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戰松山(上)

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戰松山(上)

鰲拜派出去的幾位勇士,已潛入糧草場內,他們聽到前方炮響,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放起火來,乾草遇烈火,忽喇喇烈焰騰空,頃刻間,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女官跑到門前大聲喊道:「御醫,御醫,快來呀,宸妃娘娘病了」
因宸妃這兩天病情加重,御醫已處於時刻待命的狀態,聽到喊聲,趕緊跑了過來
錦州
巡營中,各路總兵都要跟隨,都要與洪承疇一樣,同士兵們吃大鍋飯,這可就苦了這位少爺因為剛剛了勝仗,士兵們的伙食還算豐盛,馬肉燉白菜,洪承疇吃得滿香,王朴也只好皺著眉頭象徵性地吃了兩口
皇太極點頭贊道:「你們醒得好,洪承疇一定會料到我們要他糧草的主意,防守必十分嚴密」他沉思好長時間,將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撂,下令道:「饒余貝勒」
他命弓箭準備,看著清兵到了眼前,他一聲令下:「放!」三千支箭齊射過去
杜度在一旁也說道:「饒余貝勒所言極是,洪承疇的確很厲害,是我們遇到的明國第一強將」
哲哲和庄妃又氣又笑:「自己病成這個樣了,還想著別人」
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陳新甲知道王朴是個無用貨,怕他出醜,特意為他配了一個精明幹練的監軍叫張斗吃飯時,張斗悄聲說道道:「督帥,卑職有句話稟報,但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位侍衛突然喊了起來:「皇上,血血!」
皇太極顧不上什麼九五之尊了:「海蘭珠,你可不能倒下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朕也不想活了」
第二天,皇太極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身似乎也恢復了元氣,海蘭珠那也好多了,昨天煩燥紛亂的心緒也靜了下來他命令護衛道:「立即召集兵馬,朕要親赴錦州」
阿濟格等人已猜出了皇上的意圖:「皇上是不是想斷他的糧道?」
這天,皇太極下了朝,照例奔關雎宮而來宸妃心中萬分感激,她像以往一樣,從炕上站起,剛要施禮,便覺眼前一片昏暗,暈倒在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庄妃機智聰慧,她知道此刻唯一能說服得了皇上的只有禮親王,其他人誰也不行,范程也許能行,但他不敢
海蘭珠自從喪以來,一直強忍悲痛,在眾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在皇太極面前更是陪著笑臉可暗地裡每天都要哭上兩場皇太極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十分著急,儘管國事紛繁,只要稍有閑暇,便到關雎宮來陪伴她,皇太極一直在盼望著海蘭珠能再生個孩,以慰其喪之痛,但一直未能如願
皇太極這時已將海蘭珠抱到了炕上,虛弱已極的海蘭珠無力地睜開雙眼,慘然一笑,氣若遊絲:「皇上,臣妾沒事,不要緊的」
代善聽著有理,但他還是放心不下,便問身邊的范程道:「程先生,你看如何?」
庄妃見是軍情,知道耽誤不得,吩咐道:「你立刻送往禮親王府」
皇后和庄妃大驚,二人一齊跪倒:「皇上萬萬使不得,您剛剛好一些,郎中反覆叮囑,一定要靜養,若是現在就走,一路上顛簸勞頓,再犯的話,就不好辦了」
洪承疇介面道:「監軍大人但講無妨」
張斗奉總督大人之命守護糧草,深知責任重大,到任后,從未解甲睡過一次安穩覺,生怕因些許疏漏導致嚴重後果
皇太極道:「爾等不知,前方軍情萬分緊急,朕一刻也躺不住」
皇太極接過來一目十行,飛速瀏覽一遍,他右敲著奏報:「二哥,形勢十分嚴峻,如果戰敗了,圍城將士就有可能被他們吃掉一大半,多年殘明的努力,就要付之東流朕明天要親赴錦州增援,程先生,你立刻命兵部調三順王的兵馬趕赴錦州前線二十尊紅衣大炮都要調上去」
阿濟格當即指著地圖:「在這,筆架山」
「杜度,你率五千人馬在後接應,萬一有變,迅速增援」
海蘭珠吃力地抬起右,為皇太極擦淚道:「皇上,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要是傳出去,國人們非說臣妾狐媚惑主不可,皇上可不能讓臣妾背罵名啊」
代善直接進入內室,連問都沒問宸妃的病,悄聲道:「皇上,請到外面說話」
范程道:「前線軍情正在惡化,一旦兵敗,不論是對皇上,還是對大清國,都將是致命的擊讓皇上在這種情況下將養,不但于身體無宜,反而會使病情加重,只要一路上多加註意,料無大礙」
他注視著張斗:「監軍大人所見極是,可長嶺綿延數十里,若設防的話非幾萬大軍不可,否則設了也沒用,倒不如再增兵一萬,加強對筆架山的防守此事就拜託張大人如何?」
哲哲嘆息一聲說道:「不能請,要是叫皇上知道了一上火,就更糟了」
二人急哭了:「皇上,您就再將養些日,我們求您了」
皇太極隨代善來到外室,代善道:「皇上,錦州急報」
眾人順著侍衛的看時,只見一股鮮血從皇太極的鼻孔中流了出來人們又是一陣慌亂侍衛們將皇上攙扶回了清寧宮
「阿濟格與朕守住正面,那幾個大嗓門還要調到朕這一用」皇太極看了一下諸位:「立即行動!」
他也學著清軍,在糧草場四周挖溝,但動工不久,阿巴泰和鰲拜便悄悄地摸到了大營阿巴泰和鰲拜在分兵之前,抓來了兩個明軍士兵,經審訊得知,明軍在糧草場四周都布置了弓箭,還在寨門處挖了一些陷阱二人笑道:「洪承疇就這點小把戲,好對付」
皇太極放聲大笑:「朕要讓洪承疇成為瓮中之鱉」
大帳中,皇太極聽了各路將領奏報,反覆看著地圖,突然,他抬起頭問道:「洪承疇的糧草屯於何處?」
皇太極令濟爾哈朗協代善留守盛京,自己率多爾袞、豪格等三千精兵奔赴錦州沒走多遠,皇太極又流開了鼻血,他用毛巾將鼻孔堵上,不顧一切,馬前行,六天後抵達松山城下阿濟格將皇上抱病親臨的消息通知各旗,將士們無不感奮,紛紛高呼,皇上萬歲
恰好代善、濟爾哈朗、范程等人進來,他們一聽,也嚇了一跳,代善勸道:「皇上的龍體關係著大清國的國運,千萬不能拿萬金之軀當兒戲」
傍晚時分,十幾名哨探返回報告,長嶺一帶,沒有明軍皇太極鼻血還在往出滲,他堵了堵鼻孔上的棉團道:「洪承疇休矣」
而在最前線的洪承疇每隔幾天都要到各大營巡視一圈,同古代名將一樣,他進營房,看伙食,與士兵們同灶吃飯
阿巴泰道:「皇上,這個洪承疇確實有些段,不能小看了他袁崇煥只守不攻,洪承疇是既攻又守,我們吃了他幾次虧了,臣請皇上不要輕敵」
眾將搖著頭,都說不知道皇太極道:「這是洪承疇的七寸,立即派哨探偵察」
代善不敢說皇太極,只好喝斥那位御醫道:「你出去,給我出去,沒有本王的話,不許再進來」
皇太極看到,筆架山之北有一座山,叫長嶺,便繼續問道:「長嶺一帶,有無明軍重兵?」
「睿親王多爾袞,肅親王豪格,恭順王孔有德,你三人各率一萬大軍,今夜立即出發,穿過長嶺,橫插於松山和杏山之間,對洪承疇實施反包圍,恭順王要發揮紅衣大炮的威力,決不讓明軍佔了便宜」
阿巴泰應道:「臣在」
皇太極驚得一步跨了過去,抱起海蘭珠:「宸妃,海蘭珠!」
「多鐸,你可率精兵五千,在松山與寧遠間的高橋一帶埋伏下來,擊其潰逃之兵」
沒想到清軍早有準備,沖在前面的執盾牌,將箭擋住,三千支箭化作了烏有張斗大驚,下令再射,但仍然不起作用
御醫為海蘭珠把脈,在海蘭珠的腕上摸了又摸,找不到脈,御醫的心一下沉了下來:「宸妃娘娘的心血已經耗盡,只剩下挨時日了他趕緊配出一副救急的方,碾成粉末后,讓女官服侍海蘭珠服下
眾人急得團團轉代善更是急得直搓:「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朕命你與鰲拜各率五千人馬,偷襲筆架山,你攻前面,鰲拜攻後面進攻之前,要設法俘虜幾個明軍士兵,將其糧草場周圍情況摸清,不要冒進你在前面先動,鰲拜可趁機派人潛入糧草場中,放它幾把火,只要火起,明軍必亂,然後你二人前後夾擊,定可大獲全勝」
張斗聽洪承疇說的有理,只好應道:「卑職遵命」
皇太極在內室聽是代善的聲音,忙應道:「二哥,朕在這裏。」
眾人齊聲應道:「是!」
正當宸妃昏倒,關雎宮內一片驚叫之聲時,錦州的十萬火急奏報到了侍衛哪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急得他在宮門外直轉庄妃發現后問道:「你在這轉悠什麼?」
果然,代善、濟爾哈朗和范程等一齊趕來代善進入關雎宮,直接問道:「皇上何在?」
張斗正在巡營,就聽一聲炮響,殺聲四起張斗因已有防備,並不驚慌,他冷笑一聲道,果然來了,來了好,今晚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侍衛跪奏道:「庄妃娘娘,錦州送來十萬火急的奏報」
代善無奈,只好應道:「好吧,再多帶上一位御醫」
皇太極接到了松山戰報,知道自從洪承疇到達之後,清兵屢為洪承疇所敗,決意親征此時的皇太極鼻血不止,依舊抱病晝夜兼程
代善回過頭問郎中道:「怎麼樣能止住嗎?」
長期服藥,宸妃對藥味已經逆反,加之此刻身體極其虛弱,胃腸吸收能力極差,哪裡還吸收得了這些苦面,不到片刻功夫,都嘔了出來御醫無奈,只好用銀針護定宸妃的上脘、足三里、內關等穴,行針兩刻功夫,宸妃才將葯面服了下去
侍衛一拍腦袋:「奴才真是昏了頭了,謝謝娘娘指點」站起身,一溜煙地向禮親王府跑去
范程搖了搖頭:「皇上歷來反對裝神弄鬼,還是不請的好」
皇太極點頭應道:「朕不說,朕不說」
而這時清軍已衝到了寨門,張斗親自上陣,雙方拼殺在了一起
郎中心中慌張:「現在已經流得少多了,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止住但還是要滲的,皇上現在需要靜養」
豪格急忙道道:「是不是請薩滿來看看?」
當洪承疇率十三萬大軍抵達松山時,皇太極便料到一場大決戰即將開始,他決定御駕親征,可正當他要出發的時候,宸妃病倒了
洪承疇一驚道:「是啊,皇太極之狡詐不可能不我軍糧草的主意,此大軍之命脈也」
八位總兵中,大同總兵王朴是個少爺秧,靠祖上餘蔭,混上了個武職,在清兵第三次入塞時,不知怎麼博得了一個能征善戰的名聲,加之他又常常孝敬兵部尚陳新甲,竟被升任為一路總兵洪承疇最看不慣他,但人家有兵部撐腰,雖說是個草包,也奈何不得他
「大人,皇太極極其詭詐,善於用間,當年遼陽城失守,就是派人先入城中,燒了火藥庫,以至兵敗城破卑職見松山北面有一山叫長嶺,雖長而無險可以縱騎女真人萬一從這裏突進,襲我筆架山糧草後果不堪設想,卑職以為當在此山設重兵防守」
這次的病情,比起在中后所來得還要厲害那位專門服侍皇太極的郎中,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始終不能將血止住皇太極躺在床上,渾身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皇太極心裏清楚得很,這次犯病是因宸妃病重所至,他將給宸妃看病的御醫喚至跟前:「宸妃娘娘病了好幾年了,你倒是能不能治好啊?」
皇太極已起身下地:「二哥,若在平時,別說是將養幾日,就是將養他一年半載的,朕也耐得住,可前方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不測,躺在炕上,朕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再躺下去,急也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