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血火煙雲卷

第十三章 血腥的組曲

血火煙雲卷

第十三章 血腥的組曲

死命的將長劍拔出了地面,陳燁仔細觀看著那恢複原樣的鋒刃,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看著在血雨中舞動的漆黑身影,陳燁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失落與無奈,只有11階的林鈴自己都沒有進入君王的領域,更不用說如何教會他使用星座君王的力量,而玉夜所殘留的碎片更多的只是幾個威力巨大的炎系法術。胖子就像是一個識字不多的好學者,卻意外的進入了一座全部是古籍的圖書館中,根本不知道如何享受這樣一筆財富。
會咬人的狗,絕對不需要會叫……不住自嘲的胖子看著黑翎,微微地點了點頭。
極樂凈土即代表著死亡之後的無憂天國,整個亞洲只有一支軍隊,隸屬於芙蕾的「血腥宮殿」以此作為自己的旗號。作為東方最強的三支軍團之一,「血腥宮殿」的威名從太古時代就流傳至今,在他們的所到之處,只會留下一片用敵人鮮血與屍體裝飾的戰場。
一個又一個猩紅的影子,用緩慢的步伐穿過了迷濛的水光,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貌。每一個身影從虛無中走到這個世界,都會伴隨著一陣奇特的弧光,在空中散下了斑駁的光影。他們就像是一群穿越時空的古老亡靈,渾身帶著無法形容的壓抑與沉重。
全身在漸漸燃起了一層朦朧的銀色光輝,剛剛想要邁步的瓦修突然停下了動作,轉頭看著陳燁的臉,露了陰冷的笑容。
放在鳳梧宮裡的那些試驗體他並不是沒有見過,雖然每一具都擁有著與齊冀完全相同的面孔和身體,但永遠都是沒有靈魂的人偶。雖然鳳梧宮的法師術師甚至連強行抓捕一個遊魂,然後直接放入身體的辦法都試過了,卻都只能得到一個畏縮恐懼,不停渾身發抖的凡人。被強行復活的他們不論教導,都連個簡單的血箭都放不出,用平庸來形容他們都算是讚美了。
在血腥宮殿與伊邪廷的雙重壓力下,戰場上的源氏武士身影越來越稀少,陳燁冷冷一笑,抱緊了懷中的西瑪。今天的慘敗完全就是他個人的失敗,原罪之城中越來越順利的事業讓他也變得虛榮,終日帶領大批手下橫行在城市之中的生活,將他的眼光集中於原罪之城這個狹小的區域,卻忽視了血族那可以讓整個黑暗世界顫慄的力量。
原本已經隨著芙蕾漸漸淡出諸人視線的軍團,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源氏武士的面前,那幾名被釘在地上的血族屍體,絕對不會是「血腥宮殿」的友好問候。
那個巨型的包袱在空中發出了沉悶的破風聲,又不能扔下西瑪的胖子只能用單手硬接。這個用黑布包裹的包袱看似不起眼,卻重的超過了他的想像,就算擁有一身怪力的胖子可以空手搏殺山魈,卻差點被拉斷了手腕。用牙齒咬住了包袱的束帶后抖開了黑布,一樣完全無法想象的長劍出現在他的眼前。
「沒錯。」隨意的將雙刀垂在自己的身前,瓦修衝著滿臉驚訝的陳燁點了點頭,「完全的準備,才是勝利的唯一途徑。」
「你這個白痴究竟懂不懂得用刀,竟然用盈風就這麼生砍血族重甲,白白浪費了一柄好刀!!!」
已經沒有選擇的源氏武士只能選擇戰鬥,被結界束縛住衝擊力的騎兵就像是被拔掉牙的老虎,陷入了與血腥宮殿的混戰之中,什麼也沒說的瓦修只是默默站在了陳燁身前。
在密集的雨珠中,無數蜿蜒的暗紅光絲像海葵的觸手般,在狂風中飄搖不定。由無數小型符文構成的暗紅光絲隱藏在一片蒼茫之中,悄無聲息的纏住了疾沖的源氏武士,馬上的武士就像感覺在泥沙中策馬一樣,緩慢而又遲鈍。
「沒錯。」
「放心。」
只是輕輕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瓦修可以感受到胖子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慄,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玉夜在胖子心中所佔的份量。
「你要我幫你做的東西,重300斤,用火晶加上精鐵打制,劍名斬龍。」
滿臉猙獰的胖子突然發狠似的咬緊牙關,手中那柄誇張的「斬龍」在地上拖出一條深深的裂痕后,發出了震耳的破風聲。隨著胖子的力量流入了刀身之中,「斬龍」看似鈍重的鋒刃上竟然閃動著凝重的黑芒,在空中留下漆黑的痕迹。
將頭靠在西瑪柔軟高聳的胸前,直到聽清那依舊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胖子緩緩轉過了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身後的黑翎。那種極其怪異的動作,再配上陰冷徹骨的眼神,饒是黑翎也不由緊縮了一下瞳孔。
「一切都很好。」
甩掉了披在身上的黑色短外衣,瓦修緩緩展開了握刀的雙臂,刀鋒在雨珠敲擊下,發出了悅耳的鳴聲。黑色的外褂隨風飄落在地,露出了瓦修背後一個奇特的紋章。銀色的新月上,盤踞著一條銀色的飛龍,張開的五爪就像隨時會擊碎天幕,然後從九天之際直衝大地。
鬼龍的怒吼聲突然打斷了黑翎那自負的宣言,披散著頭髮的異民第一刀匠已經疾衝到了陳燁的身邊,狠狠瞪著一臉茫然的他。在鬼龍的手裡,正抓著斷成數截的盈風,那種兇惡的眼神,恨不得將胖子當場撕碎吃掉。
「對了,順便說一下,在太古時代我有另一個名字,伊邪廷。」
瞬間,邪廷的身影已經閃到武士的右側,正好切入了他的死角,左手反握的長刀已經從源氏武士的腋窩處直刺入體內。還沒等源氏武士感受到法陣與銀所產生的痛楚,用右手長刀挽出了一個耀眼的刀花,邪廷已經順著盔甲接縫處斬掉了他的頭。
「結界?!」
以前與紅茶等強手的戰鬥,只能說是對手失誤,沒人會想到這個逃亡的血族竟然會有君王的力量。一次情急之下的意外爆發,可以讓胖子擊敗任何輕敵的對手,陷入持久戰的胖子再努力,也只能在11階左右徘徊。
身後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陳燁轉頭望去,不知何時,一身潔凈長袍的黑翎站在雨中,正用和善的神情望著自己。
雖然容貌無比的醜陋,不過也正是這種奇特的氣息,才會讓自己的那兩位主子如此的異常吧。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黑翎立刻乾笑幾聲,他還真沒見過輕易毀滅無數異民國家的殿下,竟然願意用靈體的方式存跟隨在一個低賤異民的身邊。
風中微微傳來了一陣奇特的呼嘯聲,就像是無數惡魔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用最古老的語言在人們的耳邊低語。
什麼也沒說的陳燁脫下了身上的皮衣,黑翎的懷裡接過女騎士,緊緊包裹住了這具寒冷如冰的身體。
這時,一名滿身血污的源氏武士正好跌跌撞撞的衝出了混戰的人群,朝著陳燁這邊混亂跑來。
看著熟悉的暗紅光絲,陳燁立刻認出了正是遲緩結界。平日里只能減緩異民速度的結界,現在卻將最擅長狂沖猛突的改造馬束縛成了現在這付碎步快跑的模樣,只有最高級的結界師才能布出這樣強悍的結界。
「這是什麼?」
發覺不對的武士中立刻有人提起了鞍旁的長弓,剛剛拉滿弓弦,幾道呼嘯而來的銀光從雨幕中直透而出,甚至連痛楚都沒有感覺到,頭顱被射穿的源氏武士已經滾落在地。
斷頸處露出了鮮紅的肌肉,連續狂奔幾步的屍體才衝倒在地,微微一笑的瓦修眼底亮起了沸騰的銀焰,如旋風般飛舞的銀色光點緊緊纏繞在長刀之上,大喝一聲的男子雙刀在空中繪出一個純銀光芒組成的十字,那刺眼的光芒幾乎劈碎了漆黑的夜空。
瘦削乾癟的老頭,手中卻抱著一個修長高挑的女子,豆大的雨珠順著墨玉般的髮絲滾落而下,映襯著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孔。消失在亂軍中的西瑪靜靜躺在黑翎的懷裡,是如此恬靜安寧,她身上那套黑色的制服長裙上卻滿是裂口與刀痕,被雨水沖淡的血水,在皓白的手腕上留下了淡紅的痕迹。
空中出現越來越多的結界,黑色紅色的咒力線覆蓋了整個陰沉的夜空,血腥宮殿的長矛被鮮血染成一片通紅。在廝殺聲中,陳燁的聲音顯得格外沙啞和低沉,龍若琳所描述的內容讓他不由自主的害怕,黑暗之凰與玉夜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而這種牽扯,已經不是胖子現在所能仰望的層面了。
「我已經失去了最後一個徒弟林鈴,只要你願意放棄在公平斬殺仇人的榮譽,我很樂意將所有的知識全部交給你。」
「她,怎麼樣了。」
「正面殺敵的責任,有很多人可以承擔。」
「極樂凈土……」
報完了自己的名字,一名突破血腥宮殿防線的源氏武士,已經縱馬衝到了伊邪廷的身前。
「這是玉夜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將50名血腥宮殿留在東京,在最緊要的時候,由我率領來保護你的安危。」
源氏那迅速的動作根本讓他無法反應,而單單依靠別人的援助,所謂的復讎也只是別人操縱的結果。強悍的手下,準確的情報,胖子必須將觸角延伸進黑暗的邊緣,才能在這個殘忍的世界中佔據一席之地。既然可以在黑暗中更為迅速的將對手放倒,自己又何必在意手段與方式。
「暴殄天物!!!」
經驗與時間,才是訓練掌握力量的唯一途徑,而陳燁最缺的,也正是這兩樣東西。從沒有受到任何人指點的胖子,只能無奈地接受這種屈辱……
「嘖嘖,不錯。」露出老狐狸似的笑容,黑翎細長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閃動著逼人的光華,「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你是不是會死在我的手上。」
「你真的能夠教我?」
眼前這個胖子明明只是一個在基礎期就被摔出培養槽,在經過玉夜的教導擁有了作為一個「人」的本質后,又被移入了虛假人格的次品。他卻是這堆試驗體中最令人驚訝的一個,照道理來說,克隆的試驗體再如何接近本體,也只是一具空洞的軀殼而已。除非真正植入一個君王的靈魂,否則也就是一個從血統上來看,比較完美的血族。陳燁卻是在林鈴的誘導后慢慢露出極強的潛質,踏上了許多異民上萬年都無法突破的台階,更令人意外的還是那種只有生存在太古時代的異民,在死亡邊緣掙扎時才會具有的氣息。
配合上強大結界的支持,排列出整齊隊形的血腥宮殿所表現的戰鬥力,絲毫沒有辱沒自己東方三大軍團的盛名。雖然人數只有源氏的四分之一,每一個成員都擁有6階以上實力的血腥宮殿,就像是切奶油般沖碎了源氏武士的陣形。
胖子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原來平凡卻又非凡的玉夜,她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鬼龍沒好氣的捧著盈風的碎片,胖子的下巴卻差點掉了下來,他的確是請求龍鬼替自己打造一柄趁手的武器。盈風對胖子來說實在是太輕巧了,兩柄短刀只適合背後下手,但萬萬沒想到鬼龍竟然會替他打造出這麼一柄「長劍」。雖然單從手感上來說,這柄東西的確是殺龍都沒有問題,但怎麼看都更像是一柄斬馬刀。無奈的胖子看著黑翎,老頭卻是擺出了一臉「你很適合這柄武器」的樣子,陳燁只能苦笑了,也許他會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使用斬馬刀的殺手。
「玉夜……」
漆黑無光的劍身足有三個手掌這麼寬,足有6厘米厚的劍脊配上鈍重的鋒刃,讓它更像是一塊鐵塊,而不是一柄長柄。握住了纏著粗布的粗壯劍柄,憑藉著單手的力量,胖子只能將這柄將近兩米長的誇張「鐵塊」斜拖在地面上,驚愕地打量著。
用身體替西瑪遮擋著雨珠,胖子心中滿是刺痛。原來一直生機勃勃的她,現在更像是一具緊閉雙眼的蒼白人偶,再也沒有往日那種矜持與保守,乖巧溫順地躺在自己的懷中。
「既然有更省力的辦法,我為什麼不學。」
百鬼眾領隊剛想開口詢問什麼,血腥宮殿陣中已經閃動著血術的光華,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血矛與血箭。威力絲毫不亞於穿甲彈的血矛,洞穿了堅硬的盔甲,隊列整齊的血腥宮殿騎士在血術的掩護下,已經沖入了源氏武士的隊伍之中。
「放心,沒有致命傷,狼人的恢復能力要比我們強得多。」望著拚命檢視西瑪身上傷口的胖子,黑翎不由嘿嘿一笑,「不過我的幫助也只限於此,你那50名寶貝騎士就得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甲靴踩著對手的屍體,血腥宮殿在隊長的帶領下殺戮著眼前的源氏,隨著伊邪廷的加入,原本還能依靠人數勉強支撐的源氏陣形,瞬間崩潰了。
三角形的白色旗幟掛在銀制的長矛上,就像是不會被雨水侵襲似的,依舊在風中不停舞動。在白色旗面上繪著一頂既像血紅的魔眼,又像是王冠圖騰的紋章,在紋章的後面跟著一串飛舞的古文。
相對那些深居於家族之內的四大家族族長,時常參加亞洲聚會的她,擁有著莫大的影響。最令源氏武士擔心的是,這次討伐東京的戰爭完全是出自屢次失敗后,源義信不可控制的怒火。直接出兵攻擊一座受盾世條約保護的原罪之城,已經給十字軍、狼人和亞洲仙術聯盟留下了干涉的借口,芙蕾屬下軍團的出現,完全有可能來自亞洲血族內部的不滿。
眼前的那名源氏武士在黑芒中,就像是豆腐般被輕易切成了兩半,那光滑的裂口幾乎讓胖子無法相信。四濺的鮮血與肉末還未落地,長得誇張的「斬龍」大半截刀身已經斬開了地面,深深嵌入土中。
看清了旗幟上的古樸漢字,「百鬼眾」的領隊突然勒緊了馬韁,因為遲緩結界而暴躁不安的改造馬猛然人立而起,用鐵蹄踩碎了地面。200左右的源氏武士就這樣提著長矛,靜立在雨中。
凌厲的純銀刀氣每一次閃爍,空中就會飛濺著大量的鮮血。與空有力量卻不懂如何使用的陳燁不同,在血腥宮殿支持之下的伊邪廷,就像惡魔般縱橫于戰場之上,那漆黑的身影所到之處,只會留下一堆溫暖的殘肢斷體。
「你需要的東西,我可以教你。」
改造馬的衝擊力被結界死死束縛住,再也發揮不出那強悍的衝擊,只能與血腥宮殿陷入纏鬥的源氏武士,幾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困境。血腥宮殿手中的銀矛看似普通,卻足有上百斤重,短短的交鋒,已經取走了20多名源氏血族的性命。
血腥宮殿所侍奉的親王芙蕾雖然出身自歐洲的梵卓家族,在「蝕之刻」之前,已經成為了東方君王黑暗之凰的侍女長,在太古君王凋零的現在,操縱著風力的她更是一位令人畏懼的君王。
東京是一座時間最短的原罪之城,原以為城裡只有種族複雜的普通異民士兵,源氏武士卻是先在陳燁的雷光中損失了大量的人手,現在又一頭撞進了只有正統戰場上才會見到的大範圍結界。
披著猩紅的長袍,戴著銀色的惡魔面具,這些手執長矛銀盾的身影在瓦修與陳燁的身後形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身影對血紅的瞳孔看著面前的源氏武士,異樣的眼神中折射出了陰冷殘酷的光芒。
「要不是……」怒吼的鬼龍強行忍住了一拳放倒胖子的念頭,極其吃力的從背上解下一個足有長人大小的包袱,扔到了胖子的手中,「我就一刀活劈了你!!!」
陳燁不由轉頭望向了身後,似乎想尋找出是誰放出了這個結界,身後的雨幕卻異樣的沉重起來,整個世界就是透出了層層水波,只剩下了一片迷離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