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四十五章 阿爾芙特修女

第七卷 璀璨王冠

第四十五章 阿爾芙特修女

亞歷山大心裏感到納悶,當唐·巴維很準確的對他說伊莎貝拉不但會利用教會法庭剷除異己,而且還會趁機把教權至於王權之下,進而讓伊比利亞的教會完全變成他們夫妻用來統治王國的工具時,亞歷山大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公爵的遠見卓識了。
「你也認為自己是從上帝那裡得到了啟示嗎?」
亞歷山大想著不禁抬頭向修道院的牆上看去,結果看到的是幾個慌慌張張的縮回身子去的影子。
所有的東西都是通過幾個鑲嵌在牆壁上的絞盤滑輪運送上去的,而亞歷山大在說出自己是教皇使者之後,也只能看著一筐筐的糧食和各種物品被絞盤拉上高牆,而他站在一塊空地上耐心的等待著。
現在看著老爺認真看著那些寫滿了答案的問答題,謝爾不禁覺得這堵牆另一邊的那位修女真是厲害。
「因為公爵知道我是虔誠的,我的血統讓我高貴,我得到上帝的啟示是因為我擁有這個資格。」窗口的修女因為情緒激動說話顯得磕磕絆絆「雖然你來自梵蒂岡,可是我不能允許你侮辱我的血統。」
「上帝保佑。」暗淡的窗口裡傳出個略顯老態的女人聲音。
「阿爾芙特修女在哪?」亞歷山大低聲問。
「願主降福。」
「大人,雖然您是梵蒂岡的使者,但是阿爾芙特修女因為正在接受來自上帝的啟示是不能直接與您交談的,」裏面的女人說「您知道修女是基督必須保持純潔才能侍奉基督。」
亞歷山大的聲調不高,而且頗為緩慢,可是他的話卻令人窒息,即使是站在後面的謝爾也不禁有些為公爵老爺居然這麼毫不留情的質問趕到意外。
「你是否承認三位一體為唯一的而不是可分割的神聖之物」
讓亞歷山大很意外的是,這座女修院的大門居然是打不開的,一把很大的門鎖直接絕了內外相通的道路,看著那已經完全銹成了個鐵疙瘩的門鎖,亞歷山大覺得嚮導說的這座修道院的大門從當初關閉那天起就再也沒有打開過並不是胡說。
所以他坐上了一種當地頗為獨特的半是馬車半是拖船的「兩棲運輸車」跟著大批要送到女修院的貨物一起趕往童貞女修院。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亞歷山大不禁瞬間愣住!
從沼澤地外到修女院只有一條路,這條路隨著遠處達爾維爾河漲潮漫溢到沼澤地的潮汐定期出現和消失。
「可是你卻在這裏不是嗎,我們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在這裡是贖罪,因為你們的存在就是罪惡,那麼告訴我你又怎麼能從上帝那裡得到常人都無法得到的這種恩賜呢?」
他沒有想到唐·巴維公爵對伊莎貝拉的認識不但比這個時代的其他貴族,甚至就是比他在某些地方都要透徹的多。
和大多數巴爾幹人相比,謝爾都要精明的多,他不但腦子靈活更是能寫會算,這讓他曾經成了家鄉遠近有名的大人物,就是那些地主老爺們有時候都要求著他為他們代寫各種書信,這讓謝爾的家人始終為自己家裡有個有學問的感到自豪。
馬車上掛著的大串鈴鐺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據說這是因為怕隊伍當中有人會在濃霧中迷失掉隊,而即便是已經退汐,可那些時而顯露出來,時而隱在渾濁泥濘下的也讓人必須提起小心,否則稍不留神就可能因為迷路而陷入深深的沼澤之中。
可即便這樣,當看到亞歷山大的那些問題時,謝爾也覺得如看天數,而其中有些問題更是讓他看得一頭霧水,感到似是而非。
沼澤地飄著似乎永遠無法逐散的濃霧,遠處濃霧中模糊的樹叢中時不時的傳來陣陣烏鴉的叫聲。
又過一會,窗口的暗處傳來了個似乎有些奇怪腔調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好像是好久不說話顯得很困難似的,不過亞歷山大還是能聽出這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又是一陣沉默,裏面的老修女似乎在琢磨與亞歷山大的話,過了好一陣,她才開口說:「您可以與阿爾芙特修女說話,但是您不能再靠近了。」
亞歷山大不知道為什麼唐·巴維公爵一定要這麼不遺餘力的試圖要的讓梵蒂岡承認一個修女展現的聖跡,不過那位公爵的確讓亞歷山大有些意外。
「好的。」亞歷山大點頭允諾。
一個空籃子從牆上降了下來,裏面有一張石頭壓著一沓紙。
相比起位於北方的巴利亞多德和更遠處的法國,伊比利亞的南方其實很溫暖,即便是冬天也很少有雪的季節不但在如今這個時候,就是在以往也是以暖和著稱。
可是女修院門上的那把大鎖卻似乎很明白的告訴他,這不可能。
「那個修女有什麼特別的嗎?」亞歷山大心裏暗自琢磨,他當然不信什麼預言啟示,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唐·巴維那麼看中她?
「大人,您應該就站在那裡了。」
「是的,我是虔誠的。」
所以瓜地亞澤沼澤地雖然是在冬季,也沒有如義大利半島的那些地方一樣凍得結結實實,而是一旦一腳踩下去就是一腳濕泥,所以在這裏如果沒有一雙嚴實的高筒靴子,幾乎是寸步難行的。
「上帝既為唯一,且為世間一切造物主,那麼敵基督之物是否為上帝所造」……
一連串的問題隨著那個搖晃的籃子送進去,在等待了許久之後,伴著吱拗吱拗的絞盤聲,籃子再次降了下來。
亞歷山大突然伸手一把的抓住那隻手。
「你是承認生而成聖還是承認因聖成聖。」
然後直到他覺得可以利用這個女修院里的一個修女改變這一切?
可即便是這樣,如果沒有熟悉道路的人當嚮導,就是在退汐的時候走在這條路上也是不安全的,至於在漲潮道路被淹沒后,除非是划著船,否則沒有人能徒步從靠近修道院。
他開始在那些紙上寫下一個個問題,其中很多問題是在專門用來審驗奇迹真實性的教史實錄上的經典詰問,有些則是亞歷山大用來確定這些所謂奇迹是否說得通的充滿邏輯矛盾和陷阱的問題。
坐在不遠處的謝爾不得不壓低聲音提醒,雖然不想承認,可每當想起自己老爺的嗜好和不久前還惦記著要把御前官召到身邊聽使喚那件事,謝爾就覺得還是該稍微提醒下公爵老爺為好。
「可是這涉及到聖跡的真偽,而按照唐·巴維公爵說的那樣,這位阿爾芙特修女展示過能夠從上帝那裡得到啟示的奇迹,而且他要求這個奇迹必須呈報到梵蒂岡,這就必須經過教皇使者的核查才行。」
事實上那對夫妻的確是這麼做的,雖然他們沒有最終變得和他們的那個英國女婿一樣,乾脆另立國教,自任教會領袖,但是毫無疑問,在這個15世紀末,16世紀初的宗教大分裂時代,和不久后的英國人與由德意志貴族們組成的新教集團一樣,打著維護信仰名義的伊比利亞半島,同樣出現了形如分裂一般的局勢。
當諾爾梅齊盡心的為菲利普建造他的伊甸園的時候,亞歷山大正在一個叫瓜地亞澤的沼澤地里掙扎。
亞歷山大先是覺得荒謬,不過接下來只有無奈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修女,你認為自己是虔誠的嗎?」亞歷山大問。
亞歷山大有點無奈的看了眼謝爾,他稍微想了想又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然後用力搖晃繩子,讓吊籃升上去。
一聲驚呼從窗口另一邊傳來,接著一張面孔霎時出現在亞歷山大面前。
除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任何其他出路可以從沼澤地進入童貞女修院,而坐落在沼澤地當中一片高地上的這座女修道院,遠遠看去就好像隱藏在濃霧中的一個巨人,始終隱藏在那一年到頭總是飄著灰濛濛濃霧的沼澤深處。
如果說當初剛剛收復失地時的大批混血兒讓卡斯蒂利亞人感到憤怒的,才會想出那那些混血女孩送入這個活墳墓當中永遠禁錮起來,那麼已經過了將近一個世紀后,這裏禁錮的又是什麼人呢?
「這是恩賜。」
「老爺,她們是修女。」
他關心的是這個阿爾芙特修女的身份。
「還有,既然任何異象都是只能神聖的方法來確認,那麼修女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上帝的啟示,而不是撒旦的誘惑,要知道即便是耶穌基督也曾經被不停的引誘,那麼告訴我為什麼唐·巴維公爵會那麼肯定你告訴他的就是那神聖的一面呢?」
亞歷山大的運氣還算不錯,當他在唐·巴維公爵派的嚮導帶領下來到瓜地亞澤張澤地時,正好趕上了退汐的時候。
謝爾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老爺頗有興趣的翻著那些「考題」,他從隨身帶的糧包里拿出一塊乾巴巴肉餅撕扯一塊塞進嘴裏,然後喝口黑漆漆的朗姆酒咽了下去。
亞歷山大貌似認真的看著那些答案,不過他其實根本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即便當看到對方在那些被他隱藏了種種邏輯陷阱的問題上居然使用很巧合的方式要麼刻意迴避,要麼乾脆使用偷換概念般的方式巧妙的欺騙了過去,他也只是一帶而過,並不想通過這些問答題來卻確認那個修女的奇迹資格。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阿爾芙特修女的聲音聽上去那麼熟悉,而她又會出現在這座童貞女修院了。
如果說亞歷山大純粹是因為對歷史上的伊莎貝拉的過往有所了解才知道這位卡斯蒂利亞女王的目的和手段,那麼唐·巴維就純粹只是通過這些年與伊莎貝拉打交道的經歷,看透了她的種種圖謀。
當得知童貞女修院就在這片沼澤地的深處時,亞歷山大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那不是一座修女院而是一座監獄。
「與主同在。」亞歷山大走到那個窗口前不遠,不過接下來卻被裡面的人制止攔下。
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趁著退汐道路出現的時候把修道院需要的各種物品送過去,那些東西很多,足夠支撐修道院里的那些修女們下一次潮汐退去,道路顯露出來的時候。
而且不知怎麼,亞歷山大覺得這聲音似乎聽過,可他卻知道這不太可能。
女修院在表示了歉意的同時,卻很堅決的回絕了亞歷山大要求進入女修院的請求,她們只是要求這位來自羅馬的使者把他要向阿爾芙特修女提出的問題寫在這些紙上,然後阿爾芙特修女自然會做出答覆。
這倒是多少引起了亞歷山大的興趣,他知道這座童貞女修院建立時候的真正目的,而且從建立伊始到現在雖然已經過了那麼多年,這座原本應該隨著那些早間年的混血兒的死荒廢掉的女修院,卻似乎一直「人丁興旺」。
唐·巴維或許能看透伊莎貝拉的真實目的,但是他卻沒有辦法阻止和抗衡,相反他不得不一次次的面對利用教會滲透他的領地和他的權力的種種挑戰小心翼翼的迴避,防止會落入那些早就布下的陷阱。
或許唐·巴維公爵正是因為這個才會向自己坦露出這樣的心意,畢竟在唐·巴維看來,不論是作為羅馬特西亞公爵還是作為亞歷山大六世的便宜女婿,他和梵蒂岡都是毋庸置疑的站在一起的。
當然也沒有人能從修道院里逃出去。
伊莎貝拉利用驅逐了摩爾人後所獲得的的巨大聲望,和多年來從下至上對異教徒的仇恨,很輕易的煽動起了一個狂熱的宗教浪潮,面對這個由教會舉著剷除異端為民意的可怕的武器的大潮,沒有人能反對更沒有人敢反對。
急促的聲音就在窗口邊,或許是因為過於激動,幾根手指無意中抓在窗口上。
用大塊的深色石頭砌起的圍牆看上去讓整座女修院顯得透著股難掩的陰鬱,據說被送進這座修道院的那些修女都是只有在死後屍體才會被送出來,而有些則是即便死了也會安葬在修道院的墓室里,永遠不能再見到外面的世界。
那張臉,和葡萄牙王后瑪利亞一模一樣。
所以當唐·巴維說出伊莎貝拉是共同的敵人時,亞歷山大開始意外的,可隨後他聽著唐·巴維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認這位公爵真的是很了不起,也很有遠見的人物。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皮膚是黑色的。
而在親眼看到那座修女院后,他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只是就如唐·巴維說的,即便他看透了,卻也毫無辦法對付。
這一次等的時間有些長,亞歷山大不得不和謝爾一起坐在石頭上耐心的等待著,直到掛著生鏽鎖頭大門上「咣」的打開了一道只容一張臉的那麼大小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