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君卷
第十八章 翻牌
看來對方完全是志在必得，竟然連親王這種身份都當成條件開了出來，原以為自己還隱藏的相當好，但看來一切都被別人摸的清清楚楚。苦笑著陳燁看著面前的身影，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許久，才抬起了頭。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開什麼玩笑……」
「沒錯，在這50年裡我們竭盡全力扶持甘農，讓他有了足夠挑戰其他家族的資本，他也的確沒有令我們失望，8個圓桌家族中已經有了3個成為了我們的附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令我們失望了，野狗終究是野狗，永遠無法成為可以信賴的家畜。隨著邪惡之眼家族暗樓的死亡，甘農雖然在表面上依舊是那麼的忠心耿耿，但內里，就不好說了。」
「你的初擁者是月色·絲德林克，但那個令整個妥芮朵恥辱的私生子身上，流淌著妥芮朵最純正的血統。」
「很好。」
看著已經開始動搖的胖子，身影的聲音也變的不是那麼冷漠。雖然這座原罪之城的存在是如此微小，但受制於狼人與十字軍，血族也不可能調派大軍直接出手。像源氏那種明顯的刺殺手法根本不可取，所以家族長老才會委派下這樣一個任務。
「你可以擁有妥芮朵直系成員的身份，我們會通過最高評議會重新替你準備家族直系8代譜系證明，再加上一個貴族的爵位，這個身份甚至可以讓你娶一位妥芮朵的女貴族為妻子。」
「但這一切暫時都必須保密，等一切完成之後，這裏將變成血族的領地，我們將會指派你成為管理這裏的親王。」
胖子的笑容已經開始變的越來越溫和，瞳孔的深處似乎開始跳動著一點純銀的光芒，就在這個時候，湖邊輕輕放下了酒瓶，滿臉微笑的坐在了胖子膝蓋上，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脊背。胖子就像是一隻被女主人撫摸著的凶虎般，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額間滲出無數細小汗珠的克斯拉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這是妥芮朵家族的文書，上面有著族長與長老們的印簽。」看著將信半疑的陳燁，身影從袍內取出了一個用寶石與白銀點綴著的銀色捲軸，然後輕輕下了自己的兜帽，「而我，則是家族表達誠意的最好的證明。」
從椅中站起，星彩高傲的抬起了頭，用上位者特有的姿態俯視著椅中的陳燁。在她身後，兩名「碧空之歌」騎士同時踏前了一
除非碰上親王級的跟蹤者，否則有著千年殺手經驗的胖子絕對自信，沒有任何血族眼線可以發覺自己的蹤跡。更何況他一直摸不清實力的迪克也是一個頂級殺手，有兩個人的保證，再加上合理的地點，這次會面確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就這麼擠在一起，享受著四川風味的火鍋。
「請說。」
此時的甘農，第一次露出了肅穆而又鄭重的表情，抓起了陳燁替自己倒滿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接受。」
「我的提議很簡單，只有兩條。」
「要我怎麼背叛他？殺了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陳燁看著身前的那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自己猜得沒錯，大胖子與歐亞兩洲的血族之間，都有著微妙的關係，「你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麼說不清的問題？」
「親王？」
「所以我成為了你們下一個選擇的目標？」
銅製的火鍋不住的朝天花板冒出熱氣，尖頭辣椒與香料在赤紅的湯水中不住的上下翻騰，空中飄動著異樣的香味。甘農、陳燁、還有迪克，三個人正坐在一家中國火鍋店中，圍在一張油膩膩的圓桌前，桌上擺滿了裝著各種食料的圓盆。在與妥芮朵的使者交談完畢后，胖子便孤身一人順著老宅樹林沖入了城內，與甘農和迪克一起來到了中華街上的這間小店內。
「你誠心討我歡心也別這麼直白。」已經吃得滿臉大汗的甘農，嘴裏雖然開著玩笑，眼神卻是異樣的溫和，「這可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開玩笑。」看著嘿嘿直笑的胖子，她的聲音依舊是沒有半點感情，「你到底是誰初擁的，擁有什麼樣的血統，我們相當清楚。」
「畢竟，我是殺手出身。」坐在甘農面前的陳燁抓起了溢出泡沫的啤酒杯，猛灌了一大口，「該怎麼演戲，我還是很清楚的。」
「第一條我知道了，第二條是什麼？」她的每次出現，都會將胖子攪的心神不寧，但剛剛的事情，卻讓胖子的心情徹底陰冷了下來，「有好的條件直接說出來，畢竟，想別人當狗的話，也得給塊肉多些的骨頭是不是？」
聽到了詳細的條件，陳燁相反平靜了下來，用手輕輕托住了那依舊軟綿無力的下巴。歐洲家族成員按階級來分，一向分為直系與旁
「她的父親，賽特·絲德林克，現在已經成為了妥芮朵的族長，所以，你完全具有資格。」
瓶口與水晶杯相撞，發出了清脆悅耳的清響，穿著黑衣的女僕朝水晶杯中注滿了血液般的紅酒。
「理由呢？」
西瑪的雙眼中充滿了警戒與懷疑的味道，克斯拉的雙眼中卻充滿了敬畏與恐懼，這種截然不同的反應，都是為了胖子面前的那個身影，還有那枚徽章。
「月，月色？！」抓裂了胡桃木的扶手，胖子勉強從椅中支撐起了那還未恢復的身體，看著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尊長。她的面孔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甚至連那絲冷漠都沒有改變，「你果然沒死。」
被別稱為「藍公子」的妥芮朵家族很早之前就擁有了完整的氏族體系與文化藝術，一直利用著悠久的歷史與高明的手腕把持著整個血族的貴族勢力。在那漫長的黑暗時光之中，狼人夏炎部落與妥芮朵不知道彼此戰鬥了多少年，彼此間可謂是仇似深海。而克斯拉所屬的利瑪家族在歐洲只算中等，一向是以依附在妥芮朵家族之下為生，現在看到了曾經依附的主家，自然本能的畏懼。
「如何，妥芮朵族的8代成員陳燁，你是否接受我的邀請。」
梵卓、勒森魃、妥芮朵，這三個從太古時就聲名顯赫的家族彼此互為彌補，卻又互相爭鬥不休，一起構成了歐洲血族社會金字塔的尖端。用傳統的歐洲皇室組成來解釋的話，梵卓就是皇帝，勒森魃則是宰相，妥芮朵則是貴族。
看著那展露在燭火燈光之間的面孔，胖子頓時愣在了原地，五指不可置信的抓緊了扶手。那是一張曾經在他噩夢中出現無數次的面孔，也同時是令他魂牽夢縈的面孔，蒼白細嫩的皮膚就像是晶瑩的玉石，一對青色的瞳孔中充滿了冷漠，暗紅色的髮絲微微捲曲，像最上等絲線般的光澤。
「你小子真的捨得？！」大胖子一連呵著冷氣，一邊將一塊滾燙的羊肉塞進了嘴裏，雙眼看著面前同樣狂吃亂嚼的小胖子。星彩交給陳燁的那個銀卷正放在三人當中，那華麗的捲軸上不知何時，已經沾滿了各種調料和菜
阿剎邁族陰險、喬凡尼族市儈、末卡維族矛盾，每一個家族都有著自己的特徵，每一個家族都有著不同的出身與起源。在這方面上，血族甚至與有種姓制度的印度有些相似，每一個血族根據家譜都可以探究到最古老的出身。
她的聲音清脆而又冰冷，那熟悉的音調與胖子回憶中的卻是那麼相似，又觸到了陳燁那還未愈合的傷口。深深呼了一口氣后，胖子才仔細地凝視著她，重新開了口。
失去了那種興奮的支撐，胖子重新跌坐回了椅中，雖然星彩與月色的面孔是如此相似，但眼神中神采卻是完全不一樣。月色雖然冷漠，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偽裝，但眼前星彩的眼神，卻是那種血族權貴特有的輕蔑與孤高。
「你這個小混蛋，還真是個人物。」甘農伸出了筷子，從面前那紅色的湯水中夾起了一根生菜，放在了面前的油碟中蘸了蘸，然後滿意的放進了嘴裏，「竟然那種時候還能表現的那麼自如。」
「如此豐厚的條件，但讓我如何相信你？血族先承諾后毀約的事情，對我來說，實在發生的太多了，你讓我怎麼相信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使者。」
「我這個人天生命賤，有兄弟和我在一起過日子，已經足夠了。」陳燁輕蔑的抓起了桌上的捲軸，看也不看的扔到了一邊吃空的菜碟中，「太高貴的身份，不適合老子這種粗人。」
「所以你們很生氣。」
眼前這個妥芮朵的女人所說的究竟是什麼，竟然櫥到了主人的逆鱗，對陳燁過去完全不了解的地獄犬隊長，只能心驚膽戰地等待著那隨時會到來的風暴。
「什麼？！」剛剛端起杯子的陳燁頓時把滿嘴的酒液噴了出來，他幾乎算計了對方所有可能提出的條件，卻沒想到第一條聽到的竟然會是這個，「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雖然我與她令人遺憾的相像，不要用那個卑賤的私生子名字來稱呼我。」她那冰冷地回答，卻打消了胖子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我的名字是星彩，星彩·絲德林克，妥芮朵族的公主。」
「我從不開玩笑。」聽她的聲音似乎笑了，侍立於一邊的湖邊立刻用最優雅的姿勢，朝她的杯中注滿了血酒。自從湖邊帶領著朱雀隊替胖子牢牢的守住領地之後，她儼然就成為了領地的
「你這是在損我呢？！紅酒禮服的地位不太適合我，我還是喜歡火鍋啤酒的生活。相比坐擁金山銀山，我更希望有兄弟幫我送終。」看著身邊依舊是文質彬彬的迪克，陳燁撿起滿滿一筷子羊肉，然後扔到了他面前的油碟中，「你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和那幫混蛋混在一起的，他們欠我太多了。」
在兩個綠翡翠花環的包裹之下，一匹展開了雙翼的白色玉石獨角獸抬起雙蹄，站在了雲朵之上。象徵著歐洲血族名門中的名門，12氏族中與梵卓平起平坐的太古貴族，妥芮朵（Toreador）家族。
「哼。」她從黑袍內伸出了潔白的五指，抓住面前的杯子輕輕搖晃著，杯中的液體在燈火下折射出了暗紅的波光，「第二條很簡單，在我們需要的時間，你必須背叛甘農。」
「你的確知道得很清楚。」現在與歐洲家族動手簡直是愚蠢的行徑，被湖邊所提醒，胖子心中的怒氣已經被他壓成了無數大碎塊，沉入了心底，「雖然很令人失望，但光從血統來說，我的確算是妥芮朵的成員。」
她的聲音就像是冰冷的刀鋒，用極其輕蔑的聲音再次說出了那個對胖子來說完全是禁忌的名字，陳燁的面上神情一陣扭曲，微微鎖起的眉間肌肉一陣跳動。看著他那熟悉的表情，克斯拉的心臟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自己的主人即將開始暴虐與兇殘的殺戮時，這就是最明顯的預兆。
「抱歉……」
「能在遭受源氏家族攻擊之時，得到高貴的妥芮朵援手，實在令我驚訝萬分。」雖然與歐洲沒有翻臉，甚至與拉尼娜可謂是狼狽為奸，但胖子還是摸不清楚她究竟為了什麼只帶了兩名護衛就來到了自己的地盤之中，「雖然上次弄的我鮮血滿身，但這次，我倒是很有興趣聆聽您所提出的建議。」
「沒錯，我們很滿意你的過去，同時也很滿意你的血統。你的過去，讓你對亞洲血族上層機構有著無法形容的仇恨與怨毒，而你的身份，卻可以讓我們賜予你足夠的榮譽與獎勵。畢竟血族不可能獨立生存，依附一個安全而又可靠的家族，能夠讓你可以重新恢復過去那種高貴與榮譽並存的生活，甚至，你會得到的更多。而且，最近你一連串的表現無疑是血族智慧的
「沒什麼理由。」將空瓶子放在桌上，小胖子用手指指著太陽穴，畫了幾個圈，「我做人，更相信本能。」
就像亞洲緋族有龍氏為首的四大家族一樣，歐洲的12氏族中彼此間也有所謂的地位之差，尊卑之分。
「我相信你。」將筷子扔在了餐盆上，陳燁抓起了酒瓶，替甘農重新倒滿啤酒，「雖然這次你玩得太大，也太快了，但我還是認為，你會贏。」
「看來你多少知道了一些內情，乾脆，我就替你撕開迷霧吧。」她微微低下了頭，繼續把玩著酒杯，看著酒液盪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亞洲血族一直在暗中腐蝕著這座城市，使用的手段也極為有效，你也知道他們將這座城市變成了什麼東西。」
「哦。」就連這沒有半點感情的聲音都很像，胖子臉上雖然笑的相當開心，但神情卻漸漸陰冷了下來，「清楚些什麼？」
「第一條，我們希望你能夠加入妥芮朵家族。」
「您別和我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妥芮朵直系出身，怎麼可能加入直系。」
看來，這已經是最後通牒了，胖子神情一陣灰暗，抬頭看著面前的妥芮朵族公主。
「哦？」
通紅的木柴在壁爐中不時發出爆裂聲，蹦出幾點火星，驅散了11月日本那島國特有的寒冷。哥特式的銀燭台上點滿了二指粗細的白燭，那晃動的燭光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面色依舊有些蒼白的胖子坐在寬大的木椅中，西瑪與克斯拉用相同的姿勢站在他的身後，兩人的表情卻是大不一樣。
坐在胖子面前的她依舊是穿著一襲黑衣，用帽子的陰影將面孔遮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幾許暗紅色的髮絲。兩名「碧空之歌」默默的守在牆角之中，用閃動著血焰的雙眼，牢牢注視著屋內的眾人。跟隨她來到胖子大宅的騎士就只有這兩人，其餘的護衛卻是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身影這種大胆的舉動相反令胖子感到萬分驚訝。
「我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胖子略微遲疑了一下，表情漸漸開始舒緩，「那如果我答應的話，我可以擁有什麼樣的報酬？」
「嘿，我知道你這個混蛋只講義氣，不講規則。」甘農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神情，在翻臉比翻書快的黑暗世界中，像陳燁這樣姦猾卻又真誠的人，實在是不多了，「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要押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