅施了一禮：「多謝大人救我全村！」
「在！」
丁雲毅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不是洪調元做的？那就是說洪調元並沒有騙自己？那就好，那就好。
關衛應大驚，幾名錦衣衛急忙沖了上去。
「換一套衣服，隨我來！」
武烈伯——丁雲毅！
「走吧，大家都走吧。」丁雲毅默默地說道：「去台灣，去台灣！什麼都不用帶了，越快離開越好。這裏。一把火燒了！」
他有這麼膽量，有這個底氣。
屍體，一地都是屍體！
丁雲毅帶著這些人離開了小縣城，沒有敢多做停留。
丁雲毅按了按刀柄：「血債血償。常平村的人雖非我殺，可我也一樣脫不了責任！段三！」
丁雲毅收起了龍牙，洪調元慢慢的站了起來。
聽他話里的口氣，他似乎在那擔心著什麼。這讓一眾女子有些奇怪，堂堂的武烈伯，又在害怕什麼？
說著，他真的「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血債血償，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當錦衣衛對常平村的無辜百姓們舉起屠刀的那一瞬間，他們便註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