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生我材
第二十二章 說說話也贏錢
四痴獃了半晌，忽然叫道：「這是只三尾雌蟋蟀，是給『摸不得』交尾的是不是？」
四痴大聲道：「別故弄玄虛了，快打開盒子讓我看看。」
二女不知道周宣有什麼憂？忙問：「夫君請說，我們二人一定按夫君的吩咐盡心儘力做好。」
周宣跳下馬背，解下木盒，放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笑嘻嘻從盒子里捧出一個黑陶罐。
四痴盯著周宣的眼睛，見他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心想：「難道不是那隻黑背『摸不得』？不可能，周宣最是狡猾，用最易猜到的事和我賭，想讓我誤入歧途，把簡單的事想複雜，哼，盒子里就是黑背『摸不得』！」
來福卻說：「姑爺，你別看這一派太平的樣子，也有強人盜賊的，我弟弟旺財去年就在德安被劫了。」
周宣看了一眼三痴，笑道：「這很正常，再富足也有人要當強盜的，那是職業、是興趣。」
四痴見師兄都這麼說，也就不好發作，恨恨地盯著周宣，跨著黑騾緊跟不舍。
「有劍奴呢！」周宣朝三痴一指：「劍奴很能打，閑了這麼多天想必正憋著勁，不過他只保護我一人，不會管你死活的，若遇到強盜，你丟下銀子先跑就是。」
來福在一邊說：「你已經說了四句話了，四兩銀子。」
雖然四痴對周宣十分惱火，但對周宣的蟲藝還是很佩服的，上次在廬山他取走了周宣帛魚袋裡的一顆小藥丸，琢磨來琢磨去，沒琢磨出其中奧妙，向精通醫道的藥師請教，那藥師用舌頭舔了舔，說出幾味藥名，但無法反推出藥方，因為各種葯之間的君臣主輔關係非常重要，搞錯劑量，藥性就會大變，蟋蟀又是那麼個一丁點大的東西，稍有差錯就會一命嗚呼。
周宣好不得意，一出江州就贏二十
周宣還來了一句：「黑背？你確定？」
周宣應道：「是呀，一兩銀子。」
四痴暴跳如雷，從騾背革囊中摸出一錠黃燦燦的金錠，朝周宣丟去：「這是二十兩金子，夠我一天說到晚了，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來福這次背了三百兩銀子上路，不禁擔心地說：「姑爺，這要是萬一遇上強盜可怎麼辦？」
周宣騎在馬上扭著頭看，他是近視眼，看不清遠處，只看到似乎是匹大黑馬氣勢洶洶地趕來，說：「不會吧，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就敢打劫！來福你大驚小怪，這人是有急事趕路吧。」
這些日子來福都跟在周宣身邊，耳濡目染，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了。
周宣敏捷地接過小金錠，讓來福收好，笑道：「很好很好，儘管說，二十兩金子可以說二千句話，你可別說少了，不然虧大了。」
對周宣來說，無時不可賭，無物不可賭。
黑背蟲能贏青背蟲，四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為一個蟲痴，那是非要看看究竟的，咬咬牙，催騾趕上說：「我賭。」
周宣說：「賭注由我定，參賭自願，沒人逼你賭。」騎著馬「得得」向前。
四痴沒反駁，說：「讓我看看你的蟲。」
四痴騎騾跟隨，見三痴穿成家丁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周宣，為何如此輕賤我師兄，竟然穿成這樣子，你還真把他當下人看待了！」
這時三痴開口說：「四弟，你還是回雁宕山去吧。」
周宣一笑，他知道四痴一定會賭的，問：「那你說我這盒子里的蟲子是紅色的還是黃色的？」
「我掏什麼錢！」四痴氣憤道：「你這是耍賴，無恥！」
周宣笑道：「只怕是
周宣不緊不慢地又從盒子里取出一管五寸長的竹筒，往黑陶罐里一倒，一隻暗紅色的蟋蟀就在陶罐里快速遊走。
四痴氣得沒辦法，賭贏了他什麼也沒得到，輸了卻要閉嘴不能說話，真是豈有此理！他料想周宣木盒裡就是那隻贏了「名將張郃」的怪蟲「摸不得」，那天他沒有參賭，沒見過「摸不得」是什麼樣子，但在酒樓茶肆到處都能聽到對那次蟲戰的議論，知道「摸不得」是一隻黑背蟲。
周宣問：「你去哪？」
「真的？」
周宣左擁右抱，笑道：「我只是去散散心，最多半個月就回來的，不過我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不知雀兒、針兒能否為夫分憂？」
周宣說了聲：「你輸了。」收起蟋蟀，放回木盒，重新系在馬鞍上。
好端端的一次旅行，因為四痴摻雜進來，就沒有了愜意舒心的感覺了，一路上鬥嘴，四痴鬥嘴哪是周宣的對手，直恨得牙痒痒。
周宣下車上馬，向秦博士施禮說：「岳父大人請回吧，小婿這就去了。」又向阿布、廖銀叮囑了幾句，三人便打馬上路。
「啊！」二女沒想到夫君說的是這個，兩個人都羞得面紅耳赤，「吭吭嗤嗤」答應不好，不答應又不好，好生為難。
出了城郊，房屋漸少，農田漸多，官道上車馬往來絡繹不絕，足見唐國的繁榮，江州是魚米之鄉，皇帝李煜輕徭薄賦、休生養民四十年，江州百姓普遍富裕，缺衣少食的幾乎沒有。
周宣向老董借了三匹馬，與三痴、來福一人一匹騎著上路，秦博士、秦雀、紉針，還有阿布和廖銀幾個人一直送出南門好幾里，周宣和兩位小嬌妻坐在馬車裡道別，少不了摟摟抱抱、千叮萬囑——
四痴氣得腦袋發暈，問：「三
「他是我的劍奴，任我處置，我想把他帶到洪州，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離別是一種生活的藝術，不要說送君南浦、易水壯別、負羽從軍、遠赴絕國，就是夫妻小別，也可以增進感情，周宣的暫時離去對秦雀、紉針二女都觸動很大，常在眼前倒不覺得，現在一說要出去幾天，就覺得簡直一刻也離不開夫君似的，難捨難分。
四痴張著嘴，氣得說不出話來。
「周宣，你想把我師兄帶到哪裡去？」
奔到三十米外，周宣看清了，哪是什麼大黑馬，是一頭白鼻子黑騾，騾背上騎的是文士打扮的四痴。
四痴斜著眼問：「你輸了就沒一點損失？」
周宣把出遊之地選為洪州是因為洪州是唐國大州，比江州更繁華，而且離江州又近，還有一個無法對別人說的原因就是，他曾在那裡讀過兩年書，那些詩詞古文、閑書雜學，都是在洪州學的，洪州就是南昌啊。
九月初一，周宣帶著來福、三痴出了江州城南門，往洪州方向而去，昨夜學習茶道時他已經向靜宜仙子告過假，當時林涵蘊不在，靜宜仙子淡淡的沒什麼表示，雖然相處時間不短，但靜宜仙子對待周宣就象一杯茶，不溫不火，清淡香遠。
「哼，諒你也不敢！」
還沒行出十里，就聽到後面蹄聲急驟，一騎越追越近。
四痴怒道：「你這樣太不公平，哪有這樣賭的，我贏了，你也不許說話。」
周宣嘿嘿一笑，在二女玉頰上各親了一口，說：「好好考慮哦，我在外面會天天想你們的。」
「真的！」二女鄭重承諾。
四痴目瞪口呆。
四痴趕緊探去看，黑陶罐空空如也。
四痴追上來，瞪著眼睛質問周宣。
周
周宣教訓他說：「既然要賭，就要考慮周全，你應該問清楚我這盒子里有幾隻蟲子？其實根本不用問，早該想到『摸不得』這樣的猛蟲，精力充沛，怎能離得開雌蟲，所以說你的失敗並非偶然，全是你自己的錯，怪你自己心不細，浮躁，估計圍棋水平應該和你三師兄相差很遠。」
三痴淡淡地道：「四弟，愚兄現在是周公子劍奴，其實比家丁還不如，主人待我不錯，四弟不必為這些爭執了。」
四痴扭過頭看著跑邊樹林：「我去哪你管不著，我愛怎麼走就怎麼走。」
周宣搖頭，想清凈幾天都不行，這個四痴陰魂不散地纏上他了！
來福側頭朝三痴看看，他不知道這個冷漠的傢伙就是大名鼎鼎的刺客三痴，只知道這傢伙除了對姑爺恭敬之外從來不理其他人，不也是一個家丁嗎，有什麼了不起，冷冰冰不理人，誰欠你銀子了？
沒想到三痴卻勒住了馬，注視著那越奔越近的大黑馬，似在嚴陣以待，難道真是強盜？
周宣說：「不是說你贏了就讓你跟著嗎，那樣我就得忍受你的聒噪，心情會很不愉快，這不是巨大的損失嗎？」
所以四痴見周宣鄭重其事地帶著一隻蟲子上路，那麼這蟲子肯定非同小可，非常想看看究竟是一隻什麼樣的蟲？
在路上三日，越過馬回嶺，過德安、永修，來到號稱唐國西南第一大城的洪州。
周宣對三痴穿上家丁服非常得意，進了我周府怎麼還能象以前行走江湖那樣斗笠芒鞋、瀟瀟洒灑的樣子！給我穿上統一的周府家丁制服吧，哈哈！
來福緊張了：「姑爺，這是不是沖我們來的啊？莫非在城裡就盯上了我們，知道我們有銀子，這就來搶了？」
四痴說：「那是向人借來
周宣點頭說：「對，二兩銀子，快掏錢。」
看著三痴歪戴家丁帽、身穿兩截衣的樣子，周宣就想笑，有點惡作劇得逞的感覺，不過三痴畢竟是三痴，雖然是家丁打扮，但那股多年養成的殺手氣質還是在他不經意眼神中偶露鋒芒，錐處囊中，脫穎而出，在一群家丁當中三痴是極品。
「那好。」周宣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澳國妻子必須穿的小內褲，你們兩個一直不肯穿，這讓為夫夙夜憂嘆，希望等我這次回來，你們兩個都已經乖乖穿上了小內褲，那將是給為夫的一個大驚喜。」
三痴不答。
周宣心想：「這話味道怎麼這麼怪，倒象是林涵蘊的口吻！」說：「很快就能管著了，等你成了我的茶奴，我讓你穿上家丁服，好好調教你。」
四痴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三痴在用眼神嚴厲地制止他，看樣子他想行兇。
四痴聽到周宣馬鞍前沿綁著的那個木盒子里傳出蟲鳴，他也是蟲痴，聽到蟲鳴痴勁就發作，問：「你這是只什麼蟲？」
周宣反問他：「你的『虎痴許褚』在哪裡？」
周宣說：「我們鬥茶之期還早，不如先來個小賭，就以我這隻蟲子來賭，你猜它是什麼顏色的蟲？猜對了，我讓你一路跟著我們，沒猜對，我也讓你跟著我們，只是你得閉嘴，再說一句就輸我一兩銀子，兩句話就二兩，以此類推。」
四痴一聽，這就開始給他算一句話十兩銀子了！高聲問道：「這麼說『摸不得』也在木盒裡？」
這話來福很不愛聽，粗聲粗氣地說：「不要小看家丁，尤其是周府的家丁，我在外面說起我是周府家丁，一個個都很羡慕我，還有點嫉妒，倒不是說周府家丁傭金高，是我們姑爺從不會輕看我們，讓我們常常感到做一個家丁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