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血之月、蝕之刻

第七章 終結即是開始

血之月、蝕之刻

第七章 終結即是開始

「為什麼不可能?君王能毀天滅地,但我們不是神。」
「算了。」看著手腿處露出森林白骨,滿身傷痕血污的芙蕾,第八君王小手一繞,銀鏈重新在空中來回的巡迴,「看在你忠心護主的份上。」
「你不是說會有奇迹?」路西安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的樣子,就像一團融化的軟肉,諾德之書被高高的托在肉團頂部,向天際放出的紅光越來越耀眼奪目。如同魔眼般的月亮似乎越來越大,向大地撒播著邪惡的光芒,「你只能看著那個女人,還有你的族人變成一堆殘渣!!」
「第八君王,黑暗的守望者。」
「哈哈哈,打算等死了嗎?你總算明白了。」
不論這本模仿某位君王口吻所寫的日記是否真實,但有所記載的結局卻是真實的。
根據日記的記載,公元前6666年,異民之間的血戰以「蝕之刻」而收場,沒有勝者,沒有敗者,有的只是毀滅。近百萬異民戰士和數百萬的平民在大戰中喪生,僥倖存活下來的不到半成。異民中最重要的上位者在了這場災難中全軍覆沒,這當中就有最強的七君王。
「我想試試。」齊冀重新抽出了長劍,將路西安連同著諾德之書揮為兩段,掉在地上的殘塊化成了紅色的粉未,在斷口上立刻再生出了被斬落的部份,諾德之書的紅芒依舊和天上的血月互相映襯。
「與其被你們殺戮奴役,他們寧可與你們同歸於盡。」
齊冀苦笑著,慢慢將雙手舉起,藍色光環筆直升上了血紅的夜空。隨著符文的變大,藍色的光芒越來越強烈,變成了一個直徑數百米的巨大光環。一團淡淡的黑暗慢慢從環中滲出,不斷地變濃,很快將環內變的一片漆黑。從下方望去,只見似乎無邊無垠的黑暗,深邃的彷彿能容下世上的一切。一個金色的旋渦出現在了黑暗中央,緩慢地轉動。空中濃密的雲層慢慢被吸引了旋渦的中心,隨著光環不斷擴張,旋渦的引力越來越強,地面上的屍體、鮮血還有殘骸不斷被吸上了高空,空氣開始急劇的流動,血紅的地面開始被扯碎。
「齊冀……」眼的一切已經告訴了我結局,失去齊冀的感覺就像鋸子般來回折磨我的神經,大腦一片空白,就像靈魂離開了身體。
「你不是自稱君王!!為什麼不能帶我們逃出去!!」
「在。」
「危急時刻竟然隨著主上一起逃跑,實在是有損我們的顏面啊。」林貞從腰間抽出了長劍,猛推了芙蕾一把,「我們可不能讓退回東方的那幫傢伙笑話。」
「注意你的語氣!!」飛舞的短劍隨著第八君王的怒意立刻折回,不住在空中抖動,就像兩條昂首吐信的毒蛇,「就算你是第五君王的僕人,我也照樣會直接毀滅你。」
似乎是聽到了芙蕾的抱怨,無數凝結的血團放棄了一小隊正在拚死抵抗的士兵,在空中高速折向一行人的正面,芙蕾五指虛空一抓,形成的真空立刻將血團絞成了一團血霧。就在眾人疾沖而過的同時,前方的地面伸出了更多的巨口和觸手,在空中揮舞蠕動著阻住了去路。芙蕾只能高高的躍上向空中,無數氣流在右手中聚集,然後撒向了四處,呼嘯而過的風刀將周圍一切都斬成粉碎。
「該死的怪物!!」芙蕾緊緊懷中的主人,展開雙翼在蠕動著的地面和成堆的死屍間高速迴旋,不斷地高高躍起變幻著方向,逃避著地面上那食人花一樣的巨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帶她走,用生命來保護她,直到安全。」齊冀愛憐地看著懷中的琳,將她輕輕交給了芙蕾。
「你什麼意思?」
「芙蕾。」
「後事交待完了?」路西安一臉嘲諷,看著重新走到身邊的齊冀,「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蝕之刻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逃脫,包括那個女人。」
「我已經嘗試過好幾次。」輕蔑地看著周圍不斷湧來的死屍體和異形生物,第八君王銀鏈一斬,身邊幾百米內的一切都成為了發泄怒氣的替罪羊,被輕鬆化成了黑灰,「周圍數千平方公里都處於結界中,任何活著的東西都不可能出去。」
「殿下就拜託你了。」
傷處還未完全再生的芙蕾死命拖住了我的衣擺,不讓我走出光罩的範圍,綿軟無力的我立刻倒在了地上,獃獃地看著那被漸漸吞入光環的諾德之書,慢慢失去了意識。
「神怎麼可能讓人侵犯他的領域,領域了空間的規則后必定會被同化,我的生命就是代價。」從指尖開始,身體漸漸的變成了白色細沙,齊冀自嘲的笑了,「擁有最強的力量卻不敢使用,真是極大諷刺。」
「是,偉大的血之君。」芙蕾看著齊冀那凝重肅穆的表情,立刻了解了他的心意,彎腰一禮后,在林貞和親衛的掩護下,抱著琳消失了在血紅的夜空中。
我茫然地坐在碎石上,抬頭看著旋渦狀的天空和雲層,巨大的引力和肆虐的旋風將大地上一切事物連根拔起,然後被藍色光環瞬間吞入了無底的黑暗異空間中。身邊是那群面無人生的倖存者,雙方的士兵早就忘了自己的立場,只能無助的躲在第八君王身邊,依靠那數百米的黑色光罩中,保住自己的小命。諾德之書那直逼天際的光柱被從中扯裂,一絲絲的紅色光線全部被吞入了金色的旋渦中。
「該死,這樣遲早會被包圍的!」芙蕾只能無奈地看著身後重新凝結的血團,還有前方不斷增加的阻礙。
周圍的重力開始歪斜了,地上的碎石慢慢浮起,路西安驚訝地看著齊冀,操縱時間和空間一向是神專有的權力,從沒有君王可以染指,但現在卻出現在了眼前,「你竟然可以操縱空間!!」
「誰?」
「不可能,你們只能依附在我的保護下,呆在這裏。」
「空間法術?怎麼可能!?」
「抱歉,但我的主人需要救治,希望您能帶我們逃出去。」身體似乎開始再生了,恢復一點元氣的芙蕾,焦急地看著昏睡中的琳。
齊冀絲毫不理會路西安的嘲笑,周圍慢慢開始沉寂下來,無數淡藍色的光點慢慢從空間中被剝離,開始慢慢聚成一個個如花紋般的符文,霧般的藍光慢慢在齊冀的掌中圍成了一個環形。在光環的映照下,周圍的空間漸漸開始失衡,扭曲,就像被一雙巨手揉捏的麵糰一般,似乎所有的重量和質量全部集中向了那個藍色的光環。
隨著骨肉的斷裂聲,芙蕾白皙的右腿和左手離開了身體,大地形成的巨口滿意地咀嚼著鮮嫩食物,無數觸手將掙扎著的女孩緊緊捆住。
「怎麼可能!?」
「你是君王,你一定能救我們!」芙蕾幾乎是帶著哭聲地看著第八君王,「你是君王……」
「那一切都要看齊冀了。」第八君王轉頭望著諾德之書那直達天際的紅色光柱,「所有的君王除了一般的力量外,往往還會領悟一種規則,但齊冀的異能卻從來沒有人見過!」
很快,光環伴著狂亂的氣流擴張到了數公里的寬度,拚命伏在地上,僥倖存活的士兵們和平民們看到了一生中最後也是最奇妙的景色,金色的旋渦開始瘋狂吞噬著周圍的光線,扭曲而破碎的光線在空中形成了既像極光又像彩虹的美麗光暈,就像那夢中才會出現的天堂美景,絢麗而又詭異。
「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出來幾個會喘氣的。」
「你認為有奇迹發生?」
手中的風刃開始變小了,一支從死角襲來的觸手纏住了她的足踝,還來不及斬斷,幾條觸手像鞭子一樣狠狠抽在芙蕾身上,破碎的衣服立刻露出了幾條深深的血痕。失去平衡的芙蕾抱著琳跌入了血泊中,腥臭的血液嗆入了嘴裏,無數觸手緊緊的捆住四肢,被鎖緊的雙腕再也無法操縱風刀,芙蕾只能聽任著冰冷的觸手滑入衣服,用銳利的尖端洞穿了身體,然後慢慢絞緊發力,準備將自己扯成碎片。
「那我們就這樣等死?」
從此,歷史走向了全新的一面。
「算不算得上奇迹,我就不知道了。」
「殿下!!」
瘋狂的大地似乎不想放棄,依舊不依不饒的糾纏著,體力漸漸不支的芙蕾開始絕望了。這片血紅的大地似乎一直延續到了天邊,腳下的血海越來越深,黏稠的血液讓腳步沉重無力。但是卻又不能展翅高飛,整個天空已經被那個巨大的旋渦所籠罩,眼前是螞蟻般密集的死屍和觸手,不管怎麼攻擊,只會越聚越多。
帶著童稚的罵聲還沒結束,幾個大難不死的士兵立刻連滾帶爬的將兩人扶到了第八君王身邊。
「這麼美麗的景色,卻只能欣賞一次。」勉強支撐著站穩了身形,齊冀看著眼中滿是驚愕的路西安,「很快你就會在那無盡的次元中飄流,而我將被空間融化,正好應了諾德之書的預言。」
「你這個卑微的存在。」第八君王被外袍掩蓋的面貌似乎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微笑,銀鏈輕鬆的一掃,一群撲來的血團立刻化為了血粉,「在懷疑什麼?」
巨大的痛楚不斷刺激著神經,刺破了臟器后,體內的觸手似乎開始慢慢滑向了心臟,破碎的肺部讓芙蕾只能無聲的哭泣,望著摔倒在身邊的琳,「凰翎羽」形成的光罩在觸手的攻擊下越來越淡,慢慢地開始消失。心臟被擠壓的痛苦,讓芙蕾身體不由開始痙攣,就在她生命消散的瞬間,兩條帶著銀鏈的短劍自空中滑過,瞬間將觸手化成了一堆黑色粉末。
「第八君王?」芙蕾滿心疑問地看著像孩子般的身影,擁有一個君王對任何種族來說都是一件事關興衰的大事,血族聯軍怎麼會悄然無息的又多出了一位君王。但那矮小身軀向四處溢出的死亡氣息,輕易掃平死物的恐怖力量,又讓她不能懷疑。
精英的覆滅,龐大而有力的軍團的崩潰,讓異民對大地的統治瞬間灰飛煙滅。人類,這些原本在異民眼中的下等生物靠著其龐大的數量、各方面較為平衡的素質以及強大的繁殖能力,向他們以前的主人發起了強有力的進攻。沒有了君王,沒有了軍隊,沒有了力量的異民們只能看著遮去陽光的尖塔被一座座推倒,華麗的宮殿和城市被燒毀。從此大地屬於了人類,異民只能在黑暗的角落苟延殘喘。為了忘卻異民的恐懼和對權力的渴望,統治者和教會將一切有關於異民的史書,經典,文件和詩歌全部銷毀,甚至將古羅馬圖書館付之一炬,並且設立宗教審判所和教會騎士團來抹殺一切有關於異民的存在。
脫困的芙蕾立刻在血水中爬到了琳的身邊,轉頭看著銀鏈射來的方向。不遠處,一個被黑色光芒籠罩的矮小身影出現在了她眼中,綉著紅色條紋的長袍包裹著全身,讓人看不清容貌。兩條在空中飛舞的短刺,帶著一根細長的銀鏈,將任何試圖靠近的觸手和死屍通通化成黑色的粉未。似乎相當的畏懼那層淡淡的黑色光罩,蠕動的地面自動退開,露出了焦黑的原貌。一群滿身傷痕的士兵和難民正躲在他的身後,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你是為了族人,還是為了那個女人?」路西安用不可置信看著身體大部已經化成細沙的齊冀,對方表情竟然如此的平靜,眼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幸福,「我們如果使用了太強的規則,就會被規則所吞噬,連魂魄都成為了規則的一部份!你為什麼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保重……」
「看他的樣子,我們應該還有希望。」看著滿臉死灰色的諸人,第八君王笑了,笑聲在血紅的夜空中格外清脆,「當然,想活命,你們最好乞求我能支撐到那個時刻。」
「你是?」
「路西安,別忘了,戰場上還有你的族人。」
「殿下……」
「我和諾德之書已經成為了一體,除非所有的生者都進入地獄,否則蝕之刻不會結束!!」路西安嘲諷的神情中帶著瘋狂,無數血管樣的東西自身下延伸向了大地的盡頭,「如果不信,你儘管嘗試!!」
齊冀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遠方,直到全部身體都化成了細沙,眼中還是帶著一絲笑意。
「真是凄慘。」
第八君王看著滿身血污,滾倒在血水中的芙蕾,細小白皙的右手一招,兩條銀鏈鏈子彷彿是有靈性的生物,立刻朝兩人直飛回去,慢慢停住,輕柔的將兩人拉了過來。
「什麼?」
「路西安,有時候命運總是會給我們些小驚奇的。」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要這種能力啊。」
「那就無話可說了。」齊冀扔掉了手中的長劍,鋒利的劍身深深插入了石制地面,雙手緩緩合在胸前,十指交差。
看著轉身迎向血團的林貞和親衛,芙蕾只能報以一個感激的笑容,然後加快了腳步,在混合著殘肢碎屍的血海中繼續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