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之路卷
第十八章 城市上的王座
「哦，怪不得你這麼憤怒。」
「你最近乾的實在太出色了，從沒有新人能夠乾的像你這麼好。」從兩張沙發椅之間的方桌上拿過了點煙器，甘農給自己點上了一枝粗大的古巴雪茄，然後又遞了一枝給陳燁，「能賜予你的地位和財富已經到了我的極限，所以我想換一種方式獎勵你。」
「奴隸船？還是裝異民的？」
「陳燁大人，請往這邊走。」
「沒錯，除了東京外，它還是一座水泥的森林。」甘農轉頭看著夜晚的東京，兩指輕輕夾著雪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存在而戰鬥，除了赤裸裸的弱肉強食外，這座城市的法律道德都是點綴著餐盤的裝飾。」
「掌握了日月草的你應該清楚，赤蛇家族在人類社會中究竟有什麼樣的影響與關係。」窗外的奇景在維持了短短二十秒后，瞬間結束了，甘農站在那恢複原樣的夜色之前，就像是一位看著學生的老師，「對日本這個曾經生活在美夢中的國家來說，現在的情況有些讓他們無法接受，於是異民就有了他們的存在價值。當然，這隻是指某些已經脫離了傳統範疇的異民。」
「是我們的城市。」甘農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讚許，他從沙發中站直了身體，然後看著已經站在他身邊的陳燁，「來吧，孩子，我來向你展示赤蛇真正的力量。」
看著窗外那片繁華中帶著殘酷的都市夜景，陳燁的聲音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套上了一層陰冷，他現在對社會的概念，已經能夠清晰的理解了大胖子的意思。從一出生起，人類就在和其他同伴競爭，考試、升學、工作、晉陞甚至是婚姻，勝者走上天堂，敗者落入地獄，嚴重兩極分化的社會正是明確驗證了整個社會制度的殘忍性。
「好吧，好吧，我們就和那幫雜種來個正面接觸，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勾當！！！」
「雜種，不，大人，不是在說你，我是說赫拉號是雜種。」似乎光是提到名字就讓他感到晦氣，巴魯姆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願天神保佑，那是條骯髒卑賤的奴隸船！他媽的還是專門裝載異民的奴隸船。」
在21世紀的現在，異民們早已經失去了畜養奴隸的興趣，相反是開始把握世界主導權的人類，重新讓這個職業開始復甦。抱著獵奇心態的人類實在無法抗拒心中的某些黑暗誘惑，各個種族的女性和小孩，一向是此類交易的最
「遵命，船長。」
裝潢精美的高速電梯只花50多秒，就將使者和陳燁送到了位於45層的展望台，六名身著整齊西服的赤蛇家族保鏢正守在門外。看著這群凶神惡煞似的保鏢，陳燁剛想抬起雙手，對方卻沒有上來搜查的意思，使者依舊引領著他朝前走去。
考慮到有很大可能直接與狼人交易，陳燁硬是把克斯拉他們全部留給了CZ，讓他們儘快穩定那些新吞併下來的地盤。自從那次與甘農真正推心置腹的交談之後，胖子吞併其他勢力的動作則是越來越快，有了克斯拉他們和東京警察的雙重支持，這種明顯的趁火打劫變得更為輕鬆。短短時間內胖子和迪克各佔據了布納諾家族80%的土地，甚至連不相干的中小家族都被兩人狠狠敲上了一票。
「大人給的地位以及財富已經讓我汗顏了，實在是不敢接受更多的賞賜。」
「媽的，那條只配在地獄冥河裡行駛的爛船。」低聲詛咒著的巴魯姆摘下了帽子，開始重新向水手下達著命令，「再轉幾度，我不想和那條船碰面，至少不想用眼睛看到她！！！」
「巴魯姆，那是條什麼船？」看著舵手忠實地執行著巴魯姆的命令，好奇的陳燁立刻看著滿臉惱火的船長，「讓你這麼討厭？」
「但我的美夢卻瞬間崩潰了，面對著歐洲某位血族權貴的入侵，我所有擁有的東西都在一夜間被摧毀。於是幾百年間都像一隻驚獸般，在驚恐與逃亡中度過。但對我來說諷刺的是，那個入侵的貴族早已經死了，我卻不知道。在浪費了六百年的生命后，我才知道了實情，那時候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可憐蟲在自嘲。」
「除了東京外？」
陳燁看著已經歸順於自己的巴魯姆，擺了擺無力的右手，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都在不住的搖晃，永遠沒有平衡的那一刻。飽受著暈船折磨的胖子，卻死也不肯下到船艙里趴著，非要在駕駛艙中看著巴魯姆他們熟練的操控各類繁雜的儀器設備。看著倔強的陳燁，肩頭上依舊包裹著繃帶的壯漢只能嘆著氣，注意轉眼間又
撇了撇嘴的胖子故意拖慢了腳下的步子，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原本應該是擠滿遊客的展望廳內除了赤蛇家族的幾名保鏢外，卻連半個遊客的影子都沒有。東京市區那燈火連成的海洋，正清晰的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之中，在那餘暉的映照下，似乎連遠處富士山的輪廓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呵呵，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些裝飾性的詞彙。」向空中吐出了一個個煙圈，甘農用左手撐著下巴，轉頭仔細看著陳燁，「在你眼中，我們面前的東西是什麼？」
「大人。」被甘農的語氣所感染，陳燁發覺自己的過去與他竟然是如此的相近，「您想說的意思是。」
「沒錯，紅鬍子那個雜種！」越來越惱火的巴魯姆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幾乎震得胖子耳膜嗡嗡直響，「那個該死的傢伙以販賣同胞為樂，只會靠向人類販賣異民賺錢，真是丟了我們黑船的臉。」
小胖子有些疑惑不解地看著甘農，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卻無法變成一個清晰的概念。
「我也接受你的忠誠，我的孩子。」
甘農那突如其來的召喚讓他心中感覺到隱隱的寒意，畢竟陳燁在私底下了隱藏了太多的事情。不管是與歐洲亞洲血族的雙面交易，還是自己偷偷蓄養的私兵，他對甘農都只是能矇混過關就好，實在不行就換了個說法上報。
「能確認身份嗎？」
「大人，相比稚嫩的我，迪克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滿心鬱悶的胖子幾乎是躺在了原本屬於船長的皮椅上，像只死狗般趴在操縱台上，雙眼茫然地瞪著那一成不變的灰色天空。突然，身邊巴魯姆與船員的交談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讓胖子猛然坐直了身體。
難道是大胖子想收拾自己？想到甘農那隱藏在笑容之後的真正實力，胖子就不停告誡著自己要千萬小心。
甘農的聲音剛落，東京都廳周圍所有的高樓同時熄滅了燈光，然後立刻重新亮起，就像是無數巨大的聖誕節彩燈般，在黑暗中不住地閃爍。看著窗外這片不可思議的情景，陳燁頓時驚呆了，他雖然知道甘農手中一直隱藏著很多力量，卻從沒想到會是這麼強。
「大人，您還是下艙去休息吧。」
「我曾經在歐洲也有過相當風光的日子，工於心計而又心智靈活，說實話，和今天的你並沒有什麼兩樣。
「於是我像瘋子般追求著更強的權力與地位，利用一個極好的機會，挑撥其他家族建立這了座原罪之城。這正是我的夢想，一塊可以完全讓異民們自由生活的土地。」甘農就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時光里，喃喃自語中帶著一股沉重的氣息，「我將自己變的更殘忍，更陰險，終於創造出了今天的赤蛇家族。」
早知道就把湖邊帶在身邊……
「如果你接受，你與歐洲T.O以及亞洲血族間的交易，我就可以當作沒有看到。」
似乎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甘農繼續凝視著窗外的夜景，還沒等陳燁回答，身邊的保鏢和使者已經全部退出了展望廳外，若大的廳內只留下了他與甘農兩人。一時間，陳燁原本在心中準備好了的說辭已經被甘農打亂了，不知道甘農究竟是什麼意圖。
眼前的事情雖然看起來輕鬆，但對受到人類嚴格監視與控制的異民來說，卻很難用詞彙來形容它的偉大。除了異民生活的空間，赤蛇竟然將家族的影響力滲透到了人類的領域，陳燁不由為甘農的力量而驚嘆。
看著幾乎已經在咆哮的巴魯姆，陳燁卻是期待的靠在了舷窗邊上，希望能夠看到奴隸船的真實面目。
點點頭的陳燁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異民間雖然經常發生戰爭，彼此間互相殘殺，但異民卻永遠認為自己比人類更高貴。這是從太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思維方式，畢竟他們在統治地位上呆了數萬年。但異民中卻有一幫自稱為獵頭人的團體，專門以狩獵其他異民為工作，然後將獵物充作奴隸，販賣給一切出得起價錢的種族，這是一門骯髒、無恥、卻又血淋淋的暴利行當。
大副用響亮的聲音回答著巴魯姆的命令，劍魚家族的族長才轉頭看著身後，滿臉灰白的陳燁正痛苦的坐在駕駛室中，雙手緊緊抓著座椅扶手。
「除了東京外，它還是什麼？」
「船長，距離20海里，赫拉號正在朝著我們轉向。」
「如果我拒絕，您肯定會殺了我，但如果我接受，您又會怎麼樣？」
雖說敗者並不會真的無法生存，但那所謂的社會保障制度也只是強者為防止社會模式崩潰，而賞賜他們的一點點憐憫。人類社會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等級平等，所有的美好詞彙都只是為了讓人忘卻那種殘酷的意義。
「是，大人，小人已經趕來了。」
「是東京，大人。」
「來了？」
「對我不需要使用敬語
但玉夜規定的交易時間越來越近，胖子只能依依不捨的將接受大員的身份交給了CZ，然後帶著加隆領導的朱雀隊，坐上了巴魯姆這條已經改造完成的貨輪。出於陳燁個人的私心，他乾脆直接將貨輪的名字從充滿男人氣息的「蠻橫」號，改成了他偏愛的「蘭花」號。有苦卻不敢說的劍魚家族族長只能接受了這個任性的要求，然後悶悶不樂的將裝滿武器裝備的船駛向了俄羅斯。
這兩個幾乎完全相似的異民會意的一笑，然後夾著手中的雪茄，轉頭看著那漸漸露出晨曦的天空。
胖子甚至讓玉夜和拉尼娜送來了血族常用的通訊器材和密碼本，還有不管是歐洲血族電腦中都查得到的船隻登錄編號，哪怕是正面撞上血族巡邏隊來不及通訊，他也準備好了超大型的血之十字旗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恭敬在身前引路，甘農派來的使者雖然是滿臉笑容，但陳燁總能感覺到隱藏在笑容背後的奇特味道。使者有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和相當不錯的身手，要麼他是新加入族內的成員，要麼他就是大胖子故意隱藏起來的力量，從各方面考慮，只可能是後面的這個解釋。
「這隻是一種簡化的生物鏈而形成的框架，人類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遵循著生物間最基本的法則而生活。從你的行動中，我可以清晰地看見那種遠強於其他人的野性，所以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您真睿智。」在這個處處超越自己的大胖子面前，陳燁真心的低下了頭，甘農將成為他在黑暗道路上最好的老師，「我願意接受您的命令，直到永遠。」
會面的地點並不是赤蛇家族的別墅，而是新宿的東京都廳，這座由建築師丹下健三建於1991年的建築，融合了現代建築和哥特式建築的風格。那筆直的樓身在夜色中，就像是兩座巨型的石塔，只有那耀眼的霓虹燈依舊如群星般閃爍。
胃裡又開始陣陣噁心的胖子立刻打開了駕駛艙的大門，衝到欄杆邊對著大海一陣狂吐，直到酸水都吐不出來為止才草草的擦了擦嘴，重新縮回了駕駛室。不知道為什麼，體質強健到幾乎可以用魔獸來形容的陳燁，卻是個暈船大戶，哪怕是三級
「嘔……」
「整個世界都只是按照著固定法則而運行，這並不殘酷，只是生命存在的本質而已。」甘農指著那高樓下的低矮房屋，以及幾片破舊的城區，「為什麼國王可以坐在殿上，臣民卻只能跪在泥地里？」
「您想說的？」似乎聽出了甘農話中的另一層意思，陳燁眼中閃動著隱約的興奮，漸漸明白了自己被他召來的意義，「應該是這座城市。」
「是，大人。」陳燁先是將武器全部放在腳下后，才慢慢坐到了甘農身邊的那張沙發椅上，陪著大胖子一起眺望窗外的夜影，「請問大人召喚我過來，究竟是……」
「大致能確認，應該是赫拉號。」
在這片輝煌的燈海之中，甘農正倒背著雙手，靜靜地站在窗前。在陳燁的眼中，大胖子的身影一瞬間與整座城市相融合，竟然顯的是如此魁梧與巍峨。
「航線向東偏轉15度，保持現在航速。」
「不用，我坐這裏更舒服。」
「船長，那條船還是筆直地向我們駛來，航線和10分鐘前一樣。」
「是。」
灰色的雲層蓋住了整片天空，深藍的大海上只剩下了灰色的倒映，被用血族裝備改造一新的貨船正在波浪間航行著。這條5000噸的船是劍魚家族最大的貨輪了，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已經被胖子用玉夜送來的血族最新設備徹底改造一新。各種結界儀器、超遠距離空間探測儀、甚至是防空飛彈和45mm電磁速射炮，全部被硬塞進了船體里。
「家族中的其他成員已經不再可靠，他們就像是一群被餵飽的狗，天天為了自己能得到多少骨頭而計較。」提到了其他的家族幹部，甘農面上露出明顯的輕蔑與嘲笑，隨手將煙灰彈在地上，「只有你讓我覺得很有趣，在我賞賜了如此之多的東西后，卻還像是一頭負傷野獸般危險而敏銳，你的眼光就像是放在遙遠的地方，永遠也不知道滿足。所以我贊同你的毅力與能力，希望你能夠成為與我共享秘密的同伴。」
「迪克是一個好將軍，卻不是一個好宰相。」甘農衝著胖子伸出肥厚的手掌，露出了真誠的微笑，「雖然我知道你的野心更大，慾望更強，但對我來說你卻又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對象。如何，願意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