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第三卷 風起遠東

第057章 南下劫糧(三)

第三卷 風起遠東

第057章 南下劫糧(三)

有了佐領大人的保證,群情激昂的各族百姓這才不鬧了,領著那些發下來的米面老老實實的回了家。人打發走了,兩個佐領卻不輕鬆,他們還得繼續熬著,等著將最後一批船隊接待送走,然後才能徹底輕鬆下來,繼續以前無人管無人問的日子。可上頭說這最後一批運糧的船隊昨天就應該到了,可是等到今天卻還是不見影,這船隊不來,他們就沒法完成自己該做的事,好吃好喝供應那些精銳八旗大爺們走人,然後一個繼續留著當土皇帝過土財主日子,沒人擾自己的清凈;一個則回寧古塔做他的安生老爺,好生算算名下的幾個店鋪今年都賺了多少,把年底該送的禮都準備好,以免像去年一樣,落了副都統大人的那一份,這不副都統大人記著呢,不是大冬天的給發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受活罪來了嘛。唉,都是要命的主,誰也不能得罪啊,要怪只能怪自個命苦,混了幾十年還是個佐領,官小人微,埋怨有個屁用啊。
「三道屯」中的屯字本義是「包起來」、「圍起來」的意思,就是建有一圈防禦性圍牆的寨子,用以防備敵人的進攻,守兵就躲在屯子里保護自己。以屯命名原是明軍所為,三道屯當年即為明朝遼東總兵李成梁部在這兩江交匯之地所建的一軍事要寨,用於防備蒙古和女真人。后金興起后,三道屯的明軍被女真人殺光,屯子也被金軍佔據,此後百年直到現在,這三道屯一直被用以軍屯所用,三道屯這名字也被沿用下來。
那鑲紅旗的佐領名喚郭木爾,他和葛格里不一樣,打出生就在這關外,這佐領也不是他拼回來的,而是托祖宗的福蔭下來的,並且他還不喜歡當官,尤其是帶兵的官,可沒辦法,祖宗薩下來的你不當也得當。好在當了官后,上面看在銀子的份上也沒怎麼讓他出來,不用到窮山惡水去蹲點,所以一直呆在寧古塔,並且在寧古塔、尚陽堡等地做起了生意。你別說這郭木爾當官不行,可是這做生意卻著實是一把好手,十多年功夫下來,名下的鋪子都有十來間了,還在京城開了一家藥材鋪,凈天的把從那些苦哈哈手中低價收來的人蔘、鹿茸運到京城出售,這一出手就是好大的賺頭。生意大了,本錢足了,郭木爾就琢磨著要去江南進些上等絲綢販來關外賣給那些旗人貴婦們,不曾想剛要著手,都統衙門一紙調令卻把他發到這三道屯來了。事後一打聽,調自己去的是副都統大人,這不對啊,知道是副都統大人調自己去的,郭木爾當時就急眼了,哪年的孝敬也沒少得了你老啊,就前些日子過漢人的中秋節,還給你府上送去十顆上等東珠呢,怎麼一轉眼你就翻臉了呢?
三道屯的大半建築是建在松花江邊,江面與屯子落差十多米,屯下江灘被平整出為一停靠碼頭,屯子周圍凌散的住著幾百戶各族百姓,但卻沒有旗人,只有屯子里的佐領是旗人,其下兵卻是參雜不一,各族的都有。順治的時候,三道屯還駐著大清正經的八旗,怎料康熙年的時候就給撤走了,說是給派到關內打漢人的造反隊伍,打這之後,三道屯便再也沒有正宗旗人的八旗駐守,只陸續派了一個佐領的駐防八旗,人數不到二百,三個多月前卻是從寧古塔又過來一支鑲紅旗的索倫八旗兵,說是為了保護各族百姓不被羅剎人荼毒,但自打這些索倫兵來了之後,江面上就陸續有船隊經過,岸上還有穿著明晃晃鎧甲的旗人八旗兵。屯子周圍的百姓也被勒令不得在船隊到達的時候到江邊,這下搞得以捕魚為生的屯子百姓怨聲載道,不讓他們到江邊他們就不能到江上打魚,打不到魚一家老小就沒個吃食,這可讓人怎麼過。但是八旗兵們凶得很,說著也不是鬧著玩的,有幾個膽大的百姓想乘天色未亮去打魚,結果統統被抓起來抽了一頓鞭子,差點沒被活活打死,打這之後,各族百姓們可是不敢再去江邊了,都盼著這船隊趕緊走完。
這兩天沒有船隊來,屯子里的兵鬆口氣,各族百姓也都鬆了口氣,只道不會再有船隊經過了,便嚷嚷著找佐領大人,要求到江上打魚去,沒想,兩個佐領卻是異口同聲不許一人一船下到江里去。這下可奇怪了,既然沒有船隊來了,為啥不讓我們到江上打魚去,你們這些官兵到底是保護我們還是來欺負我們的。百姓們鬧將起來,兩個佐領雖然不怕,但也怕萬一這最後一批糧食運來出什麼岔子,好說歹說一家發些米面把這些百姓們給打發了回去。許諾他們,再等個五六天,五六天後,包準讓你們可以到江上打魚,如果到時說話不算數,就是耗子養的。
三道屯顧名思義,就是指這軍屯有三道防線,第一道為利用地形修建的石頭牆,第二道則是屯內一條幾丈寬的小溪,第三道則是屯內的主要建築——一百多間全部以石頭砌成的房屋,屋子堅固異常,相互連成一圈,皆設有哨台和箭垛,躲于屋內據守,敵軍人數再多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攻進來。當年女真人是因為事先買通屯內做工的達斡爾人,才得以裡應外合破了屯子。據說打破了這屯子后,后金軍再攻明衛所或堅城時,就不再強攻,而是事先派人化裝成商人等收買城內守將或者大戶,讓他們在金軍攻城時趁機鬧事,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康親王傑書是自個的大恩人,也是老主子,皇上要罷王爺,葛格里沒有辦法,自個一員戰將給貶到關外不得重用,他也沒有辦法,誰讓這都是大清皇上的旨意呢。本是前程似錦,眼看著就要升任參領,現在卻要在三道屯這個地方終老,打擊不算不大,兩年的功夫,一身結實肌肉的葛格里就成了如今這模樣,不說耍大刀了,現在就是讓他提著走一圈都嫌累。屯子里的事情他也不管,兩手一攤每日里不是吃酒就是吃肉,要麼就是拉上一幫手下學著關內漢人兵一樣推牌九賭錢,昔日的雄心壯志早已煙消雲散,人已經徹底廢了。
一直駐在這的佐領是滿洲正白旗的人,叫葛格里,大清八旗的官位,這佐領雖說是個正四品的官,放關內那就是知府道台大人,可放這關外,充其量也就是個看門的,比那筆貼式強一些而已。葛格里四十來歲,身體養得那就一個胖,一臉的贅肉,活脫脫的一個彌勒佛投胎。可幾年前,人不是這樣子,那時的葛格里身強力壯,衣服一脫,渾身的橫肉,使起大刀來也是虎虎生風,而且幾年前他就是佐領了,並且可不是現在這駐防八旗,帶著一幫亂七八糟兵的佐領,而是堂堂大清精銳京營前鋒營的佐領!手底下的兵可全是八旗的精銳子弟,個頂個的好漢,打起仗來嗷嗷叫的主。落到今天這幅境界說來也是夠冤,純粹是受了康親王傑書的牽連,連帶著給皇帝給貶到這關外來了。
迫切想知道副都統大人為什麼要派自己去三道屯的郭木爾,飯也顧不上吃就去找副都統,沒想人家根本不讓他進門,看來是早知道他要找上門來,所以乾脆閉門謝客。不甘心的郭木爾只好花了重金買通副都統大人的管家,從他口中才知道年初春節的孝敬郭木爾可是沒給送過來。一聽是為這事,郭木爾當場就懵了,回去讓小妾找來去年的禮單,翻來翻去才發現果然是漏了給副都統大人的過年孝敬。這下得了,啥都別說了,乖乖的到三道屯獃著吧,就這麼著,郭木爾領著二百索倫兵於三月前開到了三道屯。不過他來之前還是又給副都統大人送上了黃金五十兩,所以他有底氣,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因此在自己呆的這段時間內,那運糧的船隊可是萬萬不能出事,所以他就難得的安撫了一下這些鬧將起來的苦哈哈們,出了點血把他們打發回去,省得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