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主之城卷
第四章 機遇
露出一絲微笑的陳燁從懷中輕輕抽出破法刀，沿著牆面走向左邊的山魈身後，然後溫柔的將刀鋒送進了他的後腦。山魈雖然力大如牛，周身骨骼堅硬如鐵，但也不能阻止陳燁將刀尖乾淨利索的挑入了他的頸骨。被刺斷脊髓的山魈頓時軟倒在了地上，陳燁到也沒有其他動作，就這樣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看著已經轉過身來的山魈。
16個小時就這樣如同沙子般，再次從指間流過，東方開始露出了一絲薄薄的晨曦。但可憐的胖子卻連半個異民都沒找到，雖說曾經出現過那幾股強大的氣息，但自從阿厲消失在人群后，如今卻已經徹底的消失。
「CZ先生，請下次歡迎光臨。」
「我是這裏第一鑒定師，自然會多種語言。」一邊拉著驚訝的胖子走出小巷，CZ一邊好奇的捏著陳燁的胳膊，「我第一次看見能夠活活勒死山魈的異民，你是哪個種族的？狌族？鱗蛇？難道你是食人魔？」
陳燁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了進入原罪之城的鑰匙，同時，在船上被山魈族大漢所挑起的凶焰，開始漸漸在胸中燃燒。
悄無聲息的走向拐角後果然如陳燁所料，主角和配角們的表演已經開始，那位CZ先生已經滿臉是血的滾倒在垃圾堆中，兩個身體強壯的打手正擺弄著手中的鐵棍，打量著已經落入圈套的獵物。
胖子就這樣靠著身後的大幅廣告牌，似乎是在分辨著這種紛亂而又複雜的氣息，又像是在這黑暗的都市魅力中迷失。
「除了屬於我族家系的源氏家族外，這裏的本地異民幾乎可以弱小到不必考慮。」看著似懂非懂的陳燁，老頭沾著茶水在桌上寫出了一個「轉」字，「對異民來說，這是一塊完全自由的土地，亞洲仙術聯盟、血族、狼人、十字軍都在這裏擁有勢力，但誰都沒有權力。如果誰想借地方動下腦筋，這裡是最好的中轉地。」
陰笑的陳燁慢慢切回了普通視野，突然身體一頓，轉眼間發生的異變，已經徹底打消了他中的雜念。他全身戒備的蹲在了樓頂上，用一對敏銳的雙眼緊緊打量著角落中的兩人。
黑暗中，兩個身影都是約莫2米以上的壯漢，更奇特的是兩對紅眼在陰影中散發著兇惡的光芒。這種紅芒不同於血族眼中特有的血芒，如紅寶石般的耀眼與熾熱，而是一種混濁又暗淡的紅光，散發著貪婪而又兇殘的光芒。
感覺肚子已經有點發潮的胖子，不由開始懷念那久不聞味的大肉面，正在這時候，下面卻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夜晚的新宿，雖然還是顯得那麼的擁擠和喧嘩，燈光儘管多姿多彩，但卻也夠不上千嬌百媚，相反透著一股媚俗的氣息。
「你的家族有多少人？」
一邊賠出了笑容，陳燁一邊仔細打量著手中的子彈，鍍銀的彈頭上刻著精細繁雜的法陣，光從品質上來說，完全要超過了血族部
「抱歉，我是新來的，所以想找個吃飯的地方。」意有所指的陳燁看著地上的CZ，露出了一個無比和善的笑容，「順便，你們同族在船上得罪過我。」
濃稠的麵湯中漂著一堆看上去就讓人饞涎欲滴的肉片，碧綠色的蔥花和嫩黃色的粟米在湯水點綴著整碗面的外觀，讓它的藝術水準起碼上升了兩個檔次。
若有所思的胖子認真地點點頭，抓起桌上的子彈盒塞進了衣兜里，大步地走向門外。
專心與食物搏鬥的陳燁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告訴他自己只是一個逃向異地的普通異民，順手之勞不必言謝，卻隻字沒提自己這個異民為什麼在太陽即將出現之際，宰掉一個山魈后，竟然還空手扼死了一個。
陳燁幸福的捏著筷子，將一大團肉片和麵條送進了口中，慢慢咀嚼著那富有彈性的麵條，還有那入口即化的肉片。雖然血族也可以完全放棄食慾，只依靠血液來補充身體的需求，但陳燁卻一直無法抗拒吃東西這種美妙的享受。
「願意不願意讓我加入你們的家族？」
小家族依附中家族，中家族依附大家族，無數的家族就這樣彼此對抗、勾結、聯合與吞併，這些如家常便飯的明爭暗鬥，相反標示著原罪之城那充沛的活力。
「沒錯，我想加入。」
「雖然阿厲曾經跟我說過，只要我是一個異民，一不小心就會橫死街頭。」胖子一點也沒有剛剛那種兇惡之氣，但語言中卻也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好奇，「沒想真的會是這樣。」
「以後每周五你都可以來這裏找我。」解釋完的老頭很快又恢複原本的沉穩，握著手中的紫砂壺，慢慢喝了一口茶水，「不過我還是有件事情想交待你。」
「靠。」
「我明白了」若有所思的陳燁點了點頭，似乎在心中抓到了什麼東西，「你就不怕迪克下一次的暗算？」
「再胡說我扁你了。」
「前面，有一家很好的飯店。」似乎是聽懂了陳燁剛剛罵出口的話，CZ竟然換了中文向他比劃著，「一起吃飯如何？」
「就算加入其他家族，鑒定師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職業。」
就算是擁有真實之眼的胖子，對方只要不表露出明顯的殺意，照樣是無可奈何。
在胖子的眼中，眼前的景色卻再也不是那麼窒息。焦慮、急躁、貪婪、喜悅、興奮、各式各樣充滿活力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構出了一幕鮮活的黑暗風景。
黑暗世界的本質在這裏表現的是如此透徹，一切滿足本能需要的事務都是合理的，家族們打理著整個城市的所有生意。管他什麼城主，家族、利益才是整個城市最根本的東西。
「我請你吃飯。」CZ一臉茫然的聽著胖子那不算流利的英語，連忙從垃圾堆里爬起了身子，連拍都不拍就連忙衝上來擁抱住了胖子，「謝謝你，兄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真的不是？
山魈大漢高高的舉起了鐵棍，獰笑著走向了倒在地上的CZ，已經在拐角中聽夠了的陳燁快步繞了出去，輕鬆地躍到了牆面之上。看著無視於重力定律，竟然就這麼筆直站在牆上的黑衣胖子，CZ竟然只是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隨著一聲悶響，小巷中的某個身影又再次飛進了垃圾桶……
精於法術用品以及神器鑒定的他，作為城中第一鑒定師是如何如何的受到城內尊重，以至於成為了一個小家族的頭腦。誰知道卻因為被布納諾家族雇傭檢驗血晶，結果相反搞糟了另一個家族的生意，於是給自己惹來了這場飛來橫禍。
「你會中文？」
那個被稱為CZ先生的傢伙，對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險卻一無所知，在這三個窺探者的面前，東倒西歪的走向了一條小巷。在看著那名女郎回到居酒屋，大街上重新恢復一片安靜后，兩名隱藏在黑暗中的山魈走出了陰影，慢慢地跟在了男子的身後。
「請說。」
CZ到也是相當爽快，一邊向胖子表達著因為時間不對，所以無法尋找環境更好的飯店，一邊就拍著胸脯解釋著這裏麵條的美味，然後抓著菜單大聲用蹩腳日語點起了菜。不過上來的東西倒是的確證明了CZ的介紹，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立刻把陳燁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只知道埋頭開始橫掃。
種族、血統、過去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有多強的力量，你能為家族貢獻多強的力量。哪怕你是一頭管不住口水的ORC，只要你能讓家族事業蒸蒸日上，你也是一頭飽受重視的ORC。
原罪之城並不是獨立的一座城市，而是對這一片被黑暗所侵蝕土地的總稱。
調整著呼吸的胖子欣喜地感受著這種力量，正是因為發覺了這種變化，才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選擇正面對挑戰這頭不比黑猩猩弱小多少的山魈。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望著還躺在垃圾堆中的CZ，露出了一個微笑。
陳燁也沒想到心中竟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甚至有點不可置信的在心中重新問著那個提出這個瘋狂念頭的自己，為什麼不加入更強悍的家族？只要找到門路后順便展示一下實力，應該就能獲得家族的青睞。但是，你想永遠做一條家族的狗嗎？心中另一個自我卻發出了輕蔑的笑聲，強大的家族不會輕易相信你這樣的陌生人，強大的家族更不會讓這你這種外人一飛衝天，獲得能夠動搖家族平衡的地位。
下面傳來了蹩腳的英語道別聲，百無聊賴的胖子低頭望去，一個穿著藏青西服的歐洲男人正笑嘻嘻的從路邊居酒屋出來。有些依依不捨的和那名女郎道別後，他從身邊的侍應小弟手中取過了外套，歪歪斜斜的套在了身上。
聽著陳燁的提問，CZ笑容中的苦澀又加重了幾
雖然腳步的節奏很快，但飽受速度身法訓練的胖子卻沒有任何聲息，殘破的黑皮衣在晨風中微微拂動，就像是一名忘記歸去的遊魂般，遊走在這條狹窄的小巷之中。徹底失去意識后全憑本能與龍家護衛的戰鬥，讓一些林鈴的記憶碎片徹底融化在了陳燁意識中，就算只是極其稀少的一部份，亞洲第一殺手的經驗，卻也讓陳燁在暗殺者之路上得益頗多。
「什麼？」沒想到陳燁聽完自己家族的情況后，竟然還會說出這句話，CZ的眉頭不由驚訝的擰在了一起，「你要，加入我的家族？」
繼續享受著麵條的陳燁，還在研究為什麼日本叉燒肉是白顏色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CZ卻恭敬地站起了身體，將他低下了頭，衷心感激著救命之恩。
「問題是，巴納諾家族不能拿我們怎麼樣，但是迪克先生卻可以讓你死在垃圾堆里。」
肋下傳來了沉甸甸的感覺，兩枝嶄新的S&WM500左輪正乖乖地躺在槍套中，陳燁坐在一棟10層樓頂上，看著下方的街道。
「這裏不講過去，也沒有過去，那些沒有家族撐腰的異民，每天都會有人死在大街上。」
胖子無奈看著那場老到不能再老的橋段，盤算著是不是要摻和進去，能弄點報酬是不錯，如果能趁火打劫自然是更好……
找個家族……
面對這種沒頭沒腦的解釋，反應過來的山魈只能怒吼著沖了上來，手中的鐵棍狠狠砸向了胖子，滿臉微笑的陳燁卻是側身一讓，狠狠一把揪住了山魈那特有的黑色體毛。在船上沒機會發泄的怒意與毒火已經在他心中升騰了起來，放棄了從身後一刀解決對手的胖子，選擇了正面解決掉這個對手。
原罪之城，並不是一座城……
存活在北約和華約之間的第三世界國家如此，獨立於狼人與血族之間的原罪之城也是如此。
20分鐘前，臭氣熏天的CZ把陳燁帶來了這家小麵館，面有慍意的老闆剛想趕人，卻認出了滿臉菠菜葉子的CZ，立刻露出了獻媚的笑容將兩人引入了店中。
CZ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自己太過於執著鑒定水準的提高了，在城中擁有平均水準的鑒定師已經可以負責一切的交易，對講究力量與頭腦的原罪之城來說，太過於高明的鑒定師相反不如強力戰士那樣來的重要。就算自己這次放下架子，願意去投靠某個家族，恐怕那個家族也不會願意麵對迪克這個死纏爛打的災星。
「認命吧，CZ，就你這個芝麻家族的頭頭，竟然也敢讓迪克先生不高興。」右邊的山魈將鐵棍扛在了肩上，蹲在了地上，看著已經是滿臉驚恐的CZ，「200萬，雖然這個數字不
坐在屍體上的陳燁滿臉詭異的笑容，一種操縱著弱者的快感，從那殺戮的興奮中慢慢透出。上次那次狂暴的戰鬥對胖子來說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實力改變，但是除了留下了記憶的碎片外，陳燁卻發現自己在力量上有了明顯的改變。雖然還比不上曾經交過手的強者，這種不留痕迹的變化卻已經讓胖子擁有了不輸給狼人的力量。
相對於由規則、階級、還有傳統所構成的傳統異民世界，原罪之城卻是一個個勢力團體的結合。無數異民擁擠進這塊被黑暗籠罩的地方，結成一個又一個家族，構成了原罪之城的主體。
看著一前一後保持著相當距離的三人，陳燁嘴角的微笑還未消失，已經如鷹隼般躍向了微微發白的空中。飛躍日本街道的那種寬度，對經過林鈴磨鍊的他來說，實在只能算是舉手之勞。輕輕落在對面樓上的胖子穩住了身形，手扶牆沿打量著那已經變小的身影，直到對方消失在拐角處，才如棉絮般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小巷中。
大街上原本擁擠的人流已經消失，然後再次變的密集，再次消失。
感覺就像是掉進了垃圾桶的陳燁連忙一把推開CZ，捏著鼻子退到了遠處，CZ連忙一臉不好意思的摸出了自己的東西，然後把西服夾在了肋下。
老頭接下來對原罪之城的叮囑與解釋，依舊在胖子腦中縈繞，但這一段包含著隱約善意的解釋，卻連同他腦中紛亂模糊的斷格，一起構成了完整的畫面。
也許，一個小家族更好？
面對段雲霄時曾出現的凶氣再從他身上散出，如同一頭上古凶獸般，陳燁血紅的雙眼中滿是對殺戮的渴望。滿臉猙獰的胖子死命收緊雙腕重重一扭，伴著清脆的骨折聲，被扭斷了脖子的山魈軟倒了地上。看著那具失去生氣的屍體，強烈的殺戮欲得到了些微的滿足，胸中的毒焰稍微得到了平息，陳燁微微喘著粗氣，看著自己那有些發白的雙手。
「這裡是日本，正夾在亞洲與美洲之間。」老頭看似輕鬆地把玩著茶壺，聲音卻透著一股逼人的壓抑，「歐洲與美洲流過來的氣息在這裏交匯碰撞，所以才有了這片不祥之地。」
銀雖然重要，但加倍傷害效果的法陣同樣不可缺少，這是陳燁在那場災難前，剛剛從林鈴那裡學到的知識。正是這些經過精密加工的細小法陣，加速了銀對異民身體的破壞，才能真正發揮子彈的效果。
本名克勞茲的他13年前從捷克來到這裏，因為喜愛使用CZ75這款手槍卻又從不射擊，於是在地下世界獲得了這一綽號。
「沒錯，我願意加入，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從迪克手裡要回這條小命。」
竟然能喝到大清早，望著樓下那男人色眯眯地摸了摸女郎的屁股，陳燁不由打了個哈欠。又是一個沒德行的暴發戶，心中暗自鄙夷的他剛想轉過視線，但血族那敏銳的遠視
「血晶？」陳燁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皺緊了眉頭，立刻在腦海中出現了巫天魎那些結界道具的影子，「這裏也用血晶？」
「為什麼不用？一切結界都需要血晶。」CZ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實在搞不清楚他為什麼連這點基礎知識都不知道，「武器，法術用品，神器，只要是黑暗世界需要的東西，我們這裏都會有相應的交易。」
CZ看著胖子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意，似乎並不想深究他的語病。在兇殺暗鬥的原罪之城中，異民間交往本來就忌諱追究對方的種族，一旦被人知道了種族的根底，就有可能成為致命的禍根。
對這裏一無所知的胖子，已經在這裏坐了接近6個小時。面對著那初升的朝陽，他第一次感受了林鈴所饋贈的珍寶，雖然還有些刺眼，但那卻是不折不扣的陽光。在黑暗中生活了近半年的胖子，就像小孩子般傻傻地看著片金色的陽光，重新得回了這幾乎失之交臂的景色。
「您朋友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原罪之城就是原罪之城。」
「7個人。」
停止了思考的陳燁對CZ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也許，的確是小家族更好，合理的身份，合理的家族，說不定還會有更合理的地位……
「你有什麼打算？」
在那裡，你永遠只是一個外來者，甚至是威脅者。
「開什麼玩笑！我也是一個族長！」
「對，芝麻族長。」
想到這裏，胖子不由無奈的伸了個懶腰，當初嘴裏是說得輕鬆，但找個家族加入又是談何容易。
力量，呵呵呵，這就是力量！
「既然你說家族這麼重要，當然先找個家族了。」
山魈？
又是一場俗到不能再俗的紅顏禍水、謀財害命？
「你就沒點什麼想說的？」
異民們小心翼翼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儘管與人類生活在一起，卻又抹去了一切異民的痕迹。這裏的土地是人類的土地，這裏的土地也是原罪之城。
「我可是這座城市中的第一鑒定師，你竟然敢說我只值6000塊？」不知是不是被鐵棍打到了腦袋，命在旦夕的CZ還在計較自己的價值，「要知道，迪克騙的可是巴納諾家族，既然對方請我做鑒定師，我可不能丟了這個稱號。」
身後傳來了老頭的詢問聲，胖子卻頭也不回的揚了揚手，透著一股輕鬆的自信。
痛吼的山魈被扯得轉了一圈，手中的鐵棍剛剛再次揚起，胖子已經狠狠一膝撞在他的胯間，然後捏起雙拳砸了下來，一向在異民中以強壯著稱的山魈竟然就這麼被砸翻在了地上。還沒等他來的及起身，陳燁已經單腿跪在地上，鐵箍般的雙手已經夾住了他的脖子。
既然要獨立於傳統的勢力範圍之外，就要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