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血火煙雲卷

第二十一章 生或死

血火煙雲卷

第二十一章 生或死

猩紅的月光中,陳燁的肥臉上堆滿了笑容,那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的爽朗與平和,讓人根本提不起任何的戒心。胖子的聲音在寂靜中顯的格外沉悶,卻沒能得到任何回答,只剩下了夜風的嗚咽聲與基魯伯的咳嗽聲。
「他是泰坦。」
朧夜一直如湖水般寧靜的眸子中,終於跳出了火星,滿臉憤怒的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柄。現在的她只知道一件事情,不管基魯伯是什麼樣的身份,只要他敢繼續進行降靈儀式,她就絕對會義無反顧的斬下去!!!
清脆的鈴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死水一般的沉寂,同時,這悅耳的鈴音也驅散了控制基魯伯的心魔,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救回。
用手抓著頭皮,陳燁制止了身後護衛緊隨而來,依舊望著面前全身黑裙的朧夜。
漆黑的刀鞘蓋住了「泯」湖水般飄搖的刀身,朧夜動作輕盈地跳下了「斬龍」,朝著伊邪廷微微低頭示意。
「既然有閣下在他的身邊,我應該可以放心了。狄斯瑪斯大人的命令,已經完成,今天就到此為止。」
長刀「泯」的刀身上傳來刺骨的寒意,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胖子,抬起左手動作緩慢的推開朧夜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籌劃許久的這一斬,不但沒有獲得半點功效,相反自己落敗了。
「不,不,這些我都不想做,恐怕讓你失望了。」
意味深長的望了陳燁一眼,朧夜雙夜中似乎隱藏著些許的悵惘,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基魯伯突然在黑衣修士的攙扶下,站直了身體,憤恨地望著面前的胖子。
右手化為一道虛影的陳燁,單手扯斷了掛著「斬龍」的皮帶,巨大漆黑的「斬龍」劍就像是感受到胖子那凜冽的殺氣般,在空中一聲狂嘯,劍刃割開的空氣就像是狂風般吹打著周圍的一切。
儘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黑衣修士們還是立刻結出了法印,很快,他們的生命就將作為召喚聖靈的引子,然後供基魯伯呼喚聖靈的降臨。
「你這個該死的異端,竟然敢這麼做!!!」
面對著甘農的屍體,陳燁竟然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驚訝與怒氣,就連剛剛那種凶暴,也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消失的乾乾淨淨。
我現在立刻將你凈化!!!」
雖然憑藉著雙眼看清了朧夜每一個的動作變化,卻依舊是躲不開這漂亮的一擊,輕輕垂下手臂的胖子立刻擠出滿臉笑容。
微微一笑的湖邊,眼神卻死死盯著陳燁身邊的伊邪廷,這個俊秀的男人已經踏出了一大步,站在兩人的側線,左手的五指輕輕搭在刀柄之上。
被黑衣修士攙扶住的基魯伯,卻瞪大了眼眶,用一對有些擴散的瞳孔緊緊盯住了陳燁。
很可惜的是,他現在卻只能勉強算是一個11階的強者,現在卻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學習應該學習的一切……
意外的是,基魯伯突然停下了動作,幾乎瞪破了自己的眼眶般,直勾勾地望著陳燁身後的天空。
陳燁心中的殺意與扭曲,直接化為了嘶吼聲不停折磨著基魯伯的神經,他甚至可以直接從胖子雙眼閃動的靈火中,看見無數自己正在被殘殺的幻象。審判者們為降靈儀式而苦修得來的靈視能力,相反成為了傷害自己的武器,因為儀式而虛弱到極點的基魯伯,用手緊緊抓著麻痹的胸膛,在充滿痛苦的窒息中掙扎。
就像遊戲中已經練到了99級,卻只懂的使用1級小火球的人物般,朧夜甚至很同情陳燁現在的處境。如果能夠有足夠的時間,還有正統的訓練與教導,陳燁完全可以成為一個讓各大勢力都不得不注意的「君王」。
「不過比起原來的衣服,你還是穿這種修女服更養眼啊,你身邊那個肺癆鬼,都是歐洲派來的咯?」
「你真的變了……」看著將槍放回了槍套中,又摸出一枝雪茄的陳燁,朧夜如星辰般深邃的目光略微一暗,「短短的幾天,你比幾十年的變化還要快。」
「甘農?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我想,你們應該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在第七席審判者的眼中,此時的胖子全身不住向外瀰漫著黑暗的氣息,仇恨、壓迫、瘋狂、殺戮等無數強烈的思念在氣息中浮現,在他的眼前展現出了一幕幕的幻象。在基魯伯腦中的陳燁,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外形,就像是一個全身滴落鮮血的漆黑惡魔,展開了枯骨般的翅膀,身邊環繞著無數哭喊飛舞的怨靈。
「難道是巨人?但巨人絕對不會擁有這種金屬般的肌肉。」
將近兩米長的鈍重劍鋒在與空氣的激烈摩擦中,竟然發出了猙獰的黑芒,在這狂暴的劍勢下,哪怕是一輛主戰坦克,陳燁都絕對有信心斬成兩段!!!
就如同上次克斯拉在妥芮朵家族的襲擊中戰死時,胖子隱藏在笑臉之後的沉重與悲痛,朧夜全部看的清清楚楚。現在的陳燁,她卻在那種平靜之後,看不見任何的憤怒、仇恨、以及其他任何的感情。
「不要驚訝,你希望我做什麼?為了他流眼淚?暴跳如雷?還是應該緊緊抱著他的屍體,然後用仇恨的眼睛看著你們?」
「他是甘農。」
雖然沒有審判者的靈視能力,熟知陳燁本性的朧夜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基魯伯身前,漆黑的刀鞘正好橫在她的身前,從腕上垂下的銀鈴在風中不斷發出悅耳的撞擊聲。
吐掉了嘴裏的雪茄,微笑著的胖子抬起腳,狠狠一腳踩爛了煙頭,聲音中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肅殺之氣。
感覺已經有些恢復的神罰者突然抬頭望向了天空,五指緊緊扣成法印,他身上原本已經沉寂的聖光再次開始在諸人眼前閃動。
「時勢造人而已,那麼,既然你們沒殺我的意思,就是代表著我們之間有生意可談咯?」
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狀若瘋狂的神罰者突然連滾帶爬的逃向了遠處,黑衣修士們立刻緊跟在他身後。朧夜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夜空,朝著陳燁輕輕一低頭后,也消失在了基魯伯狂奔的方向。
清脆的鈴聲中,「斬龍」劍發出的嘯聲瞬間消失,陳燁面色蒼白的平舉著手中的巨劍,僵硬在了原地。
望著在夜幕下不斷慘叫著的基魯伯,陳燁不由轉頭看著自己的身後,瞬間,連胖子都僵在了原地……
突然,胖子臉上的陰笑凝固了,躺在地上的屍體右臂上有著一個熟悉的文身。赤色的盤蛇紋章,這是只屬於家族族長的標誌,前幾次大胖子受傷時,陳燁曾經親眼看過他的肩膀。
「我只需要一個準確的回答。」
望著地上那具閃動著金屬光澤的身體,陳燁有些不解的低下了頭,仔細打量著這具與其他異民截然不同的屍體。擁有將近常人三倍大小的身軀,依舊是人類的形態,並不像其他異民解放形態之後會有少許獸化的特徵。近乎金屬般的肌肉線條是如此強壯硬朗,這具身體依舊存活時,肯定蘊含著令人無法想象的力量。
黑色的裙擺與披風在風中飛舞,朧夜不知何時已經輕巧的站在了巨劍上,將手中拔半截的「泯」,輕柔的湊在他的脖子上。
神罰者雖然擁有毀天滅地,轉眼間殺戮上位異民的力量,但那力量卻完全是屬於應召而來的聖靈所有。無論何時,神罰者都只是一個人,一個擁有著極高信仰與虔誠的普通人。判決儀式雖然可以暫時借來聖靈的力量,付出的代價卻無比慘重,任何一個階層的判決方法都必須付出相應數量的生命充作獻祭,而施術者的生命之火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
「精神分裂?還是被鬼上身了。」
「對不起。」
「原來我一直懷疑他是雙頭巨魔之類的種族,現在這副樣子,倒是讓人有些嫉妒了。」
「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我的湖邊吧。」
「自從我來到這座城市,我就很佩服這個老傢伙。他的對世界的看法,對名利財氣的態度,還有那光靠腦筋就可以玩死其他七個家族,又把歐亞血族都耍了的權謀,真讓我他媽的佩服。」
胖子看著地上的屍體,除了眉頭稍微抽搐一下后,神色並沒有半點改變。
已經體力耗盡的基魯伯,再也使用不出第二次的降靈儀式,就算陳燁唯一的殺招就是那完全不估計後果的瞬間爆發,也足夠危險了。
異常憤怒的基魯伯,甚至連聲音都在不停地顫抖著,陳燁那兇猛異常的一斬,要不是有擁有第三席位的審判者朧夜擋在身前,自己恐怕早已經被砍成了兩段。
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在高溫下化為了奇特的漿水,滿地的碎石斷檐一片焦黑,就像是遭到了狂雷劈打。胖子望面前披著黑色披風的女孩,她兩肩上裝飾的十字花紋格外有些刺眼,在這對漆黑的眸子中再也見不到昔日的溫柔,只剩下了一片漠無表情的死寂。
「啊,原來真的是甘農,怎麼會變的這麼帥……
「我記得狄斯瑪斯大人與家族有過約定,教廷應該是我們的盟友。那盟友們,我想提一個問題,你們究竟在和誰戰鬥,看上去,似乎並不像是血族。」
「又是一個夏雨軒。」
「人偶,不妨試一下。」似乎與朧夜極為熟悉,伊邪廷的聲音顯得格外輕鬆,右手卻已經悄然抬起,「不過我,可不想斬像你這樣的玩具。」
「但是,你為什麼他媽的在這個地方,還穿著這件見鬼的喪服!!!」
鬆開了手中的韁繩,右腿一甩的胖子跳下了改造馬的馬鞍,沉重的「斬龍」在他背後猛然一顫。用一對滿是凶光的眼睛,打量著幾乎全毀的街區,陳燁幾乎不敢相信這裏曾經是繁華的新宿。
「基魯伯!!!」
伸了一個懶腰的胖子面色平和地望著朧夜,空中卻響起了破風的龍吟聲!!!
直視著陳燁的雙眼,朧夜依舊半步不讓的擋在基魯伯身前,與陳燁相處這麼久的時光,她清楚知道當他的笑容越燦爛時,也是殺機最濃的時刻!!!
在他身後隸屬於朱雀隊的異民武士,卻在加隆的帶領下穩坐在馬上,手掌緊緊握著撿來銀矛。只有伊邪廷動作緩慢的下了馬,站在陳燁身邊,盯著不住咳嗽的第七席神罰者基魯伯。
朧夜不可思議地凝視著面前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多許久的男人,他雖然粗暴而又醜陋、看上去行事偏激而又不顧信義,一旦有人觸及他心中重要的事物時,卻會表現出異常的真誠與執著。
「他死了,我就只需要考慮我自己,否則全都是狗屁。」
「用那種眼光看著我,會讓我想脫你衣服的。」
看來又是一場教廷準備的小把戲,自己的女人緣還真是差啊,暗自感嘆的陳燁咬著雪茄。不管是什麼樣的驟變,都不能讓現在的他感到意外,湖邊在陳燁心底投下的陰影,轉瞬間便被壓到了心靈的最深處。終於趕到的多渚余連忙滾下了馬鞍,氣喘吁吁他連忙趕到陳燁的身邊,摸出火機點上了火。在火機的光亮中,胖子那張肥臉顯的有些陰森,從眼底折射出了近乎於野獸的神采。
「哈,我直屬於法皇廷,再說,狄斯瑪斯的命令只是由你口頭傳達的,是否真實鬼才知道!!!說不定你這個娼婦自己的意思!!!」
殺了你,殺了你,剝掉你的皮,撕碎你的肉,然後讓烏鴉一點點的啄食你的眼球,割斷你的舌頭……
嘿嘿一笑的陳燁卻做出了讓朧夜從沒想到過的動作,胖子竟然若無其事的用腳類翻弄著甘農的屍體,然後大步從他的頭上跨了過來。似乎意識到了朧夜眼中異樣的神情,他嘲弄似的搖了搖頭,右手鬆開了一直緊握著劍柄。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想拉我進地獄的業火嗎!!!」
臉上的笑意變得越來越隨和,面對著胖子的笑容,基魯伯卻像是被人掐住喉嚨般,甚至連咳嗽都忘了。
「你這隻該死的畜生,竟然,竟然敢這樣稱呼……」
「一刀取的距離嗎,我可不希望在前輩面前賣弄。」
「我似乎有些刻意的在學習他的為人處世,而且,他也的確教會了我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本質。這個世界只有生或死,成或敗,不是支配他人的生死,就是被人支配自己的生死。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永遠不會有什麼妥協的中間位置,所以他既然已經死了,我就完全不需要為他悲傷。」
在朧夜微弱的道歉聲中,黑衣的女子深深彎下了腰,漆黑的長發直垂在兩側,擋住了表情有所改變的面頰。從懷裡摸出了一枝雪茄,已經習慣了背叛與陰謀的胖子冷哼一聲,眼前所發生的只能有一種解釋,她是屬於教廷的……那有些刺眼的白色十字架,他早已經在歐洲T.O.檔案上看過無數次,正是異端審判所使用的那種。
「邪眼?這似乎並不是你所應該擁有的能力。」
破爛風衣的下擺在夜風中不停搖擺,就像是一團翻滾的黑色焰,滿臉笑容的胖子就像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愛人,青筋跳動的右手卻搭在了背後「斬龍」粗大的劍柄上。
只有真正開始領悟萬物之則的君王,才會擁有與自己能力相符的邪眼,朧夜甚至連自己都無法忍受胖子那股凌厲的邪氣。以她對陳燁的了解,他明明只是一個空有強大力量,卻根本沒有任何招式可以去發揮的「偽王」。
「你瘋了,凈罪天使基魯伯,你瘋了!!!狄斯瑪斯大人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他的生命!」
「只是想測試一下盟友的實力,不用激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