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主之城卷
第二章 旅程
開始幾天都是讓人無法承受的黑暗，無法承受的孤寂，胖子在無邊無垠的黑暗中獨身漂泊。不管他如何掙扎，等待他的都是永遠的寂寞，那夢境中的時間就像是被壓縮了，讓胖子感覺如數萬年般漫長。在每晚的折磨中，胖子的心靈被孤寂不斷地折磨與囚禁，直到幾天前夢中才出現了那個拉著他前進的身影。
「老子做私運這麼多年，不想在你身上壞了名聲。」老虎鯨看著遠處清晰的海岸線，從口袋裡摸出一枝雪茄，咬在了嘴裏，「媽的，我做了這麼多年，還真沒同時運過狼人與血族。」
「跟我來。」
胖子對老頭的職業不由好奇起來，隨口問了一句，卻沒想到老頭突然滿臉怒意，不知道哪裡觸犯了他的神經。
「狼人？！」
武器、法術用品、逃亡者、資源、還有各種各樣被血族所管制的東西，只要你出的起錢，他們就能幫你運出。亞洲人類力量的代表仙術聯盟則是對這種行為不聞不問，擺出了一付事不關己的態度，背地裡，甚至是加以讚賞或是出手暗助。這些黑船混雜在各種船隻中，以高超的技術繞過血族機構的層層監控，將一批又一批的物品送到終點。
「您說的對。」
那片片晶瑩發光的碎塊，就像是雪花般飄向了黑暗的遠處，在黑暗中逐漸消失不見。
滿頭冷汗的胖子猛然坐直了身子，卻撞在了一具健壯的身軀上，兩眼模糊的他連忙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那張還不是太熟悉的面孔。
「20分鐘後到達，你就呆在這裏，我會派人送你下去。」
胖子不由縮了縮脖子，這老頭萬一發起狠來，除非瞬間變身，憑他現在的身手還真是死路一條。看著陳燁那識相的表情，老頭相反嘿嘿樂了起來，隨便從衣袋裡摸出了一枝雪茄，塞到了胖子的手中。
車窗外，兩名大漢已經走遠，對尤里表示感激的陳燁，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道路。那兩條明顯的車頭燈外，是一片濃稠的黑暗，就像自己未來的道路。
「別看你胖，這身肉還真是結實。」
我來了，胖子臉上浮現出了輕鬆的笑容。
面對著那足有十幾米大的怪鳥，陳燁不由感到了一種本能的恐懼，那身影拉著陳燁直接沖向冰晶上的銀色宮殿，那股強大的力量根本讓胖子無法拒絕。似乎發覺了入侵的不速之客，怪鳥們尖銳的鳴聲連成了一片，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圍繞著闖入的兩人上下紛飛盤旋。
「嚇老子一跳。」
無盡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微弱的銀光，然後慢慢變大，隨著距離的
「天知道，不過，我命一向好。」
黑暗，周圍都是黑暗，一片無比黏稠的黑暗。
「船長，這裡有個鬼！」山魈立刻接過了話題，希望利用異民對血族的仇恨，挑起船長對陳燁的不滿，「竟然混了進來！」
殺了這個傢伙，也許能獲得一時的解脫！
看著一身黑袍的身影，陳燁凝視著他兜帽中露出的下顎，心中浮起了一層熟悉的感覺。
「都給老子安靜點！與其死在血族巡邏隊手上，不如老子先宰了你們！」
在漆黑的夜幕下，不遠處就是清晰的海岸線，高山、懸崖、還有礁石間互相碰撞的白色浪花。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與真實，就像是久違人世般的胖子，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的舒緩與輕鬆。
伸出雙手的胖子，剛想伸手掀開他的兜帽，地面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整塊如浮島般巨大的冰晶，在這強烈的震動下飛速的崩潰與龜裂，就像是不斷剝落外殼的彗星般，撒播出無數的碎塊。
山魈不由怒瞪著眼前的壯漢，1米9左右的大漢雖然比自己還要低一個頭，但那漸漸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他不由的退縮了。心有不甘的他卻望向了周圍的異民，果然，如他所料，從骨子裡對血族懷有仇恨的異民們一個個站了起來，艙室內頓時一片混亂。
老虎鯨看著小艇上的背影，用鉤子撓了撓頭，低低的讚歎了一句。緊跟在他身邊的水手長還有大副，不由一臉的驚訝，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幻聽了，船長的嘴裏竟然能聽到這種讚歎的語氣。
「人雖然長的不像樣了點，但氣勢還不錯。」
失去依託的胖子頓時落入了黑暗中，看著那光輝遠離自己的身邊，強烈的獨孤與恐懼感再次緊緊抓住他的心頭，讓他不由痛苦的大喊了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來管老子？」
「生怕我再惹出麻煩？」
在山魈的叫聲下，整個艙室的異民眼中都閃動著恐慌，他們基本都是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背井離鄉的逃亡者，對血族的出現本能的繃緊了神經。血族就是血族，亞洲黑暗世界的絕對統治者。就算是血族中的賤民，也是在那矛盾的心理中不願意和其他異民為伍。
面對著胖子的推託，山魈的面色頓時變了，左手重新抓住胖子的肩膀，右手就向他的肋下摸去。
看著眼前這個異民用手抓向了兩柄記錄著回憶的短刀，陳燁的話語中不由透出了一股凶氣，右手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腕。連掙兩把沒掙
在他進入這間艙室前，不算寬敞的艙室中已經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群，男女老幼，不同的外貌，不同的膚色，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但從胖子眼中看去，卻簡單的就得到了共通點，他們都不是人類。
五感慢慢地被黑暗吞噬，漸漸失去了自我，在恍惚間，不知從何處伸來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牽住了陳燁的雙手。就像是迷路的小孩尋找到了庇護，陳燁緊緊握住那雙手，跟隨著那無法辨別的陌生人，慢慢在他牽引下飛向了遠方。
在這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散發著一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寂寞與獨孤，就像是飄浮在了虛無的宇宙中，不知何時是盡頭，何時是結尾。
「спасибо」
「玉夜從沒坐過你的船？」
大步走到了甲板，在一連串的髒話聲中，老頭開始指揮著船員加快放下小艇的速度。
滿臉莫名的山魈不由為之語塞，一直仗著種族天賦盛氣凌人的他，只記得上船時虎鯨對每個人有過一次交待。老虎鯨看著山魈，冷笑著漸漸逼近，相反把這個2米多的大漢逼進了艙室一角。
「你不服？」
壯漢看著滿臉囂張的山魈，慢慢捏緊了拳頭，伴著骨骼的輕響，他兩眼中竟然閃動著幽綠的光芒。
海浪不斷拍擊著小艇的兩側，濺出了無數的飛沫。
抬頭望去，船舷上的虎鯨一邊舒展著筋骨，一邊望著這邊。陳燁不由露出了笑容，揚了揚手中的雪茄，然後頭也不回的望向了那越來越接近的海灘。
看著身前那名壯實而又高大的漢子，陳燁搖了搖頭，肩頭上傳來了大漢善意的拍打，這個身高足有1米9的壯漢重新走回了屬於自己的地方，坐在了地上。
亞洲血族在異民收中留下的恐懼是數萬年的積累，那鐵與血的政策讓任何異民面對血族時都會不由為之心寒，山魈拚命掙出了手腕，恐懼地望著眼前的胖子。
黑船，這就是亞洲異民世界對他們的稱呼，雖然亞洲黑暗世界被血族所控制分割，一切與異民相關的運輸也落在了他們手中。但是，還是有一群像他們這樣的人，駕駛著自己的改裝船舶橫行於大洋上，視所謂的秩序規則為無物。
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震得整個艙室嗡嗡直響，幾個弱小的異民不由用手緊緊捂住了耳朵。在幾名船員的簇擁下，虎鯨船長怒氣沖沖的走到了艙室中，狠狠打量著所有的異民。在那對氣勢洶洶的雙眼前，所有的異民都
「不管你原來是老幾，在船上我才是老大。」
誰知長久的期盼竟然又換來了一次折磨，痛苦到極點的胖子用手揉搓著面孔，試圖驅散心頭上的恐懼。
身邊有著一個熟悉的面孔，就是那個出手相助的狼人壯漢，陳燁不由向他示意的點了點頭，換回來的，是一個和善的笑容。
「吵什麼！！」
「抱歉，同船共濟嘛，請多包涵。」露出了一個委曲求全的笑容，胖子輕輕推開了對方的手，「這東西你不能拿。」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汗臭與海水混合的餿味，陳燁打量著這間一片黑暗的船艙，自從被玉夜帶到這條船上后，那個叫虎鯨的老船長就把自己扔進了這個地方。每天供應兩次像水一樣的燕麥粥，還有少得可憐的清水，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理過他。
那兩名大漢則帶著陳燁走到了一輛小貨車前，對著一個光頭白人大漢，熱情地打著招呼。
「山魈，再惹事的話，我就是你的對手。」
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感覺不到，徹底失去了一切感覺。
「這小子，是個人物。」
點了點頭的陳燁鑽入了車內，小心地看著掌中的紙片，紙片上用英、中、日、俄四種語言寫著四行字，在死使訓練中受過多國語言教育的陳燁，立刻認出了這是一句相同的地址和對話。
雖然還是滿臉的陪笑，但胖子眉間卻有著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抽動，心底漸漸出現了這個念頭。希望從痛苦折磨中暫時解脫的慾望轉為了屠殺的慾望，漸漸壓過了胖子心中還在思索結果的理性。
在無數利爪和尖喙中陳燁不由捂住了頭臉，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身影已經牽著他站于在了宮外那長長的甬道之上。
「vampire！！」
山魈看著壯漢眼中的綠芒，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每一個成年狼人都是合格的戰士，就憑他這個靠天賦吃飯的實力，恐怕瞬間就會被他撕成碎片。又出現一個上位種族的成員，周圍的異民們不由騷動起來。
兩人聊天間，甲板上的水手已經悄無聲息的集合在一起，開始小心的放下了小艇。老虎鯨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海岸，抬起了拳頭。陳燁就這樣不避不閃的，聽任他錘打著自己的胸口。
「嗨，兄弟。」比陳燁略高的大漢穿著一身翻毛的長西服，酒紅的襯衫領口上系著一根鑲嵌鑽石的細領帶，英語中帶著濃重的俄羅斯口音，「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陳燁在這無法形容的折磨中，一個人飄浮。
陳燁用紅外視野索著暗無燈火的海
陳燁點了點頭，隨著兩名大漢下到了小艇上，整條小艇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箱子，還有艙室中曾經見過的異民。不顧周圍投來的視線，陳燁拉緊了衣領，遮擋著小艇落入水中濺起的水花。
「看不出來，你身上還真有點好東西。」山魅露出了貪婪的笑容，破法刀和巫天魎留下的短刀是如此精緻，立刻挑起了他的興趣，「你折騰了我這麼久，不考慮給點賠償？」
十多隻拖著長長尾羽的銀色怪鳥，帶著尖銳的呼嘯在空中來回巡曳，留下了一道道凝結不散的銀色尾跡。
憑藉著自己山魈族的強壯身體，這個令人噁心的醜男每日里耀武揚威，欺壓這些躲在船艙中的異民。曾經有個全身白毛的男子奮起反抗，結果被打斷右腿扔在了牆角，要不是那個照顧陳燁的大漢替他處理了傷勢，恐怕早就被廢了。
「小姐是女神，你這種渣子怎麼能和她相比！」虎鯨咬著口中的粗雪茄，惡狠狠地看著胖子，「要不是她命令我完好無損把你送到，老子現在就敲掉你幾根骨頭！！」
已經懶的猜測這條船究竟是做什麼營生，陳燁每天就這樣獃獃的坐在黑暗中，不言不語的度過一天又一天。在這苦痛的日子中，就算是能與朋友愛人們在夢中想見，胖子也會多少感到一些欣慰。但很可惜的是，每次睡著后都會進入這相同的夢境，來回折磨著他的心靈。
「那狼人怎麼會幫你的？不是世仇嗎？」
「坐好了，兄弟。」尤里鑽進了車廂，擰動了車鑰匙，發動機立刻傳出了一陣悶響，「我送你到他們指定的地方，接下來你自己找。」
說到這裏，老虎鯨已經揮出了左手的鐵勾，轉眼間，山魈的腦袋便飛到半空之中，像爛西瓜似的在牆上撞成了一灘肉泥和骨渣。
「謝謝，我沒事。」
「怎麼回事？」
「嗨，尤里。」
根本不需要使用那種力量，憑本身的實力和速度，應該就能輕鬆獲勝……
「嘿嘿，你小子還真有意思。」
「我說不呢？」
一塊冰晶漸漸出現在了陳燁的眼中，外形就像是一隻展翅巨鳥般的冰晶。這塊冰晶如島嶼般巨大，在它上面竟然托著一片巨大的瓊殿宮闕，還有那無數的飛橋樓廊。但在這片雄偉寬廣的殿宇中，卻沒有半點的活人生氣，到處是陰森與詭異的氣息，就像是一座亡者的宮殿，死者的靈園。
怒
一個高壯的身影擋在身前，不用抬頭，光憑那股沉重的汗味，胖子就能認出是那個霸佔著艙室一角的傢伙。
看著越走越近的山魈，陳燁相反有些期待那即將發生的戰鬥，長久的噩夢折磨與心底中的仇恨，已經積累了無數的毒火。
「他是個鬼。」
「我再說一次，這東西不是你的手可以碰的。」
「希望借你的車，送這個小傢伙去一個地方。」
「是是是。」
「小子，我可是第一次聽到玉夜小姐說要把某人完好無損的送到。」老虎鯨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拳頭，看著大浪拍擊海岸，發出陣陣的轟鳴，「你命不錯，說不定以後我這條『赤鰭』號，還得和你打交道。」
「聽好，這是地址，還有會面時該說的話。」右邊大漢的將一張紙片塞進了陳燁的掌中，仔細的叮囑著，「一句也不能說錯，明白了？」
「哦？」尤里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陳燁，然後飛快的拉開了車門，「樂意效勞。」
「行，是我說錯了好吧。」
「記得上船時，」虎鯨只是翻著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山魈，「我說過什麼？」
陳燁看著眼前的山魈，立刻給了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過往的經歷已經讓他知道了什麼叫謙遜的威嚴。山魈卻依舊是不依不饒，挑釁似的抓起了陳燁的衣領，卻瞥到了胖子掛在右肋下的精美短刀。
面對虎鯨那利索的動作和強大的實力，胖子不由在心中慢慢盤算著，一言不發的跟在老頭身後。兩人順著狹長的舷梯走上了甲板，冰冷的海風迎面撲來，胖子不由深深呼吸著這略帶著鹹味的新鮮空氣。
看著身影，陳燁在這上萬年的折磨中終於找到了同伴，心中甚至有著一份驚喜。直到在他的引領下，一晚一晚的接近了這個銀色的光點。
「小子，你天天晚上叫鬼個春啊。」
就在陳燁殺戮欲越來越濃時，那名粗壯大漢離開了屬於自己的地方，攔在了兩人的中間。
「船長命令。」兩名精壯的大漢走到了陳燁的身邊，露出了被煙草染黃的牙齒，用手拍打著他的肩膀，「我們兩個送你到目的地。」
突然想起了什麼的山魈突然大笑了出來，捏著拳頭走向了陳燁，就算是血族權力鬥爭中失敗的人，也不會淪落到這船逃亡者中。眼前這個血族肯定是賤民或是其他因素不得不走的小角色，沒有武裝的下位血族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敢唬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