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五百七十八章 山海關，山海關！
多爾袞在等待著，多鐸在等待著，所有所有的滿清將領們都在等待著……
最後一道關隘都未必能夠守住，現在卻稱帝嗎？而且順治皇帝雖然落到了明軍手裡，但起碼他現在還活著，這個時候稱帝名不正言不順，非但無法得到滿人們的真心擁護，反而會激發起許多滿人的反感。
而這個丁雲毅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山海關上！
他看了看身邊的將領，將領們表現得堅定無比，他們和自己的武烈王一樣，也都充滿了必勝的信仰，而這樣的信仰正是從無數次的征戰中取得的。
大量的滿漢將領忽然推門進來，多爾袞一驚：「你們想做什麼？」
第一天的炮擊，給山海關的清軍帶來了最慘重的傷亡，多處城牆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迫使清軍不得不在夜晚也投入到了對城牆的搶修之中。
現在，唯一能夠救自己的只有在山海關里的這些部隊了！
「老十五，你害怕了嗎？」多爾袞問道。
「請輔政王登基！」尼堪也上來說道：「我等皆願擁戴輔政王稱帝！我大清不可無主，我等皆願以輔政王馬是瞻！」
吳三桂的那顆頭顱到現在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山海關……
當一個力量擁有著絕對優勢的炮火，面對的敵人是一支還完全處在冷兵器時代的部隊，丁雲毅便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甚至自己有可能成為歷史上最短命的皇帝！
而丁雲毅，同樣也在那裡平靜的等待著……
第一，是各地的清軍聞訊而向盛京進攻，向山海關發起增援，或許這可以改變目前的局勢；第二，便是奇迹的發生。
這更多意義上是一出鬧劇，或者說是這些滿清的將領們在徹底絕望的心情下想到的垂死掙扎的辦法。
多爾袞沉默了下：「老十五，你想怎麼辦？」
一眾將領都笑了出來。
這是大明的懲罰！
「哦，多爾袞稱帝了？」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丁雲毅不禁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滿人已經瀕臨絕境，這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老十五啊，我又何嘗不想和明軍決戰？我又何嘗不想把皇上和太后給救出來？」多爾袞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放棄了山海關。那就等於把自己給逼到了絕境里。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那時候才是萬劫不復啊！」
四月二十一日，完成全部準備的丁雲毅終於決定不再繼續等待，對山海關之大總攻開始了
尚可喜倒吸了一口冷氣，向丁雲毅投降嗎？吳三桂可才被丁雲毅殺了啊！
城牆在持續的炮擊之下已經被砸出幾個缺口了！
這是一幕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壯麗！
持之以恆的炮擊，頂多兩天的時間就能在山海關的城牆上轟出幾個缺口。
每一次炮彈準確的命中目標，總能引來虎賁衛將士們的一片歡呼。每一次滿人遭到炮火摧殘后引起的慘烈傷亡，總能引起虎賁衛將士們大聲的喝彩！
多爾袞一怔，竟然連多鐸也說出了這樣的話嗎？
耿仲明和尚可喜也和多爾袞一般的憂慮，他們憂慮的不是明軍什麼時候能夠破城，而是在他們看來多爾袞的稱帝實在是太草率了。
沒有什麼登基儀式，「稱帝」的多爾袞只是簡單的接受了部下們的朝拜。
他們沒有明天，沒有未來，他們現在唯一在那祈禱的，是炮彈不要直接在自己的身邊開花。但現在看起來，這點要求也變得奢侈無比。
現在不是為滿人考慮，而是該為自己考慮了。
多爾袞深深的嘆息了聲。
多爾袞的心動了。他曾經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但為了大清的命運他沒有登上皇位。而現在這樣的一個機會再度放到了他的面前。
多鐸繼續低聲道：「十四哥，本來這張位置就是你的，你為了顧全大局才沒有坐。現在皇上落到敵手，我大清生死存亡在此一線，難道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推託嗎？」
向盛京方向發起佯攻的尼堪、屯齊反而遭到了明軍的主動出擊，三千餘人被殲滅，兩千餘人被俘、失蹤，尼堪、屯齊帶著不到五千人狼狽的逃回了山海關。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這個十五弟英勇善戰，無論遇到了是挫折都絕不會認輸的。但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表現得如此沮喪？
此時的多爾袞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名字……眼看「滅明」之策就要大獲成功，結果卻一下乾坤顛倒。獲得最後勝利的居然會是明朝。
耿仲明搖了搖頭：「我聽說丁雲毅一諾千金，他又是大明的武烈王，怎麼肯失信於我們而遭到天下人的恥笑呢？」
多鐸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本想把這些疑慮說出來的，但想到了多鐸的為人，卻又把已經到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和吳三桂一樣下場嗎？」尚可喜反問了聲。
每一個士兵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每一個士兵的生命都是財富，丁雲毅不允許在勝
吳三桂死了，這個曾經讓風云為之色變，縱橫疆場無敵手的吳三桂死了。
山海關是肯定守不住的，盛京也已經丟了，一旦明軍大舉進入山海關，滿八旗是會死戰到底，但是，自己這些人該怎麼辦？
多爾袞也沒有了主意，到了現在。無論他如何的勇猛，無論他如何的足智多謀，面對著明軍呼嘯而來的炮彈，他唯一能夠做的事便是等待。
關寧軍便是在這樣的炮火攻擊之下而軍心潰散的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的部隊呢？會不會也在這樣的攻擊之下而軍心潰散？
丁雲毅已經下達了死命令，不必在乎使用了多少炮彈，不必計較花費了多少成本，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正在這個時候，一發炮彈「轟」的一下落在了城牆上，讓尚可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如果僅僅憑藉一座山海關的話，自己是很難堅守住的，現在唯有期待兩件事情：
這是大明最光榮的一戰，這是漢人最光榮的一戰！
大明的滿清的最後一次決戰拉開大幕！
同時下午，不好的消息傳到了多爾袞的耳中：
究竟該如何防禦？
儘管現在手裡只擁有一個山海關了，然而一旦稱帝的話，那麼軍心士氣一定會為之一振，未必便不能和明軍一戰了。
「你們，你們這是要害我于不仁不義啊！」多爾袞一跺腳道。
不過奇迹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
當炮彈重重落到城牆上，多爾袞忽然覺得自己稱帝是不是有些太冒失了？如果沒有幾天的時間山海關便被攻破了。那自己這個皇上豈不是成了一個笑柄？
多爾袞卻沒有底氣再去說出勝利這兩個字了……
輔政王答應了，輔政王答應了，大清又重新有主了！
「好啊，好啊！」丁雲毅笑道：「本來蔡九洲他們還在到處追捕圍剿滿人。滿人的抵抗決心還是相當強烈的，現在多爾袞這麼一登基，反而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讓所有炮火猛烈開火，多爾袞也算是咱們的拉平朋友了，他好歹當了一次皇上，咱們怎能沒有表示？」
「開始吧！」丁雲毅平靜的下達了這道命令。
為什麼？是因為對吳三桂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的印在了心裏，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丁雲毅自己也說不清楚。
哪裡有在這個時候稱帝的？
山海關在炮火的轟炸下顫抖著，滿人也同
多爾袞心存擔憂，多鐸這些將領卻好像上足了馬力一般大聲呼喊著，指揮著一批批的清軍走上城樓戰鬥。
四月二十一日夜。在部下的擁立下，滿清睿親王多爾袞倉促的在山海關登基。以明年為「威正元年」。
多鐸長長吸了口氣：「咱們的盛京已經破了，皇上也落到了敵人的手裡。現在軍心嚴重不穩，要想穩定住軍心，重新恢復士氣只有一個辦法……」
清軍的力量在一點點的被削弱著……
炮聲中，耿仲明和尚可喜悄悄的退到了一個角落，兩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他們對局勢的擔憂。
「我可不想自己的腦袋也被懸挂在軍營之外。」耿仲明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早知道這樣的話，那當初還不如不要投降滿人。」
多鐸忽然放低了聲音：「那還有一個辦法……」
皇位就放在了自己眼前，有幾個人不心動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尚可喜嘆息了聲說道：「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多爾袞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才睜了開來，他長長的嘆息了聲，又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完了。
但是自己卻並沒有這麼做。
當這一聲命令傳出，鋪天蓋地的炮彈向山海關落下，「轟隆隆」的炮聲把一切都徹底的淹沒了。
「請輔政王登基！」那些將領們一齊大聲說道。
無盡的炮火在那宣示著大明的決心，讓天地失色的炮彈在那告訴山海關里所有的滿人：末日，便是今天！
登基只在很短的時間里刺激到了清軍的抵抗決心。但隨著明軍炮火的加強，那點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信心一下便又煙消雲散。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請十四哥繼承大統吧！」
「丁雲毅要的是山海關，要的是多爾袞的腦袋，我們這些人他是不會看在眼裡的。」耿仲明咬了咬牙說道：「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打開城門的話，那虎賁衛就能順利進城了，到時候咱們可是奇功一件那……」
這是在那警世著所有的人，生生世世，都不要去當漢奸！
丁雲毅平靜的看著地上的這具屍體，心中升起一些感慨。其實之前若是自己能夠伸手拉他一把，或許他便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巍巍的雄關，曾經阻擋住清軍入關的腳步，而當吳三桂獻出山海關的那一天開始。這座巍峨的雄關便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以最強大之炮火最大程度的
數量上讓人恐懼顫抖的火炮整齊的排列在山海關外。密密麻麻的虎賁衛士兵出現在了山海關外，那些大明的戰旗在山海關外獵獵飛舞！
最後勝利？是的，最後勝利！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多爾袞的心裏已經隱隱的升騰起了這不詳的感覺。
他遲疑著說道：「丁雲毅會答應嗎？」
耿仲明指了指炮火連天的城牆內外：「怎麼辦？」
「請輔政王登基！」急促的聲音再度響起。
騎在馬上的丁雲毅很清楚的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大戰了！
「都進來！」多鐸忽然拉大了聲音。
那裡，是戰爭的最後一道關隘了！
四月二十日，虎賁衛九成以上的部隊到達戰場，全部火炮亦運抵山海關下。這意味最後的大戰即將開始！
耿仲明慢慢的放低了聲音：「丁雲毅最痛恨的是誰？不是我們，而是滿人。咱們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如乾脆投降了他！」
「放棄山海關吧！」多鐸一咬牙說道：「咱們不必把自己葬送在山海關，咱們可以出去，去和佔領了盛京的那些明軍決戰！」
虎賁衛的炮火兵不會因為這座雄關的歷史而有任何的遲疑，在他們的眼中，關里只有一種人的存在：
「轟」的一聲爆炸，從千里鏡里能夠清楚的看到，一枚炮彈準確無誤的落到了城樓上一群清兵中間，然後無數的殘肢斷臂衝上了天空。
丁雲毅！丁雲毅！
此即為漢奸之下場！
吳三桂的頭顱還在明軍的軍營那裡懸挂著呢！
「請輔政王登基！」所有的將領們大聲說道。
「把吳三桂的頭顱砍下來，懸挂軍營之外！」丁雲毅平靜地說道：「此即為漢奸之下場！」
多爾袞一下呆在了那裡，繼承大統？讓自己當皇帝？在這個時候嗎？是的，自己過去的確想要爭奪過皇位，但後來這顆心便已被壓了下去。
「萬一丁雲毅奪取了山海關失信怎麼辦？」尚可喜還是有些擔心。
多鐸找到了多爾袞，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緩緩開口說道：「十四哥，怕是不能守住了啊。」
勝利已經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裡，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把勝利從自己的手中奪走。他即將把滅亡的命運雙手獻給滿人！
山海關的城牆遠比北京或者盛京堅固。但卻也絕不是堅不可摧的，尤其在虎賁衛那可怕的火炮攻擊之下更是如此。
邊上將領們的大呼小叫讓他心煩意亂。不斷的傷亡讓他心驚肉跳，
滿清的這些將領們呆了一下，瞬間歡呼聲便爆發出來。
大笑聲中，虎賁衛的炮火近乎瘋狂的喧囂起來。
這是一種永遠也都不會改變的信仰！
無休無止折磨著心靈的等待……
多爾袞無論如何也都不敢下這個決心，這件事情的干係實在是太大了，一個不妥自己就要成為大清最大的奸臣……
而各地的滿人部隊，也同時遭到了登陸之明軍大舉進攻。
或者更加準確的說不叫戰鬥，而是在那當一個城牆修補工。
「請輔政王登基！」多鐸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國不可一日無君！輔政王若能稱帝，則我三軍將士必然歡呼雀躍，死戰到底，我大清亦可以重振聲威！」
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丁雲毅竟然真的沒有放過吳三桂！
這是何等蔚為壯觀的景象啊！
這一刻多爾袞一下便明白了。他們這是早就商量好了，只不過是由自己的十五弟出頭，在山海關生死存亡的關頭來逼迫自己稱帝而已。
吳三桂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地上，那口曾經讓人聞之色變的大刀，也就這麼安靜的跌落在了一邊。
吳三桂和關寧軍的覆滅，同樣也清楚的落到了滿人的眼中，他們怎麼也都沒有想到叱吒風雲的關寧軍居然以這樣的一種形式滅亡了。
而當次日來臨，明軍強大的炮火成為了多爾袞「登基」的「賀禮」。
難道用血肉之軀去擋住那些可怕的炮彈嗎？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什麼樣的信心士氣，都不是靠著誰當皇上便能夠挽回的……
「沒有，我不害怕！」多鐸咬了咬牙：「十四哥，一個個的壞消息天天都在傳來，在我們的對面是明軍二十多萬的大軍，在我們的後面是那些明軍到處的追剿！咱們的族人怎麼辦？他們還在等著咱們呢。可現在咱們卻被困在了這裏。而且今天我親眼看到的，明軍的火炮實在是太可怕了啊，我們的火炮根本不堪一擊，如果再任憑他們這麼轟下去。要不了兩天那些可惡的明軍就能夠攻破這裏了啊。到那時候咱們辦？咱們這些人死了不要緊，可咱們滿人的命運不能就這麼葬送在這裏啊……」
「什麼？」多爾袞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清軍的將領們竭盡全力的指揮著士兵們進行防禦，但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是：
「不，我絕不稱帝！」多爾袞大聲道：「皇上尚在，我絕不做那不忠不義之臣！」
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