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六十章 靜宜仙子的心思
念奴嬌道：「不怕，濕了就脫掉。」手指一撩，水波蕩漾，握住了周宣的要害——
周宣「噝」的倒吸一口冷氣，太刺激了，是不是有更刺激的？果然，那隻手盤旋而下，入水探索，一路滑到腹部——
周宣聽到車廂里動靜不對勁，正低著頭朝車窗里看，聽到林涵蘊喊停車，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念奴嬌說：「公子脖子上的紗布怎麼去掉了，哦，傷快好了。」
念奴嬌青樓女子，最善察顏觀色，這小丫頭不好惹，女管家似的，周宣似乎也很寵她，不能得罪，當即笑道：「啊喲，公子這頭髮好難梳，我梳不慣，還是小茴香來吧。」
周宣摸了摸自己脖子，心道：「有這麼誇張嗎？」
「道蘊姐姐肯搬來了？」
見到周宣，范判官如釋重負，起身道：「周侯爺來了，周侯爺勸勸大小姐，下官以為最好是全部搬到侯府那邊，這邊就當別墅閑館，有時來遊玩一番不錯，侯府那邊既有護宅河，院牆又高峻，安全得多，可是大小姐——」
水淺下去時，念奴嬌就看到了周宣浸在水裡的下身，暗幽幽的在水底招搖。
小茴香進來換水，這種浴桶頗為機巧，靠底部有一孔，用木塞塞住，小茴香過來拔掉木塞，放掉一部分水，然後又塞好，從另一邊注入熱水，保持桶里的水溫。
念奴嬌推門進來，衣裙艷麗，膚色白皙，映得浴室都光彩起來。
「——宣弟已有妻子，所以他總是發乎情而止乎禮，對我一向敬重有加，其實宣弟有沒有妻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是怕那紅鸞煞會害到宣弟，我是個未婚小寡婦，不祥之人，如何好承宣弟的深情？」
靜宜仙子見周宣說得這麼氣勢洶洶，有點吃驚，說道：「宣弟，女道是想——」
周宣心裏微感煩惱，發誓以後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台深鎖二喬。」曹操建「銅雀台」準備收納江東大喬、小喬，而現在兩位林小姐住進了這「銅雀館」，好象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周宣來到莫愁湖畔「陽春白雪堂」，范判官正與靜宜仙子相談，范判官也是受林二小姐之託來當說客的。
小茴香進來，見念奴嬌在給周宣梳頭，小臉頓時就放下來了，這都是她做的事，現在被人搶了，如何不氣？
靜宜仙子很久沒哭了，這一哭反而神清氣爽，心裏的結似乎解開了，她想：「宣弟似乎對我頗為愛慕，從他吟誦的詩詞、清唱的歌曲里可以看出來，《暗香》里唱『如果愛告訴我走下去，我會拼到愛盡頭』、還有《青玉案》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宣弟對我可謂痴情——」
林涵蘊慌了，她最怕姐姐哭，她知道姐姐以前常常會暗自流淚，自打認識周宣后就很少那樣了，所以林涵蘊非常願意讓姐姐和周宣在一起，但現在，姐姐卻哭了！
周宣趕緊把念奴嬌的手托上來，低聲道：「夜裡等我。」
靜宜仙子忙道：「宣弟，不是這樣的！」
林涵蘊在門外叫道：「周宣哥哥，你們今天和別的圓社蹴鞠怎麼不叫我？我不是要踢，就看看，你昨晚都不說！」
靜宜仙子趕緊背過身去，不讓周宣看到她的臉，說：「沒事，不要停車，涵蘊鬧著玩的。」
林涵蘊「噢」的一聲，沒再追究，又說：「周宣哥哥你洗好了沒有？我有重要的話和你說。」
周宣笑道：「你騙人沒人配合吧？我不是有你配合嗎，一唱一和，想不上當也難。」
「要是再有一雙柔軟的小手按摩按摩就更好了，叫誰來？小茴香吧，她就在門外等著，就按摩一下肩膀而已——呃，不叫按摩，叫手引。」
周宣應道：「進來。」
靜宜仙子面紗垂，端坐不動。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不要把我也說進去，我是把你當親哥哥的，你比親哥哥還好，我那兩個哥哥從來不陪我玩，對我一向是呵斥，我煩他們。」
小茴香這才臉色轉暖，上前麻利地替周宣梳頭，念奴嬌在邊上一誇，小丫頭就頗有得色了。
周宣「嘿」的一笑：「去，馬上就去，搬過來我們好一起蹴鞠，一定要把道蘊姐姐拉上。」
林涵蘊攀著車窗東張西望，一邊和馬背上的周宣說著什麼，忽然感覺到什麼，扭頭一看，大吃一驚，一把抱住靜宜仙子，連聲問：「姐姐，你怎麼了？怎麼了？姐姐別哭啊！」
靜宜仙子自十六歲與袁州紀刺史的二公子訂親，次年紀公子病死，此後四年，接連又死了兩位未婚夫婿，望門三寡，靜宜仙子內心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她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是以決心出家修道，因為母親早逝，涵蘊未成人，暫留府中照顧。
周宣衣褲一剝，赤條條浸在浴桶里，水溫正合適，兩手扶著桶沿，腦袋靠在浴桶邊鑲嵌著的瓷枕上，閉上眼睛享受全身四萬八千毛孔張開的愜意——
而今天，她又有了做夢的感覺，一顆心禁不住害怕得緊縮起來，眼淚頓時流滿雙頰。
林涵蘊也哭了起來，抱著姐姐說：「姐姐不願意去侯府那我們就不去，我們還住『陽春白雪堂』——停車，停車——」
每當這時候，靜宜仙子就急
周宣長嘆一聲，意態蕭索。
小茴香出去時掩上門，念奴嬌便問：「公子，念奴手引得舒不舒服？」
「公子，要不要手引？」
感覺兩團豐膩壓迫在他肩背上，那手越發伸得長了，周宣低聲說：「袖子會濕的。」
春風駘蕩，春風如酒，正午的陽光照在馬車頂篷上，車窗裝飾的流蘇在搖晃，一切都是那麼春意盎然。
周宣「嗯」道：「舒服，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周宣說：「既然不是這樣，為什麼道蘊姐姐不肯搬到那邊去，兄弟姐妹在一起豈不是好？為什麼總要顧忌別人說閑話？姐姐住在弟弟家怎麼了？這奉化軍邸不就是奉化都護府的別業嗎，就是姐姐的家，我來金陵不就一直住在姐姐家嗎？誰說什麼了？誰敢說什麼我縫起他的嘴！」
靜宜仙子拭乾淚，平靜了一下心情，展顏一笑，說：「住自己弟弟府上有什麼不願意的！」
念奴嬌走過來站到周宣身後，將袖子挽起，雙手掐在周宣兩肩，左右拇指抵住「中俞」、「外俞」、「肩井」諸穴依次揉動。
林涵蘊又跑過來了，說：「周宣哥哥，馬上跟我去『陽春白雪堂』。」
「呃——好吧。」
「去把我姐姐接過來呀。」
馬車繼續駛動，林涵蘊愣愣的看著靜宜仙子，悄聲問：「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呀，我以為你不願意去周宣那裡呢。」
林涵蘊不耐煩道：「姐姐，別這想那想了，這就搬去，不然周宣哥哥會難過的，你看他臉紅脖子粗，青筋都綻起來了。」
林涵蘊更糊塗了，心想：「既然願意去那你哭什麼呀？」也不敢再追問。
周宣問：「怎麼了？」
小茴香說：「姑爺沒吩咐，小茴香也不會手引。」
後園花開花謝，明月幾度圓缺，每日誦讀《太清攝養經》，靜宜
林涵蘊瞟了他一眼，做個鬼臉說：「你多會裝可憐呀，好象來我們『陽春白雪堂』是冒著生命危險似的，我姐姐擔心你，只好放下面子願意搬過來了，也真是奇怪，我記得姐姐以前沒這麼好哄呀，我每次想騙我姐姐都被她敏銳地識破，怎麼在你面前她就傻了？」
靜宜仙子看著車窗外馬背上的周宣，嘴角總是含著笑意，看側面輪廓，眉骨微聳，眉毛很黑，象濃墨捺上去的，鼻子有點大，牙齒很白——
想到這裏，靜宜仙子微微一嘆，想：「我以後只把宣弟當自己的親弟弟吧，能聽聽他的曲子和詩詞，夜裡品茗相談，這已經讓我歡喜，更有何求啊？」
林涵蘊「格格」笑起來：「好了，快和我去吧，這最後一關還得你出馬，我姐姐臉皮薄呀，雖然心裏肯了，但要她自己說要搬過來，那是太難為她了，我是受不了她一夜輾轉反側！」
林涵蘊配合地問：「周宣哥哥何故嘆氣？」
念奴嬌聲音低下去，膩聲道：「再為公子手引別的地方，會更舒服，好不好？」
念奴嬌說：「我會。」叩門道：「公子——」
周宣道：「我也不知道，早上睡在被窩裡被兩位孫公子叫起來的。」
周宣蹴鞠蹴得一身汗，跑回「芙蓉園」住處，小茴香已經命人備好水，這小丫頭侍候姑爺那真是沒得說，處處想得周全，生活起居不讓周宣操半點心。
念奴嬌「格」的一笑，輕柔地給周宣按摩脖子。
沒等周宣同意，右手就從周宣肩頭探下，撫到胸前，在周宣兩顆小乳粒上打轉。
靜宜仙子用拳頭抵著自己的嘴，
周宣自然不知道靜宜仙子如此的柔腸百轉，興緻勃勃地跟著馬車回到侯府，領著靜宜仙子進侯門。
范判官咳嗽一聲，裝作吐痰走到院子里去了。
周宣道：「快了，你到小廳等一會。」
兩輛馬車轔轔駛動，坐在前面那輛的是靜宜仙子和林涵蘊，後面是侍女茗風和澗月。
顧長史已經先來一步，他對這府第比周宣還熟悉，他給兩位林小姐安排的住處是僅次周宣「芙蓉園」之外最好的樓閣庭院，這處樓閣庭名叫「銅雀館」。
周宣說：「周宣蒙林伯父認為義侄，一向把林伯父當作自己真正的伯父，道蘊姐姐和涵蘊妹妹也沒有歧視我這個半路兄弟，周宣有時想想，有姐姐有妹妹的真是溫馨，然而今日才明白道蘊姐姐還是沒有把我當作親弟弟！」
周宣不禁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爽也！
小茴香道：「二小姐，姑爺在洗澡，剛從蹴鞠場回來呢。」
周宣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前念奴嬌在說話：「小茴香，公子在洗澡你怎麼站在門外，也給公子手引手引呀，公子蹴鞠辛苦，手引一下很舒服的。」
周宣跨出浴桶，念奴嬌趕緊取來柔軟的布巾給他擦拭身體，侍候他穿上袍服，再用面巾弄乾他的頭髮，對著一面大宣鏡梳理著。
馬車微晃，春風輕拂，靜宜仙子象醉酒似的眼睛迷濛，恍惚間好象她是新娘子，周宣是新郎，現在正辭了娘家去夫家，上轎詩尤在耳邊——
林涵蘊說：「快點，我最不耐煩等人了。」走了。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門外又有人在說話：「小茴香，你家姑爺呢？」是林涵蘊的聲音。
林涵蘊擁著靜宜仙子出門，范判官即命備車送兩位小姐去翔鸞坊信州候府，這邊的東西自會妥當收拾安排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