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聖靈泯世卷

第四章 砂礫的旅行

聖靈泯世卷

第四章 砂礫的旅行

「咆哮之後帕梵媞」、「魔狼旦丁」、「戰狼托雷斯」,他們都是陳燁的老相識,甚至當中還有人差點取走了他的小命,每思及此的胖子總感覺有點不太舒服。
女人這種生物果然深不可測,哪怕是馬里亞納海溝,也無法和她們的心胸相比……
IL-76這種軍用飛機,絕對稱不上是什麼舒適的交通工具,坐了將近三小時硬板凳的胖子,感覺自己的屁股已經徹底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原來極其寬敞的機艙里被塞進了一輛烏尼莫克運輸車和兩部賓士G500,還有將近三十名全副武裝的狼人,胖子只能無聊地坐在原處,生怕撞上身邊那個滿臉油彩的大兵。
原本永遠是那麼平穩的湖綠色眸子里,突然閃過了一絲無法克制的悸動,西瑪抬起了冷艷的面孔,就像是不敢相信般瞪大了眼睛。
手上抓著法國時尚雜誌的夜蓮摔飛了書本,一把扯下了陳燁的耳機,絲毫不理會被書本砸到的某位大兵。從重傷中恢復過來的女獵人,鼻樑上依舊貼著一塊膠布,把那嬌美面孔映襯得格外俏麗。
「相信我,那是我的老師說的,可不是什麼謠言呢。」
從來都是男性繼承權利的狼人規則中發生了一個意外,四大部落中出現了一位女大公,從此「百合」的標誌將作為她私人的旗印,與所有先祖們的旗幟並列。
「我們在一起應該會相當的合襯,你是個很有能力的女性,應該可以讓我輕鬆不少。我已經夠累了,需要一個人來分擔東京的事務。」
這突然而然的意外衝擊之後,西瑪眼中的驚訝已經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女性特有的從容和溫柔。五指輕輕梳理著自己柔順的金髮,女子仔細凝視著胖子不停躲閃的雙眼,話音里卻多了一種幸福。
被驅趕到東歐的狼人,早已經把自己的血脈與靈魂牢牢系在了這片無垠的大草原上。隨手拿起IPOD的耳機塞住耳朵,嘟囔了幾聲的胖子也不得不佩服這幫狼人不但擁有無窮無盡的愛國心,還擁有讓人佩服的體魄。
「為了幸福的生活,我們用雙手建起座座城市,為祖國每一寸土地,我們甘願付出一切。戰鬥的勇士魁梧健壯,我們的掩體無比堅固,在莫斯科郊外的地方,就是埋葬敵人的墳墓。為保衛首都家鄉,戰鬥中的我們從不動搖……」
「沒有戰鬥補貼的日子可不好過,特別是重傷之後。」
「有四位獸神將同行,你還擔心什麼?」
「從今天起,我將繼承我父親的一切,成為冬夜之眼。」
「老闆,既然狼人願意出動這麼多實力,就證明這趟任務的難度了,別安慰自己了。」
在心裏不停重複著這句充滿哲理的冷笑話,胖子實在是很佩服女性這種處變不驚的本領,換作男同志們被女性求婚的話,要讓他們當時就整理出冷靜的回答,不如讓他們去山裡殺老虎來得更簡單。
四處依舊閃動的火焰,映紅了她那張慘白幽暗的面容,金線描邊的碧藍旗幟上,被月桂葉和利劍所包圍的那隻白色狼爪,被染成了一片猙獰的赤紅!
經過掩飾的面孔上沒有絲毫異狀,胖子的語調總顯得有些暗淡。最初,象寵物般將茜茜收養在身邊,純粹是為了報復和埋下一個棋子,但狼女那曾經在死亡邊緣為他而戰的身影,卻已經表明了某種可憎而又可怕的變化……
「真不知道是什麼理由才能撫平他們的怒氣,可以接受這個他人在自己土地上肆虐的慘劇。」
「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腦子裡只有活著回東京而已。」
隨手抖開了報紙,胖子那顯得有些虛弱的面孔上,給夜蓮擠出了一絲笑意。
愛憐似的將西瑪抱進懷裡,陳燁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這個女獵人真是個矛盾到極點的個體,既有為了救自己而獨身去挑戰三名血族親王的溫柔,又有刺蝟般不停挖苦疏遠的刻薄。
頭戴著綴滿月桂型金葉的發冠,中央如同鴿蛋般大小的冰藍寶石,閃爍著清冷而又耀眼的光芒。
「我,伊麗莎白·馮·約塞赫芬,將改名成為伊麗莎白·馮·奧古斯都,繼掌冬夜的王旗!用百合作為我的徽章!」
「如果這是您真心的話,您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我只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而已。」
「沒錯,三位,這是一直流傳在惡魔獵人中的一個傳說而已,雖然傳聞一向不怎麼可靠,但很多有身份的獵人都相信這是真的。」
「當,當然,我就是這個意思。」
「等睡飽之後就會恢復正常的,然後去狠抽讓自己不爽的人,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保護自己的女人,這是我在死亡中安身的人生準則,永遠不會變的。」
「真是漂亮的標題,『恐怖分子使用核彈攻擊聖彼得堡!血仇必須得到償還!!』嘿嘿,除此以外,估計也找不出其他借口了。」
「真虧他們還有這種精神……怪不得能把德國給耗死了。」
「哦?!」
「好,好的。」接受了西瑪這果斷卻又不失大體的回答,胖子終於笑了,旋即,笑容又黯淡了下去,「如果能夠平安回到東京的話,我們就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吧。」
「狼人擁有君王力量的其實應該是三位,除了風狼『咆哮之後』和火狼『火焰之狼』外,還有第三位的存在,只是這個君王很奇怪,似乎並沒有名字和稱號,甚至連身份都是一片模糊。」
這個地位,也將成為陳燁面前永遠不可跨越的一條鴻溝,橫在了兩人之間……
從西瑪手裡接過了剝好的桔子,品嘗著甘甜的胖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從沒想到過狼人竟然與這片土地的羈絆如此之深。相比之下,其他異民卻只是為了保住獵場和領地而去戰鬥殺戮,怪不得狼人在東歐的根基會如此牢固。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機油味,成箱成箱的武器見縫插針似的填滿了每一道空隙,甚至連胖子椅子下都被塞進了兩箱手雷,不時讓他的屁股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陰氣。
「如此重要的行動一定會出盡全力,我想應該會很安全吧?」
「土地和人民對你們來說是財產和奴隸,對我們來說卻是家園和同胞,總是感覺高人一籌的你們,是不會理解這種融合的。斯大林格勒里,我們同入侵的納粹死戰,我們願意與這裏的人民同生共死,這是我們的榮譽和天職。」
「不過說回來,狼人的君王似乎有三位呢。」察覺到了胖子眼裡明顯已經出了怒氣,吐了吐舌頭的夜蓮飛快地轉移了話題,「並不是什麼為了你而精英盡出。」
腳尖輕輕踢著橫放在地上的提琴盒,夜蓮用左手食指尖抵著自己粉嫩的下頜,似乎在回憶著陳舊的過去。作為終日在一線為了賞金而戰鬥的獵人,往往能聞聽無數的傳聞,而這些傳聞歸結在一起后,總是能推論出許多有趣的結果。
露出笑容的女獵人放下了窗帘,擋住了那血紅的陽光。機艙外傳來了刺耳的機械驅動聲,開始放下襟翼的飛機似乎在調整著姿態,這一連串的動作表明,終點快要到了……
舷窗里,映出了另一架IL-76的身影,漆成俄羅斯軍用塗裝的銀灰機體,在暮色里就像是一隻飛翔的巨鷹。伊麗莎白和奧格瑞瑪正坐在飛機中,還有為了這次行動,特意抽調的另外三名「獸神將」。
捧著報紙的陳燁轉頭望著身邊,一直在默默替他準備水果的西瑪,面孔上露出了一種自信的神情,特別是在提到「我們的土地」這句話時,臉上的神情里更多的是一種自豪。
「不是他人的土地,是我們的土地。」
「因為和寄生在黑暗裡的任何一族都不一樣,我們狼人早就和這片土地融為一體,為了她而戰鬥,為了她而死去。北方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衛國戰爭,無論哪一次,我們都為了這塊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流盡了鮮血。」
不知道是否由於女性的羞澀本性,西瑪微微垂下了臻首,刻意迴避了陳燁那暗淡的目光。看著陳燁這笨拙的求婚表演,坐在旁邊的夜蓮突然發出了訕笑聲,就像是在嘲笑小學生過家家的學姐,充滿不屑神情的雙眼裡卻另有一種彆扭的味道。
「回去的話,給你個名份吧?」
經過無數次複製的CD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音質,在機艙中回蕩的歌聲卻依舊顯得如此粗獷,如此讓人熱血澎湃。穿著城市迷彩的狼人們坐在簡易的坐位中跟唱著,手裡緊握著漆黑髮亮的AK74步槍。
原本熟悉的容顏變得漸漸陌生,近在咫尺的女子現在卻如此遙遠,手中緊緊握著藍色的冬夜旌旗,伊麗莎白的面容已經化為了雕像般的生硬。整個部落命運已經系在她的身上,從現在而起,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約塞赫芬,而是為了子民而活的奧古斯都。
親眼看著蕭晨曦死去的陳燁,回到狼人行宮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終日里只知道靜靜坐在窗邊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就連狼人邀請他參加後續的會議,他都只是默默坐著,隨意聽著奧格瑞瑪安排所有行動。
「我可以為閣下分擔任何工作,無論是事務上的,還是私人的。」
「還在想你的女大公嗎?」似乎整理完了那混亂的心緒,夜蓮漸漸鋒利起來的話語,頓時準確命中了胖子的要害。
「原來如此。」
「畢竟有火焰之狼和咆哮之後在,僅有的兩位君王都在,肯定順利的啦。」
「三位?」
說到這裏的陳燁,還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了窗外的IL-76,在那裡,坐著冬夜的族長,伊麗莎白·馮·約塞赫芬,新任的女大公。
看著報紙上那觸目驚心的大字標題,陳燁倒是相當諒解俄羅斯政府的苦心了,畢竟沒什麼借口能解釋聖彼得堡所發生的災難,同時又能表現出政府的憤怒!
平靜地接受了陳燁那充滿自我辯護式的回答,西瑪只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看著面前男人那充滿笨拙的面孔。這個經常被噩夢驚醒的男人,經常不分晝夜伏在桌前工作的男人,為了自己信念而拚命的男人,在她眼裡就像是個孩子般天真、可愛。
「在強盛時成為他們的勸誡者,在貧困時成為他們的血肉,在危難時成為他們的石牆,引領子民走向永恆的榮譽,直致生命的終結。」
「哈,如果狼人能夠在東歐以外發威的話,螃蟹都會笑了,除了非洲那種荒野之外,還有哪裡能夠讓他們做主的?」
「您一定會平安回到東京的……我保證……會用全力去保護你的安全。」
「豪華的陣容。」同樣在看著那裡的夜蓮,從陳燁手裡搶走了剩餘的桔子,就像是怕他搶回般塞進了那櫻桃小嘴裏,「老闆,如果你這次小命不保的話,我的薪水該問誰結清呢。」
與陳燁交匯的目光中露出了驚鴻一現的哀傷,站在災火中的女大公已經從侍衛手中接過了一面碧藍的旗幟,昂首挺立在高高的台階之上。
長久來久久糾纏住他的仇恨,在一夜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已經沒有復讎目標存在的陳燁,那野獸般充沛的精力就像隨著仇恨一起隨風而去,只剩下了這具顯得疲勞而又木訥的軀殼。
「您在說什麼?」
「老闆,接下來我們幹什麼呢?」
「你最好給我繃緊頭皮,我可不想為了無聊的理由而送命。」
相比之下,西瑪這種做事穩健潑辣卻又不失溫柔的性格,才是真正能讓自己輕鬆的類型啊。想到這裏,胖子不由微微收緊了手臂,對於只是默默守護在旁的西瑪,他給予的實在是太少了……
嘴上雖然還在挖苦著陳燁,夜蓮卻沒發覺自己已經快把雜誌揉成了碎紙,不知道為什麼會無名火起的女獵人,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發泄莫名的煩躁。
「那只是謠言吧?我小時候也聽說過什麼吸血老太婆,有鬼的87路電車之類的笑話呢。」
「也不能這麼說吧……」周圍的狼人面孔上明顯出現了怒氣,胖子連忙擺手試圖阻止夜蓮這種當著和尚罵禿驢的舉動。除了在非洲能夠與血族勢均力敵之外,狼人勢力只能影響到東歐,狼人的勢力萎縮雖然是事實,但當面說的話也太過於危險了……
窗口外的太陽漸漸西斜,胖子有些不知所謂地聽著「第三位君王」這個故事,畢竟從歐洲的資料庫里是不可能查到謠言這種東西的。不經證實的,或者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完全不算是真正的情報。
「跟著他們,看著他們,然後你看著我任人擺布就行了。」剛要撿起耳機的手卻被夜蓮緊緊握住,陳燁從女獵人眼裡捕捉到了她的真意,輕輕地握住了纖腕,「放心,我不會放棄什麼的。」
肩膀上披著綉著青狼與月環的織錦披肩,纖腰上束著滿是珠寶的玉帶,金髮的麗人站在眾人的中央,那對熟悉的藍色眼眸卻變成了完全陌生的絳紫。
在支持著回到行宮之後,在那破碎燃燒的殿宇中,陳燁看見了黑壓壓的人群。無論是士兵、貴族、僕人,全部畢恭畢敬的匍匐在地,拜伏在一個人的裙腳之下。
「什麼?」
「這個嘛……我好象也老大不小了,當然,我知道我只有二十五歲,別拿眼睛瞪我,但是從心理上來說,我真是感覺活了很久……」用手拚命抓著頭皮,神情尷尬的陳燁就像是只結結巴巴的鴨子般,不知道該選擇什麼樣的台詞才好,「湖邊之後,呸呸,我提她幹嗎,你平時總是默默地呆在我身邊,甚至讓人都會忘掉,也不對。我其實也很內向,我是講,我們兩個是不是很適合,也不是很適合就應該在一起,但反正你也是被迪拉茲塞過來的,我呸,那就這樣吧??」
「您的意思是,您要娶我嗎?My 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