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生我材
第二十章
遊俠四痴又追來了！
三痴躬身道：「劍奴已發誓終生侍奉主人，保護主人周全，若違此誓，天厭之！」
四痴怒道：「我是來賭蟲下注的，你憑什麼趕我走？要走我就把這裏的人全趕走。」
林涵蘊坐在一邊，以手支頤，一雙大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周宣，人無聊就會胡思亂想，林涵蘊就想：「姐姐對周宣真不錯，以前她和誰有這麼多話說呀！周宣在我面前脾氣很壞，竟敢打我，在我姐姐面前裝出斯文的樣子，談什麼花呀、茶呀、吹簫什麼的，都是我姐姐喜歡的，這壞傢伙想幹什麼，他該不會是喜歡我姐姐吧，想讓我姐姐嫁他？我姐姐都出家修道了，不會再嫁人了，那些嚼舌頭的女人說我姐姐會克夫，我偏不信，姐姐又不是廬山上的老虎，咬得死人嗎？先前死的那三個莫名其妙的人怎麼能怪我姐姐，手都沒拉過呢，就會毒死他？」
三痴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恢復冷漠的神情。
周宣暗暗後悔收了三痴當劍奴，這傢伙就是個禍害，說：「你要賭蟲可以，下注吧，你別搗亂，不然的話我叫三痴從早上練到晚上，練劍，沒得停，劍奴嘛，不練劍怎麼行！」
周宣呵呵笑道：「我那是哄你小女孩玩的，道蘊姐姐的水這麼乾淨，怎麼會肚子痛！」
周宣和廖銀夫婦商量了一下，覺得人太多妨礙斗蟲，提出下注高於十兩銀子的才能進入斗蟲館觀戰，其餘的就在院子里或者街上，同樣可以下注賭蟲。
「雀兒，這字我不認得，這到底是什麼書？」
周宣回到內院，想想還是沒把收個殺手當劍奴的事告訴岳父岳母和兩位小嬌妻，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宣讚許地點點頭：「好眼力，再看看這隻黑翅白斑的『摸不得』。」
「春宮嗎？」周宣樂了，光著身子坐在帳里展開帛書一看，卷首幾個篆字，基本上不認得。
三痴暗淡的眼神陡然一亮，很有禮地說：「謝主人。」
周宣見靜宜仙子今天只給他講水，沒讓他品鑒，就問：「道蘊姐姐，今天不品鑒泉水了嗎？」
來到「九難山房」，林涵蘊也在，見周宣只一個人，問：「那個人呢？」
周宣在紉針耳邊低聲說：「針兒真賢惠，為夫好想摟著你
四痴道：「我贏了，你出讓三十六道珍瓏題，並將我師兄逐出周府，或者命令他回雁宕山隱居——」
看賠率：「名將張郃」十賠七、「摸不得」十賠十四。
入茶室坐定，靜宜仙子也沒問周宣昨日為什麼沒來，開始給周宣講天下十大名泉，上回品鑒的那六種泉水就是位列十大名泉里的，廬山就占其二，實在是山奇水秀。
周宣說：「願賭服輸，你師兄是自願做我劍奴的，你把他帶到雁宕山他也要回來認主人，唉，難得的忠僕啊，你這樣象女人一樣糾纏不休只會給他帶來麻煩，你還真以為天下任你們縱橫了？」
周宣扭頭看了看三痴那竹笠芒鞋的樣子，雖然走得慢，依然有氣勢逼人的感覺，殺手氣質難改啊，說：「三痴老兄，別以為做我劍奴委屈，我不會虧待你的，等下我就賞你一道珍瓏題，包管你樂不思蜀，棋藝突飛猛進，超過二痴。」
周宣說：「涵蘊妹妹，去漱石泉邊給我舀一碗水來。」
三痴不能呆在都護府里，周宣就讓他在朝陽坊門外等候，因為這次是乘老董的車來的，就沒有帶來福和丁得勝。
胡商阿布在北門口等周宣，眾人來到半閑街，只見半條街都是人，天才夏翠花創造性地實施了門票制，不管你賭不賭蟲，要進「超級秋戰堂」看斗蟲，一律每人收取十文，即便這樣，經過打通擴建的「超級秋戰堂」斗蟲館也是人滿為患。
「我要和你鬥茶。」
四痴想了想，說：「那好，九月十八日我來找你，十九日開賭。」說罷，朝三痴微一躬身，說了聲：「三哥保重。」托著盤子走了。
兩名侍女款款地走出來，周宣又開始品鑒名泉，這次比上回有長進，八次對了四次。
優雅從容的靜宜仙子這時也禁不住笑出聲來，趕緊直了直腰肢，說：「周公子和你開玩笑你也聽不出來，好了，別鬧了，象什麼樣子，茗風、澗月——」
周宣竊笑道：「我正有此意，不過我自己也得學學，還得精心準備，舞弊不能露破綻，象四痴那樣把那隻『義陽魏延』放在廢廟裡讓三痴捉到，這手段也太拙劣了，這是他們耍賴在先，怨不得我們，
四痴聽周宣說他象女人，臉色一變，說：「你把三十六道珍瓏局教給我師兄，然後解除主僕關係，我師兄自然會走。」
四痴怒道：「那我就掀翻這斗蟲館，我師兄只說保護你，只要我沒向你動手，師兄就管不著。」
老師教得步驟有點慢，學生心比較急，老師還沒講到的地方，學生就忍不住先動手了。
……
周宣有意考考三痴，問：「劍奴，以你的眼力看這兩隻蟲子哪只會贏？這隻青背蟲就是贏了你師弟『義陽魏延』的『名將張郃』。」
周宣走過去，說聲：「回去吧。」在明明的月光下向朱雀坊走去，隔著五步，三痴跟在他身後。
林涵蘊一直很老實地不怎麼敢說話，這會見三痴也不是那麼凶神惡煞，膽子漸大，說：「這黑蟲能厲害到哪去，看『名將張郃』不一口咬死它！」
紉針有點酸溜溜地說：「是哦，嘴巴都說幹了，才答應的，夫君進去吧。」
周宣看了看三痴，三痴沒反應，看來是默認他師弟的說法，這劍奴也太不地道了！
林涵蘊就說：「你還喝哪，前天不是說喝多了冷水肚子痛嗎！」
周宣心道：「我才剛學，你就來了，好歹也得多給我點時間嘛。」問：「什麼賭注？」
周宣很想自己押一把，賭「摸不得」勝，但根據蟲社約定俗成的規矩，兩隻蟲都是「超級秋戰堂」的，那麼「超級秋戰堂」的人就不能參与下注，以防故意操縱賭蟲，如果有一方的蟲是外社來挑戰的，那就可以隨便下注。
林涵蘊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紉針一下子臉紅到耳根，眼波如水，心裏那麼一點幽怨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低聲說：「夫君，兩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說完，閃身進了自己卧室，面紅心跳。
就在這時，三痴突然扭頭看著門口，露出訝然之色。
四痴咬牙道：「我若輸了，我做你的茶奴。」
四痴問：「你答不答應？」
周宣說：「劍奴，趕遠路辛苦了，早點休息，今天就不給你珍瓏題了，明天跟我去斗蟲，記住，別有事沒事飛檐走壁，學著做一個平常人，打打殺殺沒意思，下棋斗蟲才有趣。」
周宣感嘆：「這才是真正的言傳身教啊！」
三痴顯然已經知道四痴與周
周宣虛心好學地說：「雀兒，這帛書的字我認不全，你手把手教我吧？」
林涵蘊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把周宣拉到一邊說：「讓我姐姐幫你賭，一定贏。」
三痴躊躇說：「這隻蟲看不出來，瞧它的大鉗，粗壯鋒利，不象是黑背蟲能有的，既然主人讓它與青背蟲斗，顯然也非凡品。」
周宣聽到鬥茶，心中一動，問：「怎麼斗？」
朝陽坊門外，三痴一動不動地立在那，看上去好象挺寂寞，大名鼎鼎的遊俠三痴、讓人聞名喪膽的刺客三痴、號稱「劍、棋、蟲」三絕的三痴，現在淪為劍奴了，實在是太可悲了。
吳寬和一夥江州中下層官吏的公子少爺都來了，準備下重注賭蟲。
周宣把上次贏來的玄鐵劍還給三痴，把榧木棋墩和玉石棋子也搬到三痴房中，三痴原本木然的神色終於有些鬆動。
靜宜仙子嗔道：「涵蘊，你怎麼說話的，你明天還想不想去看蟲賽了？」
周宣氣得笑起來，看著一邊的三痴說：「好哇，劍奴，原來你是忍辱負重想偷師學藝，學我三十六道珍瓏題，沒門！」
林涵蘊連連說對。
「不賭。」周宣搖頭說：「沒興趣，我不想收那麼奴僕，吃我的喝我的，還給我惹麻煩。」
周宣「嘿嘿」的笑：「命令他隱居，還不如命令他去當神仙，逍遙快活！」
「要賭就一個月後，不賭拉倒。」
八月十九日一早，周宣帶著三痴和來福去朝陽坊接林涵蘊，一起往北門而來，一路上都聽到有人呼朋喚友，說要去「超級秋戰堂」看斗蟲，互相爭執著到底是「名將張郃」厲害還是神秘的「摸不得」更兇猛？
「這是《沖和子玉房秘訣》，論——論房中術的。」
秦雀羞答答地指導周宣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動作都有講究，都含有修身養性的真意。
回到府中，周宣命仆佣給三痴準備晚餐和洒掃卧房，讓三痴單獨住在一個獨院客房裡，三痴和家丁們混在一起住顯然不合適，畢竟人家名氣有那麼大，列國王公貴族聽到三痴之名都是睡不安寢。
周宣到櫃
林涵蘊頓時沒聲音了。
周宣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裝作驚喜的樣子：「啊，真的嗎，針兒肯定費了不少口舌吧？」
靜宜仙子似乎愣了一下，把臉轉向林涵蘊。
周宣走過去問：「你來幹什麼？」
秦雀面紅耳赤，雖然羞澀，但為了讓夫君身強體健、益壽延年，只好低低應了一聲，獻身說法，開始了香艷的課程。
亥初時分，林涵蘊送周宣出來，叮囑說明天早點來接她去「超級秋戰堂」。
林涵蘊嚇了一跳，見周宣那細眼睛笑笑的樣子，知道是在嚇她，恨恨地說：「我到沐風亭下舀水給你喝，喝死你。」
周宣道：「你再說說你輸了怎麼辦，看看賭注誘不誘人？」
周宣「哦」了一聲說：「那好，既然你這麼願意和你堂兄同甘共苦，要入周府為奴，我就成全你，一個月後開賭。」
「叮」的一聲銅磬響，停止下注，蟲戰馬上開始。
周宣有點頭大，上次蟲店開張這四痴就帶著三隻青背蟲來砸場，不知今天又想幹什麼？這可是「超級秋戰堂」的第一場豪賭，可不能讓他給攪了！
四痴也不過來與師兄打招呼，手托盤子站在角落裡。
「又要賭，賭什麼？你們師兄弟除了會殺人就那麼幾下子！」
「啊！」周宣喜出望外，娶個女名醫就是好哇，還懂房中術，這個得好好練練。
四痴冷冷地盯著周宣，咬著牙，若不是三哥說了要保護這傢伙周全，他早就撥刀相向了，五痴遊俠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輕蔑過！
原以為「名將張郃」名聲在外，上次又擊敗了另一隻青背蟲「義陽魏延」，押「名將張郃」的蟲友肯定多，沒想到很多人要走偏鋒，賭「摸不得」勝的人也不少，賠率竟然不相上下。
櫃檯上賭銀已經堆得很高了，怕有幾千兩了吧，這要是被四痴鬧散了，「超級秋戰堂」的名聲也就全完了。
林涵蘊嚷道：「好哇，姐姐你聽到了吧，周宣專門這麼騙我，
周宣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清瘦文士站在那，手裡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用藍緞遮蓋著。
周宣哈哈大笑：「很好，等你做了我的茶奴，然後你們老五也來與我賭、老二也來、老大都來，全部輸給我，分別做我的劍奴、棋奴、茶奴、蟲奴、雞奴，嘿嘿，雞奴，真是聞所未聞。」
林涵蘊忽然有個絕妙的主意，她想讓姐姐嫁給周宣，看周宣會不會死，周宣這人這麼壞，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死，壞人總比好人命長。
最終進入斗蟲館的還有八十人，青背猛蟲「名將張郃」與模樣不起眼的「摸不得」分別在黑陶罐里被端出來讓蟲友品蟲下注，兩塊大牌子，大書「名將張郃」和「摸不得」的蟲名，「名將張郃」是四勝零負、「摸不得」是一勝零負。
「你！」四痴現在才知道這周宣很無恥，恨恨地說：「要我不搗亂也行，你答應再和我賭一場。」
這一夜，周宣就在秦雀房中歇宿，上床前，秦雀含羞取出一卷帛書讓周宣看，周宣奇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哪！」
周宣記憶力極佳，靜宜仙子講過一遍后，他就基本上記住了，和老師有問有答起來。
周宣笑而不答，眼睛看著林涵蘊身後，嚇得林涵蘊趕緊轉身，卻什麼都沒有，於是就衝上來扭打周宣，周宣也沒客氣，管他什麼伯父宣侄的，在林二小姐的小圓臀上捏了好幾下。
秦雀羞得抬不起頭來，低聲說：「夫君，這就是夫婦在閨房裡看的書。」
四痴冷冷地說：「你不解除我師兄劍奴的身份我會天天給你找麻煩的。」
秦雀說不下去了，被周宣撩弄得氣喘吁吁，都記不起《沖和子玉房秘訣》寫的是什麼了，心想：「下次再教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四痴說：「不是同胞兄長，是我堂兄。」
周宣心想：「天厭之，厭誰呢？」說：「那好，你叫你師弟快滾蛋。」
秦雀、紉針的房間燈都亮著，聽到周宣回來了，紉針迎出來，臉上笑容有點古怪，低聲說：「夫君，雀兒妹妹答應了。」
「少做白日夢，賭不賭？」
「為什麼要一個月後，就三天後。」
四痴道：「自然是鬥茶之九難了。」
周宣看著四痴說：「你為了你師兄還挺捨得血本的，他該不會是你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