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大順君臣
「李定國？怎麼朕覺得有些耳熟？」李自成皺了一下眉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陛下何必憂愁？」李自成的妻弟高一功大聲道。
一直到虎賁衛的前鋒到達了京城外，那些大順的將領們還在那醉生夢死。李岩再三苦勸，才終於勉強讓李自成召開了一次「朝會」。
這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決定，時年李定國僅僅二十四歲！
早晚都有一天，陛下會後悔的，但到了那個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目光從一個個的將領們身上掃過，除了水軍將領之外，所有的虎賁衛將領都到了。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李定國的身上：「定國啊，在這些人里你的年紀最小，資歷最淺，但我想委託你一個重任，你敢擔當攻擊京城的總指揮嗎？」
吳三桂和滿清即將合成的聯軍！
宋獻策和李岩是永遠也都不會了解丁雲毅這個人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和清軍聯手，甚至他這次去山海關，打的就是清軍！
丁雲毅的鎧甲上、臉上，全是鮮血，他便如一個血色戰神一般，巍巍然屹立在這個戰場上。
山海關那裡，有我在！
四月二日，虎賁衛前鋒抵達北京城外，這立刻引起了北京城裡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所有的將領們都知道，武烈王將在那裡面臨如何巨大的壓力，自大明開國以來，有哪一個王爺是像他這樣的？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
「我等皆願聽從李指揮使調遣！」那些將領一齊大聲答道。
邊上的丞相牛金星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權將軍啊，居然到現在為止還稱陛下為「大哥」。早和他們說過了，現在陛下可是正經的皇上了，儘管還沒有正式舉行過登基大典。
這是一個瘋狂而大胆的想法。吳三桂手握五萬精兵，如果再加上有可能到達的滿清精銳，則敵人的力量遠遠超過了虎賁衛。
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現在的問題是，誰願意率領一支軍隊駐紮在城外去直接面對虎賁衛？
「父親。」
這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像所有人證明了丁雲毅的豪邁。
「眾家弟兄，不管怎麼樣明軍還在準備攻擊北京，眾家兄弟說應當如何那？」李自成頗有些無奈的問道。
這時，一直在那聽著的丁遠肇緩緩說道：「王爺，我也願意隨你一起去山海關！」
可是現在他們又能夠怎麼做？李自成信任的是劉宗敏、牛金星這樣的人
但丁雲毅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必須要集中全部力量，以最短的時間打下北京，爾後再由北京馳援自己。
李岩說到了劉宗敏的傷心事，那可怕的歌謠又在劉宗敏的耳便回蕩起
丁雲毅笑了，他對他的將領們說道：「諸位，也許你們中有的人心裏不服，比如你，阿湖。但我的決定已經這麼做下了，在這裏，李定國就是我！」
高一功一怔，你李自成、劉宗敏害怕虎賁衛，難道我就不害怕嗎？可既然李自成已經點到了自己，自己又是他的妻弟，當廷拒絕實在沒有道理。
宋獻策搖了搖頭，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聽說他打出的旗號是為崇禎報仇，況且奪取北京意義重大，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分兵去山海關吧？山海關那裡吳三桂的兵力強大得很那。」
自己，不過是阻擋住敵人進入中原的一枚棋子！
「還有我！」發出這個聲音的是張溥：「王爺，草民張溥懇求王爺帶我一起出征。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我卻願意用手中的一枝筆記錄下王爺對我大明的忠貞鐵血！」
而那些投降者們，則惶惶不可終日。武烈王來了，武烈王來了！他會重新奪取京城嗎？如果他重新奪取京城之後會對自己這些人做什麼？
「不，我現在不是你的父親，你也不是我的兒子。」丁遠肇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話：「你是我大明的武烈王，而我，是陛下任命的欽差大臣。你到哪，我到哪！」
宋獻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現在大順知道局勢的人不多了，但他和李岩卻清楚得很，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他們很快便無法在北京站住腳的。
可是李岩沒有辦法，他被排斥在了那些看起來和他格格不入的同僚之外。
他沒有把自己心裏的這個想法告訴過任何人，但部下們卻始終充滿了擔憂：兩萬人對十幾萬人，這仗該怎麼打？
在又一次的朝會中，李自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雲毅真的不在軍中？」
「啊，我自己胡說的，丁雲毅怕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局勢已經非常危急了，一旦等到虎賁衛的主力到達，隨時都有可能攻城。
「什麼？」李岩一驚。
被他封為「開國大軍師」的宋獻策皺著眉頭想了好大一會，臉上也
「殺敵」的吼聲，震動著天地，血色瀰漫的戰場，讓太陽也不再忍心觀看。
李岩知道李自成哪裡是什麼公務繁忙，根本就是在宮裡花天酒地。
「李岩，你個混帳東西！」一說到自己的醜事，劉宗敏又羞又怒。
「報！陛下，城外的騎兵開始撤退！」
還有那麼多的明軍在，還有虎賁衛在，還有關寧軍在，還有清軍在，那麼多的敵人虎視眈眈，陛下為什麼就想不到呢？
「王爺，你儘管放心吧！」已長成一個棒小夥子的阿湖大聲說道：「是，我是不服李定國，可為了王爺的安危，為了早日攻下京城，我一定聽李定國，不，李指揮使的！」
大明沒有亡，大明還有武烈王在！
這一刀，殺破了劉宗敏的膽子。
儘管他的舉動看起來荒唐大胆，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昨日的一場殺，丁雲毅的影子便永遠的駐紮在了劉宗敏的心裏，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從大戰一開始，劉宗敏就始終沒有主動去尋找過丁雲毅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爭執，白白傷了和氣。」李自成這個時候當起了和事老：「倒是城外的那些人怎麼辦，大家誰願意出征那？」
李岩不忿：「我聽說權將軍也曾經敗在過虎賁衛的手上，為何現在權將軍又說是什麼『小小的虎賁衛』？」
但他不知道的是，丁雲毅做出了一個無比大胆的決定：兩面用兵。
這一刻，武烈王丁雲毅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我看這倒未必。」李岩皺著眉頭說道：「丁雲毅這個人膽子大得很，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況且我還曾經聽說丁雲毅和吳三桂是結拜兄弟，萬一他要真的說動吳三桂的話」
四月三日，虎賁衛的兩支主力部隊重新到達北京城外。原本大順的所謂軍臣是有一些驚恐的，但隨即一條消息又迅速的刺激到了他們：丁雲毅，不在軍中！
還好他躲避得及時，但儘管這樣，龍牙也將他腿上的一大塊肉削了下來。
當皇上好啊，當皇上真的好啊，怪不得那麼多人在盯著那張位置
每戰必先！
「好！」丁雲毅放聲大笑：「就讓你記錄下我對大明的忠貞鐵血！」
戰馬朝丁雲毅的方向飛奔而去，雙刀在手裡掄得「嗚嗚」作響
「回部
百戰百勝的武烈王——丁雲毅！
劉宗敏猝不及防，一聲慘呼從他的嘴裏發出。
李岩知道山東丟失以後意味著什麼，他幾次求見李自成，但都被以陛下公務繁忙為由擋駕在了宮門外。
「陛下變了啊。」下朝後，李岩長長嘆息一聲：「宋軍師，陛下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陛下了。」
一陣寒風吹來，李岩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大明的天已經變了，那麼大順的的天呢？難道，這天這麼塊便又要變了嗎？
陛下如此，那些當臣子的一個個爭先效仿，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雄心團結，這樣的大順和被他們一手推翻的明朝又有什麼區別？
從李自成開始，再到劉宗敏這些將領，沒有任何人把這當一回事情。
丁雲毅左槊右刀，接連擊殺了兩個流寇，收刀入鞘，用槊指著劉宗敏敗退方向大笑；「在我面前，你也配稱第一驍將！」
「不會的，不會的，但願不會如此。」宋獻策憂心忡忡：「可要真的如你所說，那就太可怕了。虎賁衛、關寧軍聯合在了一起，萬一再加上清軍的話就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了。」
他們不願意看到自己辛苦得到的一切就這麼的失去了，他們想要讓大順政權千秋萬代，可是現在看來卻又是如此的艱難。
沒有人知道丁雲毅想做什麼，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知道李岩也弄不清楚丁雲毅心裏的真實想法。
「在京城外的是虎賁衛的兩萬精銳騎兵！」李岩並沒有過多的話，開門見山的就告訴了北京城目前面臨的惡劣狀況：「現在兩萬精銳騎兵並沒有立刻攻擊，因為他們在等待在著虎賁衛的主力到達。指揮著那些騎兵的，是丁雲毅麾下的悍將皇甫雲傑和侯魯。都是常年跟隨著丁雲毅南征北戰的悍將，幾乎就是百戰百勝那！」
他的聲音義無返顧。
宋獻策茫然的搖了搖頭，過了會，自言自語的說了聲：「丁雲毅會不會去了山海關？」
高一功急了，對於「義軍」來說，丁雲毅這個人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忍不住大聲呼道：「劉宗敏，你不是號稱我義軍第一驍將嗎？難道你害怕丁屠夫了嗎？」
「制將軍難道害怕了嗎？」李自成還沒有說話，劉宗敏已經冷冷地道：「明朝的百萬大軍都已經被我們擊潰，一個小小的虎賁衛又算得了什麼？」
武
城外的是誰？是虎賁衛，是百戰百勝，曾經殺得義軍血流成河的虎賁衛！誰敢去和他們正面交鋒？
李自成倒是一點也沒有發覺什麼不妥，反而大喜說道：「好啊，我有權將軍在，又怕什麼虎賁衛呢？去告訴高一功，讓他尋找機會出動出擊！」
「又何止是陛下變了？」宋獻策苦笑一聲：「進入北京之後，所有的人都變了。劉宗敏只知道拚命勒索，牛金星呢？自從進了北京之後，就被榮華富貴沖昏了頭腦，忙於籌備登基大典，建政設官，迎來拜往，過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們誰還有人想到要勵精圖治啊。」
兩人相對著嘆息了聲，到了現在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高一功，我派你去如何？」李自成試探著問了一聲。
他要在那裡擋住一股遠比賊軍更加可怕的勢力！
不，是兩股勢力！
可興奮勁還沒有過去，很快又有人來報：「報，大批明軍正在向北京方向運動！」
他要以主力全力攻擊北京，自己則親率兩萬精銳騎兵，繞過京城，目的地只有一個：山海關！
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的。
但更加讓人驚詫的是，李定國居然沒有絲毫的猶豫：「敢！」
「是，陛下，千真萬確，指揮著這些虎賁衛的是李定國！」
李岩面色嚴峻：「北京我們雖然打下來了，但還有那麼多的明軍在。我之前再三勸戒陛下，明軍隨時都有反撲可能，但陛下卻不肯聽我的。現在敵人已經打到城下，他們居然還是這樣的不以為意。」
除了李岩以外。
李自成重新把目光落到了他所倚重的軍師宋獻策的身上，宋獻策在那沉吟一會：「陛下，當今之計，無非便是準備應戰而已。虎賁衛雖然名動天下，但臣以為他們這次不會放棄老巢福建傾巢而出，來的人必然不會太多。而虎賁衛和吳三桂的關寧軍，是明朝亡國之後最能打仗的兩支部隊了，只要擊潰了他們，其餘明朝殘餘力量必然望風而降。所以臣以為應派一員大將率軍駐守城外，待機而動，陛下則親率大軍隨時準備出擊。」
劉宗敏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人，但從這一戰後，丁雲毅便成為了他的噩夢
山東的快速丟失，讓李岩內心憂慮忡忡。 78 他很清楚的知道，虎賁衛就快要到京城了。
李岩真的不希望看到這最可怕
還有另外一種更加奇怪的反映，就是那些所謂的大順政權的官員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居然根本不把虎賁衛的到來當成一回事。依舊在那大肆搜刮著京城裡一切可以搜刮的財富，依舊在那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黃毛孺子，何須掛懷。」一聽說丁雲毅並沒有來，劉宗敏一下變得興奮起來：「李定國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屁大孩子，大哥無須擔心，先讓高一功去殺一陣，高一功不行了，老劉親自去把李定國的腦袋取來！」
丁雲毅又是一槊揮下，劉宗敏雙刀奮力擋住，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丁雲毅忽然槊交左手，右手猛的拔出龍牙，就勢一刀揮出。
這是他心中的一塊疤，一塊永遠也都好不了的疤
那些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滿清對於漢人的大屠殺，自己是絕對不會再允許其發生的。如果自己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還有什麼資格稱自己是武烈王？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
李岩輕輕嘆息一聲：「宋丞相，你說咱們在北京還能再呆多少時候？」
「你說，丁雲毅為什麼不在軍中？」李岩忽然問道。
這些人，在當年早就被虎賁衛殺怕了！
他就算做夢也常會被那可怕的一幕驚醒
李自成聽說到丁雲毅不在城外之後，一顆心先放了下來，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那些什麼虎賁衛的身上了，昨天手下的人，又進獻上了兩個美女，有夠自己忙的了。
劉宗敏痛徹心扉，再不管什麼必殺丁屠夫的豪言壯語，撥轉馬頭就跑，邊上兩個部下，拚死衝上來擋住了丁雲毅。
「什麼？」突如其來的報告讓大順的所有人又驚又喜歡。李自成也猛然站了起來：「虎賁衛撤退了嗎？」
李自成緩緩的坐了下來：「一會撤退，一會又來，丁雲毅到底想做什麼？宋軍師，你說呢？」
「無非就是傷亡慘重。」丁雲毅淡淡一笑：「可是，我絕不能把金虜放進關來。你們只管安心的進行京城作戰，山海關那裡，有我在！」
高一功硬著頭皮說道：「臣領旨！」
「騎兵，我帶走，其餘各火器部隊，全部給你們留下，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京城！」丁雲毅的話非常從容：「不要考慮我那裡的任何情況，你們每早一日打下京城，就等於多為我減輕了一天的壓力，所以我的安危，取決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