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三百四十三章 長老會
卜仲明茫然的搖了搖頭，韓鶴雨緩緩地道：「光是賄賂他們，就用了我們六千兩黃金，近五萬兩白銀，這還沒有算其它費用……卜仲明也被這數字嚇了一跳，五萬兩銀子？這花錢如流水。
祝況貞在那盤算了會：「其他人倒好說，只要老弟你捨得出本錢，我來幫你搞定。只有個叫林矍的，軟硬不吃，而且這人素來看不起卜仲明，我怕是不好對付……我知道了。」韓鶴雨淡淡地道：「林矍那裡我來處理，你就不用再擔心了，長老會幾天後開始，一切都拜託您費心了。」
韓鶴雨喝了口茶。
這一多少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組織，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左右著巴達維亞的政局。巴達維亞離不開長老會的存在，荷蘭人也同樣離不開長老會的存在。
「孫少爺很好。」小石微微笑著，然後也不用別人招呼。坐了下來：「不過要想知道孫少爺的下落，林老爺您總得表現一些什麼吧？」
任何人都有弱點的，誰都不能例外，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抓住這些人的弱點，一一擊破。實在不行，就控制他最心愛的東西。
「韓先生，這次可真要多謝你了。」卜仲明滿懷感激地道：「如果沒有你們，甲必丹的位置對我卜家來說只是鏡中花，水中月而已。」
「長老。是我。」
祝況貞也不說話。眼睛只瞄了一眼。
九大長老，手中握有著巨大的權利
林矍面上一片慘白，什麼話也都說不出來
韓鶴雨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現在，卜家的命運已經完全和他們聯繫在了一起，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只要他們一句話，便會立刻失去。
卜仲明的汗流了下來。
他很清楚的記得，幾年前的時候他們就成了死對頭，一度甚至鬧得不可開交，自己還差點被長老會逐出巴達維亞，如果不是自己及時低頭認錯，怕卜家早就在這裏混不下去了。
「是，我這就去辦。」
他接到的命令是布局巴達維亞，用最短的時間，最不讓人注目的方式在巴達維亞站穩腳跟。
林矍怔了一下：「是，譚國梁的兒子譚方成，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不會的，不會的。」卜仲明變得緊張起來，連聲道：「請韓先生儘管放心，我這人也最喜歡交朋友了。」
他在那想了想：「韓先生，等我當上甲必丹后，一定會儘快把這筆銀子還上的。」
「譚國梁雖然死了，但他的兒子譚方成還在，怕就不用先生費心了吧。」祝況貞喝了口茶。不冷不淡地道。
而讓一個甲必丹變成自己人無疑是一種非常好的方式。
可是無論怎樣，還是先顧著眼前的事再說吧，至於將來天知道會怎麼樣。
可現在這些長老會的長老們，在這些台灣來的人眼中，卻一下子變成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做了了，先是祝況貞，現在又輪到了林矍
「我不想走過場。」小石淡淡地道：「我也不想看到譚方成坐到那張位置上，不過我看卜仲明倒是挺合適的。」
難怪這些人連荷蘭人的艦隊都能打敗，他們的力量實在是莫測高深。自己如果能夠緊緊的巴結住他們，將來也就不用再怕那些什麼長老了。
卜仲明最擔心的也是林矍，如果真的開始競爭甲必丹的位置，林矍這個自己的老冤家一定是第一個起來反對自己的。
「那您的意思是」卜仲明有些明白。
韓鶴雨笑了笑，忽然問道：「卜老爺，你知道我們這次花了多少銀子嗎？」
「祝況貞搞定了，林矍也搞定了」韓鶴雨在那仔細算著：「九長老里已經有六個很明確的答應推舉你，剩下的三個也就不足為慮了。」
真正能夠決定甲必丹歸屬的是巴達維亞的長老會。
「混帳，去找，再去找！」林矍面色鐵青，急得在屋子裡團團亂轉
比如金刀衛二級指揮都事韓鶴雨。
祝況貞有些不解，既然他不想當，為什麼要出那麼大的手筆？
「我叫小石。」來人並沒有急著說，反而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紹了下：「我的確見過孫少爺……他在哪裡？」林矍大喜。
林矍又怔了怔。但隨即便像是明白了什麼：「你是卜仲明的人？我的孫子在哪裡？」
「韓先生，手筆太大了。」祝況貞面上神色變緩和了不少：「韓先生難道準備當這個甲必丹嗎？」
韓鶴雨笑了起來：「我哪有這樣的痴心妄想？就算我真的當了，一個才來巴達維亞的外鄉人，誰會服我？」
韓鶴雨打來了箱子，頓時金光燦爛，慢慢的一箱金子！祝況貞的呼吸瞬間加快了，儘管他也有錢，但這麼多金子放在眼前，卻讓人不能不動心。
「長老高義，韓鶴雨慚愧啊。」韓鶴雨微微笑著，對小石使了一個眼色，小石很快把一小口箱子放到了祝況貞的面前。
他在那沉吟了一會：「老弟，長老會上我可以提出重選甲必丹，但長老會一共有九大長老，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可以算的……有誰會反對？」韓鶴雨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老爺，外面來了個人，說知道孫少爺的消息。」
這是林矍的命門，一聽這話他頹然坐了下來。
韓鶴雨不慌不忙地道：「我的意思，是想請長老推舉卜家，卜仲明擔任這個職務。」
他的孫子今年只有七歲，林家三代單傳，兒子好不容易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得了這麼個寶貝。一向被林矍愛若珍寶。
林家鬧翻了天。半個巴達維亞都快要被他們翻遍了，卻一點也沒有孫少爺的影子。
卜仲明悄悄的擦了擦額頭汗水，長長出了口氣，認得這些人是自己的幸運，可也許會變成卜家的不幸。
這對於卜家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韓鶴雨神色有些冷漠：「利息會非常的大，大到你難以想像。當然，我們還是相信卜老爺為人的，卜老爺，你就等著好消息吧，我們長老會再見。」
「卜仲明？」祝況貞更是疑惑不解：「我沒聽說過老卜有你這樣的朋友那？」
就和韓鶴雨說的一樣，每個人都有弱點，你要做的無非就是抓住他的弱點而已。
「我說了，孫少爺很安全。」小石臉上的笑看起來很詭異：「可具體安全到什麼程度，就得看林老爺您的了。」
韓鶴雨坐了下來：「長老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想瞞您了，我想請您在長老會中提出新的甲必丹人選的推舉……祝況貞的眼皮跳了一下：「新的甲必丹人選。誰那？」
祝況貞微微點頭。
韓鶴雨搖了搖頭：「長老會對巴達維亞來說，是一個很讓人尊敬的地方，但他們更像是九尊菩薩，讓人供奉，但能不能顯靈就難說得很了。但控制住了甲必丹，就有了立足點。甲必丹離不開長老會的支持，長老會，同樣也離不開甲必丹的財力支持。」
而卜家卻不一樣了，只要卜仲明當上了甲必丹。他會對自己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自己將來再慢慢的完全控制住他，什麼事情都好辦了……老爺。孫少爺還是沒有找到。」
韓鶴雨緩緩說道：「是，我也是才認得卜老爺的，既然大家都是福建人，總得要幫這個忙的。長老，聽說您也是福建人？咱們福建人在外不容易，互相幫襯著些，也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林矍連連點頭：「是，是，只要能把我孫子平安找到，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韓鶴雨也並不著急：「我聽人說，譚國梁活著的時候，有一次您的兒子在他的賭坊里玩，欠了一些銀子，結果譚國梁扣著人不放，一直等您帶著銀子去贖人這才了結此事，您的心裏一
雅間的門被推開了，祝況貞走了進來。
「那就好。」韓鶴雨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其實說句實話，我們既然有辦法交朋友，也就不怕對方背叛我們。我們可以把你弄到甲必丹的位置上，也一樣可以把你弄下來，當然，這是要收取利息的。」
「哦，什麼事，說吧。」祝況貞給自己倒了茶，直截了當地道。
其實什麼同鄉之情，他是並不看重的，他唯一看重的就是面前的這一箱黃金。
「啊？快，快讓他進來。」林矍一聽，又驚又喜，等看到來人是個二十歲才出頭的青年，急忙問道：「小兄弟知道我孫子的下落？」
韓鶴雨的手指在茶碗上轉動著：「我們是來和卜家交朋友的，對朋友，我們一擲千金，可如果有一天這個朋友背叛了我們，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長老會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小石的語氣很平緩：「其實，選誰當這個甲必丹，對你沒有任何損失，你還是照樣當你的長老。你認為呢？是甲必丹的人選重要，還是你的孫子重要？」
小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身為金刀衛的四級衛事，小石對自己的辦事能力也很滿意，尤其是當他把林矍已經搞定的消息報告給了韓鶴雨和卜仲明之後，兩個人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就是今天，下人帶著孫子去遊玩，結果這都到夜裡了，卻還沒有回來。
小石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林老爺，孫少爺我們會好好照顧的，不用擔心，等到長老會開過之後，我們會把孫少爺給你送回來的，我們另外還會有重謝。但如果沒
祝況貞朝他們看了看。也不用他們招呼，自己先坐了下來：「誰是那個要見我的韓鶴雨？」
不過這樣的權利，也必須分對什麼人而言。對巴達維亞當地人和移民來到華人而言，他們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說，他們的存在不過是可以被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混帳東西！」林矍勃然大怒：「你敢綁架？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抓起來，然後讓迪門總督弔死你！」
「都事，為何不幹脆控制了長老會？」在等待長老會長老祝況貞的時候，韓鶴雨的助手小石有些不太理解的問道。
說完，他站了起來，也不和卜仲明打招呼，施施然的離開了卜家。
韓鶴雨和小石急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長老，您來了。」
「我們不用你還，你真想還也還不起。」韓鶴雨微笑著道：「我們調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幫你搞定了這件事，不是銀子就可以報答的。」
而他之所以選擇卜家而不是譚家，其實道理也很簡單。譚方成原本就可以坐上這張位置，自己再如何努力幫他，他也不會感激自己多少。
韓鶴雨笑了笑：「譚國梁死了，當然要有新的甲必丹了。」
「這是一千兩黃金，還請長老笑納。」韓鶴雨關好了箱子，不動聲色地道。
小石一點也都沒有害怕：「是，我知道你可以讓紅夷總督弔死我，可你的孫子呢？在弔死我之前，我保證你可以看到孫少爺的屍體。」
在那聊了一會，祝況貞起身告辭，韓鶴雨讓小石抬著箱子送祝況貞出去。過了會，小石轉了回來，韓鶴雨沉吟著道：「去查查那個林矍，有什麼愛好沒有。如果沒有愛好，就查查他有什麼心愛的事情和人。」
小石笑了笑：「還有幾天就要召開長老會了，巴達維亞賭坊甲必丹的人選想必已經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