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二十八章 四痴扮女人
四痴不肯：「怎麼叫我扮，叫我三哥扮吧。」
周宣疼痛難忍似地問：「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是誰？誰這麼大胆？」
周宣咳嗽著說：「惡賊，好狠毒啊！救命，救命啊——」
四痴強行運功憋住不笑，憋得太狠，弄得小船都搖晃起來。
魏覺嚇得魂飛魄散，顫聲答道：「這是刀。」
船夫低聲問：「藺小姐，得手了是嗎？」
於是，這施虞候就盡量平穩地划著船，不讓小船顛簸，免得把周宣顛死了那他的賞金就減半了。
畫舫船頭立即出現幾個身影，魏覺的聲音問：「施虞候嗎，事情辦得如何了？」
四痴「哼」了一聲，對周宣交給他的這個任務很是不滿。
殺死這樣的半裸美女，有點太為難周宣，說：「老三，這女的你能不能收服？收得了就是你的壓寨夫人，怎麼樣？」
魏覺象只伸頸伸宰的雞一樣昂著脖子，哀求道：「周公子，饒命啊——」
設計擒下鶻門女刺客，周宣鬆了一口氣，讓來福和念奴到門外看著，不要讓別人進來，然後走近前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女刺客，剛想問話，這女刺客紅唇一張，吐出一顆豆粒大的銅丸，彈丸一般朝周宣面門射來。
四痴低聲道：「施虞候，划你的船，往原路划回去，劃得好，饒你不死。」說著在施虞候腰上踢了一腳。
周宣笑道：「老四，讓念奴來給你梳個時新髮髻，老四也算眉清目秀，描描眉、塗塗唇，就是個美貌佳人。」
周宣道：「休想，我現在就死，你們別想得到加倍賞賜。」說著，胸腔象扯風箱一般急劇喘氣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
小船吃水一沉，施虞候趕緊穩住，說道：「切勿搖晃，姓周的只剩半口氣了，公子爺，你請進艙看吧。」
周宣道
畫舫上的人頓時沒聲音了，以為魏覺要找個僻靜所在，好好折磨周宣呢。
周宣點頭道：「也行，等下說話裝得嬌一點，老四嗓音不粗，比較好裝的。」
施虞候趕緊問：「藺小姐，這姓周的不會這麼就死吧？」
施虞候說：「那就不要挪動，等下叫公子爺來小船上見這姓周的，折磨一番，讓公子爺出出氣就行，千萬不能現在死。」
周宣微弱地呻吟道：「哎喲，我要死了，痛死我也！乾脆，乾脆一刀割了我喉嚨倒是痛快。」
周宣還在喊著救命，氣息越發微弱了。
四痴顯然在這房間里翻騰過一陣子了，迅速從衣櫃里找出一件墨綠色的斗蓬披上，將帶子系在下巴上，說：「這樣行了吧，反正黑燈瞎火的也瞧不清。」
魏覺聽到周宣的聲音，心中暢快無比，笑道：「是是，你乃皇親國戚，魏覺得向你跪拜才是。」伸手摘下船頭那串小燈籠，彎腰進艙，準備好好折磨周宣。
周宣問：「那你這樣怎麼行，不象啊。」
周宣上下打量著四痴，笑道：「你扮合適，老三不行，他手大腳大的哪象女人，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男扮女裝很好玩的。」
四痴答應一聲，一把揪住周宣后腰，將他凌空提起來夾在右脅下，左手就推開臨河後窗。
施虞候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獰笑道：「有誰會知道你是死在我家公子手上，你放心，不會給你留全屍的，削皮剝肉，挫骨揚灰，周七叉公子從此在這世上消失。」
四痴雙手籠在斗蓬
魏覺急不可耐地叫道：「快吊我下去，快吊我下去！」
這船夫就是魏覺手下姓施的虞候，一向由他和藺小姐聯繫，這時壓抑不住興奮之情，一面解纜划船，一邊恭維道：「藺小姐出馬，果然是手到擒來，這次幫我家公子除去這一眼中釘，我家公子定有重謝。」
「認得這是什麼嗎？」周宣問。
「藺小姐」將斗蓬一掀，卻是一個戴軟幞頭的男子，魏覺認得，這人跟著周宣去過洪州。
四痴沖那船夫打了個手勢，夾著周宣踏上窗檯，踴身一躍，墨綠色斗蓬象黑色船帆一般鼓揚了起來，現出斗蓬里的紅裙，宛然那個女刺客。
周宣把刀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勒，頓時鮮血洇出，魏覺不敢出聲了，眼睛亂轉，指望兩個手下救他，卻看到那兩個人都摔倒在他身邊，站著的是那個「藺小姐」。
四痴披著斗蓬從艙里鑽出來，冷冷立在一邊，夜風吹開斗蓬，紅裙微露，頗有幾分冷艷的韻致。
窗外冷風灌進來，四痴回頭道：「三哥，把那粒銅豆給我。」
從「媚香樓」窗口到那艘船有兩丈遠、兩丈高，四痴夾著周宣輕輕一躍就站在了船頭，輕得象狸貓似的，船頭吃重，微微一沉。
四痴說：「主人，與鶻門的人交鋒，要麼被她殺，要麼殺了她，沒什麼好問的，該知道的我都查出來了，推開這後窗，就是秦淮河，一條懸著一串小燈籠的小船從午時就泊在這窗下，船夫就是魏覺的人，這女人抓了你，開窗就能躍下船，順流直至桃葉渡，魏覺的莊園就在桃葉渡口。」
魏覺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眼裡只有周宣，將燈籠掛在船艙里側
畫舫上的人叫道：「施虞候，哪裡去？」
施虞候道：「成了，人就在艙里。」
周宣突然一挪腿，魏覺那狠狠一腳就跺在船底板上，還真是下了死力氣的，整隻小船都是一顫，震得魏覺腿發麻，腦袋發暈，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周宣已經坐起身，伸手揪住他前襟，向他扯趴下，一柄解腕尖刀在他眼前晃——
四痴這時已經換上紅裳緋裙，獃獃的站在那裡渾身不自在的樣子。
施虞候認出這是魏公子的畫舫，一邊加緊划船，一邊急於邀功地揚聲道：「公子爺——公子爺——」
元宵賞燈已近尾聲，秦淮河上沒有前幾日那麼熱鬧了，小船駛過兩座石拱橋，前面便是桃葉渡，遠遠的見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船橫在河邊，周圍沒有其他船隻。
他身邊一名武官說道：「公子，屬下帶你下去。」說罷，一手托著魏覺的左肘，從畫舫船舷躍到小船上。
在水流聲、槳櫓聲中，周宣那微弱的聲音傳不出船艙。
施虞候笑道：「別再喊了，留點精神多活一會吧，總要見到我家公子后再死，我家公子說了，抓到活周宣比死周宣賞賜加倍。」
四痴冷冷地「哼」了一聲，很冷傲傲似的。
四痴出手如電，刀鋒從施虞候頸間劃過，「怦」的一聲，施虞候倒在船頭，喉頭「嗬嗬」，鮮血汩汩而出。
三痴搖頭：「鶻門人不會屈服的，不折磨她，讓她爽快上路就行了，我會處理得不留蛛絲馬跡的。」
念奴趕緊答應，支開小婢，裝著周宣已經上床的樣子。
周宣個子比四痴大，卻被四痴單臂夾著
施虞候見同僚斃命，直嚇得魂飛天外，連道：「我划，我划，我劃劃划。」感覺手腳可以活動了，趕緊掙扎著爬起來，雙腿打抖，走到船頭，將小船划離畫舫。
魏覺狂喜，聲音都顫抖起來：「哈哈，太好了，終於要出心頭惡氣了，快給我抓到大船上來。」
四痴扭頭不答。
身穿紅裙的四痴手一翻，出現一柄晶光燦燦的短刀，「噗」的一聲刺入那名武官的后心，正中心臟，那武官頓時死了。
周宣氣息急促地說：「我乃皇親國戚，你們殺我不怕滿門抄斬嗎？」
三痴應道：「主人放心，等你回來她就消失了。」
回到女刺客房裡，周宣說：「老四，我們走吧，你抓著我跳到船里，少說話，裝冰酷。」
周宣出門對念奴說：「念奴姑娘，我要處置這個女刺客，你幫我掩飾一下，就裝著我已經和你上床共渡春宵，我後半夜會回來。」
四痴接過銅豆，對準泊在樓下的那艘小小的烏蓬船彈出，「啪」的一聲，打在船板上，艙里馬上鑽出一個船夫，仰頭朝窗口望。
周宣被他夾著，感覺四痴胸部很厚實，心道：「這練家子胸肌就是發達啊，別看老四臉上不長肉，身上肌肉還挺多，這手臂硬得象鐵似的。」
三痴也說：「四弟，勉為其難吧，為了主人了此大事，我們好專心下棋。」
船艙里傳出魏覺的聲音：「少啰嗦，快划船！」
周宣天船艙里呻吟道：「魏覺，你不，不敢殺我的，我乃，皇后之侄，我——」，一句話沒說話，就是急劇的喘氣。
周宣急仰頭，三痴已搶先出手，將那銅丸抓在手裡，用一團布塞住那女刺客嘴巴，示意周宣退後，這鶻門
四痴「嗯」了一聲，含糊道：「開船。」弓腰入艙，將周宣放在艙板上。
四痴勻了勻氣息，說：「脊椎已斷，一挪動就死。」
魏覺心全涼了：「完了，中了周宣的毒計了！」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五痴遊俠，周宣贊道：「老四，真有你的！不過還要委屈你一下，你把這女人衣裙剝下來，你穿上，扮作這女人，然後抓著我跳下船去見魏覺，一不做二不休，魏覺今晚必死。」
施虞候「嘿嘿」的笑，放心地划他的船，這船小，首尾不過一丈五，能乘坐五、六個人，雙槳划動，船速倒是很快，順流直下，轉眼就是數十丈距離，「媚香樓」的燈火逐漸遠了。
魏覺拱手道：「這位就是藺小姐吧，多謝相助，家父會親自向貴門主道謝的。」
「不行！」四痴象被蝎子蜇到一樣跳了起來：「我絕不描眉塗唇，不然我就不扮了！」
四痴無奈，氣忿忿地去剝女刺客的衣裙，畢竟是練武的人，早春寒夜這女刺客也穿得頗為單薄，只是夾衣單裙，被四痴一剝就半裸了，身材還不錯，兩條大腿結實勻稱，抹胸下的雙乳翹然。
四痴喝道：「公子的命令，誰敢多問！」
施虞候冷汗直流，手軟腳抖地劃了一程，心裏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懼，忽然膝蓋一軟，跪倒喊道：「饒——」
施虞候也不隱瞞，說道：「姓周的，這怨不得誰，都怪你自己太猖狂，在洪州敢搶魏公子的女人，害得我家公子顏面盡失，前日秦淮河上相遇你又如此羞辱我家公子，不殺你如何能泄我家公子心頭之恨！」
此時離得已近，施虞候壓低聲音說：「公子爺，那人受了重傷，挪動不得，一挪即死，公子爺到小船上來吧。」說著，把持著小船緩緩靠在畫舫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