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生我材
第二十八章 腿上題字
四痴表面上毫無矜誇自得之色，似乎寵辱兩忘，其實心裏甚喜，他雖然是名震天下的五痴遊俠，但因為行蹤詭秘，很少在人前拋頭露面，所以幾乎沒有聽到過別人當面讚揚他，這會被這麼多人七嘴八舌激贊，簡直心花怒放，臉上強繃著，生怕不慎露出得意之色。
周宣心想：「我風流俊賞的周七叉周公子難道還會被半截大腿嚇倒！只是在大腿寫上周七叉似乎不大妥——」笑道：「敢不從命。」俯身執筆在紫裙女郎雪白滑膩的大腿上寫下兩個字——「美腿」。
百花洲在東湖上，湖心三島每逢春日繁花盛開，故稱百花洲，與湖岸有九曲廊橋相連，湖光洲色，景色宜人。
唐國官吏公休日也多，除了五日一輪的休沐日，這重陽節竟然有七天公休，陳刺史優遊林下，詩酒唱和，真是愜意。
因為昨日杏花坊宋宅夜宴的事還沒傳開，就有人奇怪地問：「魏公子改性了嗎，被人贏去掌心寶卻沒有半點作為，任由這周七叉公子攜美游湖，這豈不是把他的臉面都丟光了？」
那司兵功曹也向四痴翹大拇指說：「能讓『賽郭解』懾服的人，洪州還沒有第二個，老四先生真神人也！」
四痴見孫氏兄弟看不起「摸不得」，不禁暗笑，他對戰勝了青背蟲的神秘的「摸不得」極感興趣，嫌來福笨手笨腳不會侍候蟲，主動來照顧「摸不得」
周宣笑道：「那是第二收穫，哈哈。」
陳濟哈哈大笑：「不盡然吧，最大的收穫應該是抱得洪州第一美人歸。」
原來這瘦腰書生對面走過後又趕緊繞道再次抄在周宣他們前面，眼睛盯著羊小顰猛看，第三次走過時假作不慎失手，手裡的摺扇飛落在羊小顰裙邊，然後飛快地上來揀扇子，竟伸手想捏羊小顰弓弓小繡鞋，料想這女子害羞不會叫出來——
「周七叉公子，在賤妾這把扇子上題一首小詩吧。」
四痴嫌這人嚎叫驚了他手裡的「摸不得」，一腳踹在瘦腰書生后臀上，直飛出五、六米外，「撲通」一聲掉進東湖裡。
這時卻又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郎圍上來，鶯鶯燕燕、嬌聲軟語叫著：「周七叉公子！周七叉公子！」
陳濟的關心出於摯誠，周宣握著他的手說：「小弟這次來洪州最大的收穫就是結識了陳兄這樣的好朋友，真是不虛此行啊。」
陳濟見周宣三人無恙，喜道：「我聽僕人說你赴『賽郭解』之約，怕他對你不利，是以急調人馬趕來。」
「叉公子，也請在賤妾裙上題字——」
羊小顰那白如羊脂的臉頰慢慢洇出一片暈紅，嬌
來福答應一聲，捏著兩個大拳頭左顧右盼，比周宣還護花。
原來是一夥游湖的青樓女子，領頭的是那個在滕王閣上得到周宣在裙上簽名的歌妓，格格笑道：「姐妹們，我說得沒錯吧，周七叉公子這兩天一定會來游湖的，快把準備好的筆墨拿出來，求周七叉公子題字。」
來福憤憤道：「姑爺，要不要來福去把這些輕薄子趕跑？」
次日，九月初八，重陽節的前一天，洪州城到處張燈結綵，城外的百姓開始大批湧入城中，到處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周宣覺得羊小顰一個人獃著悶，就把她也帶上。
「七叉公子，在妾身這把團扇上題字吧？」
熱辣辣的紫裙女郎撩裙不放，露腿等待，她身後一群女子嘻笑著說：「念奴念奴，你真是驚世駭俗，周七叉公子，請不要拒絕，成全念奴吧。」
周宣看她那含羞欲語的樣子，真是無比動人，微笑道：「我沒事，謝謝小顰姑娘關心。」
那些尾隨追美的浪蕩子弟見狀，紛紛散去。
另有人說：「走著瞧，這江州人想把我們洪州第一美人帶走只怕沒那麼容易，就算有陳公子幫他也沒用，魏公子一向狠辣，會放過他？打死我也不信！」
這麼一群美女花蝴蝶般翩躚來去，周宣暈頭轉向、眼花繚亂，右手不知何時已被塞上一支蘸上了墨水的羊毫，一把把紈扇
陳濟和孫氏兄弟都哈哈大笑。
孫戰說：「這次百花洲蟲戰肯定有不少青背蟲，我們府上卻沒有什麼好蟲，只有兩隻黃背蟲，帶上去玩玩吧。」
……
周宣目瞪口呆，彷彿見到的是千年後那些狂熱追星的女孩！
周宣吃一驚，抬眼一看，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眼神火辣的紫裙女郎以一個弓箭步的姿勢，左腿前右腿后，六幅湘裙撩起，一直露出左腿膝蓋以上五寸，粉光緻緻，炫人眼目。
來福早就瞧這人可厭，過來就是幾拳，打得瘦腰書生頭巾也掉了，頭髮也散了，鬼哭狼嚎。
回到刺史府，羊小顰聽到周宣回來，趕緊從房裡走出來，櫻唇顫動，很想說句什麼，卻還是沒出聲。
眾皆絕倒。
紫裙女郎脆生生的說道：「念奴會請紋身匠人將這兩個字紋在腿上，這樣不會磨滅。」
還真有那麼一個傢伙要來試來福的老拳，是個瘦腰書生，生得還算英俊，搖著一把繪有花鳥的摺扇，已經是第三次從對面走過來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羊小顰看，嘴裏還吟哦著什麼詩詞，想引起美人的注意。
周宣三人出了杏花坊，刺史府的馬車就在坊門等候，正要上車，卻聽長街那頭傳來馬嘶人叫，有大隊人馬衝過來，到近前一看，原來是陳濟帶著一夥府役、還有州衙下屬的司兵
「七叉公子，念奴求你在這大腿肌膚上題字——」
周宣一直冷眼瞧著，猛地一腳踩上去，正好把瘦腰書生的手踏在地上，用勁一碾，那書生慘叫起來：「我的手，我的手！」死命抽出，四指皮脫血出，疼痛難忍。
一旁的陳濟和孫氏兄弟大聲鼓掌，慫恿周宣趕快題字，說這一韻事必將為今年的重陽佳節增光添彩，成為洪州一大趣談。
周宣笑道：「咱們是外地人，怎好如此囂張？出外遊玩，既觀景也看人，只要不來搭訕冒犯，就不用管他，若是敢近前來輕薄，那就用得上你的老拳了。」
羊毫筆鋒柔滑，搔在大腿上又酥又癢，紫裙女郎嬌笑不止，臉也一下子紅起來。
九月初天氣，秋高氣爽，方圓數里的東湖遊人如織，那些與周宣、羊小顰對面走過的書生、仕女，無不為羊小顰的麗色傾倒，紛紛打聽此女是誰？就有參加過滕王閣賞菊詩會的士子說出當日江州周七叉公子詩冠群英、贏了都護府魏公子絕美小家妓的軼事，眾人嘖嘖稱奇。
陳濟問宋宅夜宴的事，聽到周宣說這位老四先生以指敲核桃震懾「賽郭解」，不禁開懷大笑，在馬背上拱手說：「老四先生，沒想到先生棋藝高絕，武藝也如此驚人，佩服佩服。」
青樓女子膽大活潑，嘻嘻哈哈，周宣這臉皮厚的也被弄得面紅耳赤，提著筆胡
羊小顰雖然沉靜寡言、無喜無嗔的樣子，但畢竟是十三歲的髫齡少女，對出外遊玩有天生的嚮往，以前在魏府很少有出門的機會，見周宣肯帶她去百花洲，眸子就透出一股喜意，本來就美，這下子更添三分麗色，把孫氏兄弟都看傻了。
周宣呵呵笑，他要的就是這種迷惑性的效果，說：「不是說今天在百花洲一帶有大型蟲賽嗎，一起去看看？」
周宣沒再乘車，騎馬和陳濟並騎說話。
孫氏兄弟湊近一看，贊道：「美腿，哈哈，美腿！這位姑娘，這條腿你以後不能洗了，要永留墨寶才行，周七叉公子都親筆誇你是美腿，你這條腿必然身價百倍，以後露一露至少十兩腿子。」
周宣、陳濟諸人策馬乘車向百花洲而去。
從湖上廊橋走到百花洲，周宣、羊小顰等人身後就跟了長長一串隊伍，從側面、從後邊觀看美女姿態，有幾個都快看得口眼歪斜、嘴角流涎了。
……
這日一早，陳濟的兩位表弟孫戰和孫勝聽說周宣從江州帶來了一隻猛蟲，便來求觀，一看是只黑背蟲，大失所望，孫勝心直口快，說：「我還以為你帶來了什麼好蟲呢，就這個呀，一入斗盆就會被咬得滿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