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93章 道之真意，生而知之
不過，這些個振聾發聵的話，若對那些沒見識，缺乏歷練，不怎麼思索過的修真青年說，他們也未必聽的明白，說不定還要嗤之以鼻。
為何？前面表現得很明顯了，成仙艱難，成聖更難，各種各樣的大道都不免有人走過，有人走過，便說明，已經被劃了地盤了。
說話之間，腦中卻有靈光浮現，說話的聲音漸漸大起來：
自從入修道之門，這些人，一個個至少都悟道思索上百年了，還從來沒有，從劉火宅這等樣的角度，來考慮修道之事呢！
劉火宅的一席話，振聾發聵，一瞬間將玉子喬琢磨完善良久的修行之路擊至了粉碎。
醉仙子的出現，玉子喬充耳不聞，獃獃愣愣還全然沉浸在劉火宅話中……
從劃了地盤的路上走過，是要付出代價的。
修行修行，首要修心！
那代價，當然不是金錢或者物質之類，而是信仰，是精神。
玉子喬蒼老而憔悴，幾乎是靠玉無瑕扶著，才勉強能夠站立：「那照你這般說，功德之道是完全行不通的了？」
「總之晚輩讀過天演之道后，便覺得，
不過，欲在這片新天地立足，不是那麼容易……
沒有救萬人，救一隅，救一國的大功德可做，就憑每天大街上做好事不留名，這欲功德成仙，得做到什麼年月去？
劉火宅緩緩搖頭，老實回答：「晚輩也不曉得……晚輩得授天演道不過兩月，拜讀功德道更是只有數日，心中有了這等想法，便說出來了，更多的念頭卻是……」
若在場的人都是小青年，修為尚淺，還有機會，可在座的都入道已深，欲返頭重走，難如登天！
「爹！」玉無瑕關切的撲到父親懷中，方才對劉火宅的焦慮，盡數轉移了對象，整個過程中，她才是最擔驚受怕的一個。
人生百樣，沒有一條道是適合所有人的，必須不斷尋覓，求索，追求……
若不然，怎麼無論是佛教，還
「所以晚輩想，今時今日吾等欲立功德，便當與古時恰恰相反……」
人人皆背心冒汗，額頭汗漬更是涔涔而下，原來，眾人的心神被劉火宅一席話不知不覺間引入迷途，或者沉浸在暫時無法實現的虛幻里，或者被誘惑進了魔道為所欲為的殺戮欲界，竟一時不得擺脫……
每個人看劉火宅的眼神，都變了……
二十年的探尋，十五年的囚禁，艱難險阻與持續的孤寂，沒有讓這老人頹唐至此，立道不通，這簡簡單單的一席交談，卻做到了。
「恰恰相反？」玉子喬面上露出思索之色，「你是說，不救人，反害人？減少人類之數，荒謬！滑稽！」
劉火宅這一指頭，無異於戳破了他成道的夢想。
說到此間，劉火宅愣住了，玉子喬也愣住了，包括醉仙子以及其他所有人，靜默一瞬，異口同聲：「這，這不就是和尚們一直在做的事嗎？」
一時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眾人的心，被劉火宅驚世駭俗的話撼動了，道心搖曳，
放棄現今的信念，改以新的修行方式，先行者不許啊！
玉子喬沉吟：「……很有可能！釋祖立道成聖時，已是太古之末，遠古之初。鴻蒙、洪荒時聖人層出不窮，洪荒之後，人族崛起，成聖便日漸艱難了，很有可能，其時釋祖已然看出了日後世間之困，從那時開始便由此入手……」
「啊呀，真的也，這不就是魔教的路數么？宣揚人性本惡，自私乃天性，無我無類，隨心所欲……表面看起來，是叫人多作惡少行善，若聲勢搞大了，不就是屍山血海的人間大劫么？」
釋安盛沒有說話，只是忠誠的站到了劉火宅身前。
玉子喬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唐起來，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起來，倒並非身死道消，純粹是一種心境的轉變……
「怪不得！怪不得呢！無論怎麼消磨，這魔教總是存在，猶如野原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李三思失聲道：「難道當初，那釋祖立道，就是做此想？」
「且不光是佛道，方才玉前輩戲言，細細一思量，似乎也…
古時救人、教人，就是救人教人，所以視為功德。
思慮之間，一聲斷喝，直透神識，將眾人的各樣心思吹到了九霄雲外：「呔，速速醒來！」
卻是玉子喬所發：「即便那魔尊之道，合乎天理，難道我們就能學他，恣意善惡，為非作歹，不負責任了嗎！天道無情，人道有情，方才之念，以後不許再有！」
先行者有這權利嗎？當然有，修行上說，達者為先，世俗上說，那些先行者，既是各宗各派的開山鼻祖嗎！
天道力量消去，天道金蓮散開，失了神意，連道能都隨之而鬆懈……
現今救人、教人，卻是變相的害命，如何還能再是功德？
「恐怕在天道眼中，也都是功德呢。」一時間，議論聲甚囂塵上。
字字皆由天道共鳴發出，直入人心，將出神的諸人，從遐思中喚醒過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好像是，只要能夠生存，做什麼都是合乎天道的……但人族現今，所作所為，已全然不是為了
基本上，以修真者的命數，未必能夠，何況玉子喬都這麼大歲數了……
「可不是！一直想不明白，那魔教始祖摩羅，究竟因何成聖的，原來其目的，竟與釋祖是一樣的，只不過法子極端了些，手段血腥了些罷了……」
「戲言？早有人那麼做了？」眾人跟隨這思路思索，「不救人，反害人，減少世間人數……」
劉志遠插嘴道：「是也是也，和尚們宣揚六道輪迴，將一切人間貪嗔痴之念都歸於罪愆，今世作惡，來世償還，所言所講，皆合乎這功德之理，而且，和尚們，不恰恰也講究功德的么？」
被他提點了開頭，在場之人一時間只覺得思路大開，徹底見識了一個新天地。
修道，也得看天賦呀，如劉火宅年紀輕輕這般，卻思慮如此之深的，已經完全不是教授之功的，是純然的生而知之呀！
劉火宅笑了，搖手：「當然不是，晚輩的意思，是宣傳教化當今世人，勿要沉迷於口舌之欲，華服之美，居所之舒適，出行之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