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七十八章
周宣含蓄一笑，與四痴並騎，說些圍棋、蹴鞠之事，來福插嘴道：「姑爺，來福方才去翔鸞坊茶館看到有人下棋，完全是依姑爺的新規則了，都說這是周侯爺、周大學士倡導的，現在坊間蔚然成風了，還有人依老規則會被人笑話說古舊、迂腐。」
周宣笑道：「老四很關心我啊，多謝多謝。」
周宣目瞪口呆，對他來說，這圖根本不算什麼，見得多了，但是在這唐宮中、在未嫁的公主袖裡竟會掉出這春宮冊子，實在太讓他吃驚了！
周宣唯唯稱是。
清樂公主發現玉屏閣書房只剩她和周宣兩個人了，驚道：「周宣，你想幹什麼，不得無禮！」
四痴別過臉去望著府門前的鎮宅石獅，說：「是三哥叫我來的，我寧願留下踢球。」
清樂公主是覺得自己有點理虧，但又不願意在周宣面前服軟，找茬說：「你，你剛才說我什麼，什麼大無腦？」
周宣道：「小侄不也呈詞了嘛，傳奇、誌異可都是小侄絞盡腦汁寫出來的，不就是想博姑母開懷一笑嗎。」
周宣也不畫了，把筆丟在筆筒里，坐在檀木交椅上，二郎腿一蹺，光著眼瞅著清樂公主。
小周后微微一笑：「你倒好，本宮不宣你入宮你就影子都不見，景王可是天天寫表呈詞，要求覲見，本宮一直不答應呢。」
周宣眼觀鼻、鼻觀心，好象老僧說法一般，這實在是沒辦法，小周后和清樂公主母女二人笑起來太過嬌媚，周宣不敢多看，怕露出褻嫚眼神。
清樂公主想想是有點后怕，如果真那樣，事情就沒法收拾了，又想起那日在上林苑蹴鞠場，王兄看著周宣背影咬牙切齒的樣子，王兄的確恨周宣啊，可是那計也太毒了，竟然要借母后的手殺周宣！
古書封面有彩圖的倒是少見，這好象是從清樂公主袖
周宣說：「這還不夠烏合嗎，竟然還有你這個女的，太不象話，明天你絕對不能上場。」
周宣一邊說還一邊用食指虛戳著清樂公主的腦袋，戳著戳著往下虛戳清樂公主隆起的胸脯。
小周后笑道：「這個故事有趣，待本宮回去親自筆錄，只嘆沒有生花妙筆，寫不出宣侄講述的詼諧韻味。」又問：「宣侄近日所忙何事？」
那幾個內侍、宮娥也算有點見識，知道宮斗的可怕，趕緊退出去殿外。
林涵蘊這才抿唇一笑，神情得意。
周宣沒來得及收起那春宮冊子，被清樂公主一眼看到，兩隻睫毛彎彎的大眼睛頓時就直了，原本怒容滿面，霎時變得紅潮洶湧，指著周宣道：「你——你——」
周宣退後兩步，雙手一攤，矢口否認：「我沒打，誰敢打公主殿下，誰打了？人證物證何在？」
來到玉屏閣書房，周宣畫的那幅畫像草稿還攤在書桌上，小周后看了看，說：「側卧姿勢啊，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宣侄你現在就畫一會，本宮在邊上看著。」
周宣接著說：「明天的對手是壽州隊，不會有魏王府這麼強大，我們拿下沒有問題，你們繼續練吧，我進宮去。」
周宣哈哈大笑，遊戲這種東西有上位者登高一呼，改變起來倒是快，民風、民俗則難。
清樂公主還想返身找東西砸，后臀突然「啪」的一聲被打了一巴掌，頓時身子一僵，轉過身來，臉色羞惱得通紅，盯著周宣：「你打我？」
周宣帶著來福騎馬出了府門，四痴跨騾從后追上：「主人，我陪你去。」
白太監滿面堆笑道：「侯爺，娘娘去景旭宮了，吩咐說侯爺來了就去景旭宮覲見。」
周宣還是打粗稿，勾摹清
林涵蘊怒了：「女的怎麼了？女的就不能蹴鞠了？我還以為你澳國來的比唐國的男子有見識呢，你也瞧不起女人？我知道自己球技平平，所以也沒要求上場踢挾戶啊、場戶啊，我只是看網揀球而已，我完全能勝任嘛，我還給你們鼓勁呢——」
清樂公主應道：「母后何事？」
清樂公主長長的睫毛一閃，斜了周宣一眼，低聲道：「知道了。」
周宣道：「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空長著一張美麗臉蛋，卻沒腦子，是個空心大球，象蹴鞠的皮球那樣，很大，很軟，就是沒什麼用。」
林涵蘊不滿道：「哪有說自己是烏合之眾的！」
湘妃榻的矮腳邊有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冊子，花花綠綠的，周宣過去拾起來一看，是一卷帛書，裝裱精美，封面有畫，是一男一女攜手並肩坐在榻邊，沒看到書名。
林涵蘊說得一套一套的，把周宣的雄辯學了個十足，說得周宣呵呵直笑，拍手道：「說得好，算你嘴巴子厲害，看網人就是你林二小姐了。」
周宣一聽就火了，站起身道：「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欠揍啊？」
小周后問：「宣侄這麼多日都不進宮，可是對我這個姑母頗有怨懟？」
清樂公主氣得沒法，頓足道：「你是個無賴！」飛跑著出去了。
小周后看了一會，說道：「宣侄就在這裏畫著，我回大興宮去，記得常來為姑母講故事，遇到沒有蹴鞠賽的日子就一早來陪姑母蹴鞠。」
小周后道：「你宣表兄為你畫像你不許再捉弄他，聽到了嗎？」
周宣坐下，恭恭敬敬問：「姑母宣小侄進宮有何吩咐？」
周宣毫不客氣地說：「你是白痴啊，你想想那天的事，景王用心有多麼惡毒——」揮手讓那些
小周后正與清樂公主說著些什麼，清樂公主臉通紅，聽宮娥來報信州侯求見，清樂公主趕緊把一樣東西藏到袖中。
所謂桐山道士就是聊齋里的《嶗山道士》，周宣的嘴頭遠遠強過筆頭，這故事本來就風趣，在他一講來更是諧趣橫生，上至皇后、公主，下至內侍、宮娥，滿殿都是笑聲。
小周后笑著搖頭：「你總是有理說，那麼今日給姑母帶了什麼好故事？」
那幾個拿著木棍的蠢內侍、笨宮娥面面相覷，追著清樂公主去了，還喊：「殿下——公主殿下，還打不打信州侯了？」
小周后道：「宣侄是踢慣了在地上滾的球，唐國蹴鞠還不適應吧？如此說宣侄近日是無暇為斛珠畫像了？」
周宣趕緊道：「小侄豈敢，小侄是謹遵姑母懿旨才未入宮的。」
周宣進來向小周后請安，小周后微笑著說：「宣侄平身。」命宮娥給信州侯看座。
周宣現在是熟門熟路，也不用內侍、宮娥引路，從兩宮之間的甬道直奔景旭宮。
與魏王府蹴鞠比賽之後，球頭周宣召開了「皇家信州圓社」第一次球員會議，鼓勵大家不要因為輸給了魏王府就氣餒，魏王府畢竟是老牌勁旅，七年內兩度奪魁的豪門，「皇家信州圓社」說得難聽點就是烏合之眾，能打成四比七已經不錯了——
小恩小惠還真能籠絡人，景旭宮上下見到周宣，一個個都是笑臉相迎，「侯爺、侯爺」的叫得親熱，領著周宣來到玉牒殿。
清樂公主便走到湘妃榻前，乖乖的側身躺下，雙腿微曲，臉朝著周宣，紫羅蘭顏色的宮裙包裹下的細腰長腿曲線起伏，體態誘人之極。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腳步聲響，清樂公主闖回來了，帶著幾個粗蠢的
清樂公主沒聽出周宣的猥褻之意，只聽出這是罵她愚蠢，怒極，抓起手邊一件廣陵玉如意朝周宣丟來，卻被周宣輕巧巧接住。
清樂公主怔了怔，一把奪過，提著裙子又跑了。
周宣笑了笑，說：「波大無腦。」
周宣看著她那惶惶然赤裸羔羊的樣子，很想干點什麼，很想無禮無禮，問：「你是不是求景王來對付我？」
清樂公主叫道：「我沒有，我只是讓王兄想個辦法捉弄你一下，讓你倒霉而已，哪想到——」
周宣捻著手指，回味剛才打清樂公主臀部的感受，嗯，彈性十足，又圓又翹真象蹴鞠皮球——咦，那是什麼？
周宣跟在小周后和清樂公主身後去玉屏閣，這下子可以抬起眼睛了吧，看著唐宮這兩個絕色麗人裊裊的背影，心情愉快了好多。
周宣直入大興宮，正遇白太監，問：「白力士，皇後娘娘在哪裡？」
清樂公主覺得自己竟然會怕這個周宣，真丟臉，大聲道：「是又怎麼樣？」
周宣道：「姑母知道小侄貪玩，清明蹴鞠奪魁戰明日不就要開始了嗎，小侄也組建了一個圓社，早上還與魏王的蹴鞠隊比賽了一場，魏王他們太厲害了，小侄的球隊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周宣介面道：「哪想到景王竟想出這麼一條惡計對吧？清樂公主，你要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不要胸大無腦啊，景王恨我入骨，他這是藉機想害死我，所幸陰謀未得逞，不然的話，事情鬧大，還會把你也扯進去，好好用腦子想想吧。」
小周后看了清樂公主一眼，想起女兒捉弄周宣不成反被打屁股，忍不住要笑，叫了一聲：「斛珠——」
周宣問：「你讓他下迷藥，好讓我非禮你母后和你，然後殺我的頭？」
清樂公主
三痴、四痴都點頭稱是。
清樂公主嚇了一跳，誰敢這麼對她說話，一個公主還會在自己宮殿里被人威脅，這事還真沒見過，沒見過的事就不好應付，心道：「這人無法無天的，母后明知道他打了我屁股竟沒責罰他，這人自然膽氣更壯了，說不定真會過來打。」左右一看，內侍、宮娥都在，便有底氣了，說：「無禮，大胆！」
周宣又翻開一頁，吃了一驚，又是一幅畫，是一個赤裸的男子，正面，下體高翹，旁邊還有註釋，箭頭直指畫上男子的下體，標註兩個字：陽具。
「什麼意思？」清樂公主自然不知道「波」是什麼。
周宣心道：「你什麼你呀，觀黃你還有理了！」合上冊子，若無其事遞給清樂公主，說了聲：「你掉的。」
小周后一走，清樂公主就坐起身來了，看著周宣說：「周宣——」
周宣翻開第一頁，是空白，雪白的絲絹，這帛書象手風琴那樣，一頁頁全連在一起的，合攏是一本，拉開是一長條。
周宣說：「今天雖然輸了，但讓我們認清了自己的實力，如果沒有老三和老四，我們就是一支三流球隊，根本無力與強隊角逐，剛才魏王說以前是不允許身懷武藝者參賽的，但現在放鬆了，可我們也要注意一些，如果對手球隊沒有身懷武藝者，老三、老四也就盡量用平常手段踢球，不要躍得那麼高，跑得那麼快——」
周宣道：「蹴鞠賽都是上午舉行的，小侄可以下午來為公主畫像，只是公主——」
周宣道：「小侄有個腹稿，就講給姑母聽，說的是桐山道士的故事——」
小周後起身道：「到玉屏閣看看，畫像畫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