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七十九章 少林足球
周宣所處的是第七組，四支球隊分別是甲類的衛將軍府圓社、乙類的靜海圓社、丙類的壽州圓社，「皇家信州圓社」是新軍，自然屈居末席，屬丁類圓社。
本著打一場球，交一方朋友的原則，周宣中午就請壽州圓社的一幫子人在翔鸞坊酒樓飲酒，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結交朋友很容易，稍微和藹可親、禮賢下士一點，別人就認為有知遇之恩了，願效犬馬之勞的不在少數。
四痴頗為沮喪，周宣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還有進十二強的機會，下次遇到他們，再贏回來。」
比賽開始，兩隊一跑動，三痴就對周宣低聲道：「主人，衛將軍府的蹴鞠隊場上八人，有四人是身有武藝的。」
四痴若無其事地落地，撣了撣衣袍，蔑視道：「踢什麼風流眼，要比武就來。」
周宣微微一笑，心道：「難怪你要把我拖進來看，是要錢啊。」點頭說：「我知道了，等下便派人先送一千兩銀子來，刻字工匠一定要好，不要草率，紙張要好，不要那種一扯就破的，全用高麗紙吧，每期先印一千冊，分發到各州縣，供人隨意瀏覽，潤筆嘛，只要投稿的，一篇三錢銀子，採用了的給一兩銀子，稿子也不必那麼正統，只要百姓喜聞樂見的都可以寫，還有在場為邸報效力的諸位，每期一百兩銀子獎勵，由潘學士安排，爭取半月出一期，記好每筆支出，我會派人查帳的。」
三月二日，第七組第二場比賽，冤家路窄，「皇家信州圓社」對陣衛將軍府圓社，按規定，周宣等人要去衛將軍府比賽。
阿佈道：「下官也要把江州家眷搬來金陵，但下官在江州店鋪頗多，那邊也要照應，只怕不能與侯爺同行了。」
三痴傲然一笑：「主人，不是劍奴誇嘴，普天下有我堂兄弟二人這樣身手的不超過十個
阿布忙道：「記得，下官當然記得，這林二公子的婚禮下官是一定要去的。」
周宣心道：「看看就看看吧，哥們把四大發明之一的印刷術提前了一百年，好歹也得去把把關。」便讓四痴、來福再等一會，他跟著潘學士去集賢殿。
紅臉膛漢子暗暗吃驚，他知道那兩根木柱有多麼堅硬，是數百年的黑檀啊，黑檀號稱比鐵還硬，這瘦子一腳踢斷兩根，他遠遠辦不到，難怪衛將軍會被他一腳踢成重傷，訕笑道：「不是比武，就是比射風流眼。」
皇甫繼勛原是圓社球頭，是場上得分的驍將，射「風流眼」球速驚人，勢大力沉，曾經一場蹴鞠賽踢破十一個球，不是皮球製作粗劣，實在是他腳勁大，現在倒好，徹底告別綠茵場了，就連看球都不行，坐在那看到球顛來顛去他就眼花頭暈。
「皇家信州圓社」一行十餘人收拾東西正要離開衛將軍府蹴鞠場，原先踢球的四個皇甫繼勛手下過來抱拳施禮，對四痴道：「這位兄台好球藝，佩服，佩服，我等四人還想再領教領教。」
潘學士大喜，恭送周大學士出殿。
潘學士陪笑道：「大學士呀，好工匠是有，可是工錢高啊，還有，這紙張、潤筆都是要銀子的——」
紅臉膛漢子道：「輸的一方蹴鞠隊向另一方磕個頭吧，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下半場，場上風雲突變，全力施展的三痴和四痴簡直就象是《少林足球》里的周星馳，奔跑如風，一躍半空，衛將軍府的人傳球高達兩丈，四痴凌空倒掛金鉤也給它截下。
皇甫繼勛又偏偏喜歡想怎麼報仇，想來想去想不出好辦法，暗殺不成，明裡又鬥不過，周宣現在又是侯爺又是大學士，深受皇帝和皇后寵愛，自上次上林苑出事後，景王一直沒得到原諒，至今不
衛將軍府蹴鞠隊畢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迅速調整戰術，注重短傳配合，避開強大的三痴、四痴，專揀軟柿子捏，從孫氏兄弟及其僕人、從周宣這裏尋找突破口，雙方你來我往，下半場戰成平手，比分是三比三。
紅臉漢子既然敢這麼說想必有射「風流眼」的驚人技藝，目的是羞辱周宣，現在周宣是蹴鞠隊員之一嘛。
四痴輸紅了眼，在場邊休息時一邊拭汗飲水，一邊對周宣說：「主人，我要盡全力了，不然這球我們輸定了。」
周宣回到府中，即命來福取一千兩銀子派人送到集賢殿潘學士手中，又讓人把阿布請來，說了邸報贊助之事，阿布二話不說，慷慨解囊，三千兩銀子奉上。
這日午後閑來無事，本來是要去景旭宮為清樂公主畫像的，但昨日與清樂公主吵了一架，無意中還看到她的絕密隱私，周宣再不敢去景旭宮了，清樂公主很有可能殺人滅口啊。
「咔嚓」兩聲，粗大結實的木柱被攔腰踢斷，倒在地上發出兩聲沉悶的巨響。
上半場比賽結束，比分二比五，「皇家信州圓社」落後三球。
孫戰火氣大，罵道：「娘的，磕頭還無傷大雅！」
周宣說：「阿布兄，我四月下旬要回江州，把家眷搬來，去時走陸路，回程坐船，你有何打算？」
壽州圓社的蹴鞠隊員大部分是邊軍、府兵出身，作風剽悍，與周宣他們有點相似，技巧粗疏，球路簡潔，這場比賽乏善可陳，依靠三痴、四痴的帽子戲法，「皇家信州圓社」以七比四勝出。
這話說到阿布心坎里了，喜笑顏開，鬍子亂顫。
林涵蘊多嘴，問：「賭些什麼？」
周宣深感這一賽制的弊端，有意改革，但現在他在唐國蹴鞠界說不上話，和圍棋一樣，必須用實力來說話，你強大就有人聽你的。
皇甫繼勛以前生龍活虎，是蹴鞠場、馬球場的猛將，現在整天捧一藥罐子，走路也小心翼翼，怕顛、怕顫，馬是騎不得了，就連與姬妾歡愛，也只能仰躺著，不然的話，怕姬妾快活時亂顛亂搖他吃不消，還有，不能想太複雜的事，想多了就頭痛。
周宣笑道：「當然要去，也讓江州人看看，胡商阿布現在是朝廷命官了，奉旨經商，誰敢不敬？」
周宣問：「與你們堂兄弟倆相比如何？」
周宣說：「我要回信州的，你自然無暇與我同行，不過五月二十八日林都護次子大婚，你不可不到場。」
四痴輸了球，心下不快，冷冷問：「領教什麼？」
這四個人就是三痴所說的身懷武藝者，他們針對四痴，顯然是出於皇甫繼勛的授意，想報那一踢之仇。
出了衛將軍府蹴鞠場大門，周宣對四痴說：「老四，我要向你學武，你剛才那樣子，酷！」
皇甫繼勛本來病就沒好，這下子又被氣得差點栽倒在地，那個踢了他一腳的周小尖也來踢球了，這不是欺負到家了嗎？
三月初一，一年一度的唐國清明蹴鞠奪魁戰正式開始，三十六家圓社角逐蹴鞠魁首，信州侯府因為有一流的蹴鞠場地，也被選為九個賽場之一，周宣命人在後園圍牆那邊開了一個大門，讓參加比賽的蹴鞠隊和看球賽蹴鞠愛好者不需從府門進，從那邊可以直接進，派了四
為首的那個紅臉膛漢子看似彬彬有禮地說道：「就比射風流眼，五十步外拔腳怒射，每人十次，以射中次數多者為勝。」
只見集賢殿蘭台閣內，紙張一堆一堆，太學生們正整理裝訂，見到周總編，一個個躬身行禮，一個大學士把剛裝訂好的一本小冊子呈給周總編過目。
三月初一第七組的首場比賽由「皇家信州圓社」與壽州圓社對陣，比賽就在信州侯府蹴鞠場舉行，翔鸞坊居民都來觀戰，還有遠從壽州跟來數十名的死忠球迷，蹴鞠場邊也圍了上千人觀看。
其實對周宣來說，看春宮沒什麼，他以前看得多了，閨閣少女也有那種好奇心嘛，偷偷看可以理解，雀兒還研究《沖和子玉房秘訣》呢，但對清樂公主來說，被一個男人發現她看春宮，那真是無地自容了，也許會做出可怕的事，所以周宣為自身安危著想，決定遠離景旭宮。
周宣說：「好，反正他們也有武藝者，又是皇甫繼勛的手下，不必客氣，盡情發揮吧。」
蹴鞠比賽一場半個時辰，中間休息一刻鐘，上半場才打了一刻鐘，周宣一方就吃不住勁了，已經零比二落後，衛將軍府蹴鞠球員不僅身有武藝，球藝也精絕，這就如虎添翼了，周宣一方只有兩個會武藝的，而且球藝也不如他們，這球很難打了，前天與魏王府圓社的友誼賽遠沒有今天這麼吃力。
這些日子朝散郎阿布大人是忙得團團轉，生意紅火啊，店面一擴再擴，夥計越招越多，往返江州與金陵之間的船隻一月兩趟，正逐步把琉璃作坊搬到金陵這邊來，並要擴大規模，下一步是在唐國三十六州都建分店，日進斗金的日子不遠了。
清明蹴鞠奪魁賽是魏王府與景王府聯手舉辦的，賽制相當完善，三十六支蹴鞠隊按近三年在清明蹴鞠上的成績分成
「嗯，不錯，要找技藝精湛的刻字工匠，冊子應該稍微大一些，這樣顯得氣派，還要多收文稿。」周宣作出了重要指示。
太子李堅擔心皇甫繼勛趁這機會對周宣下毒手，徵得父皇恩准后動用了羽林衛，在衛將軍府蹴鞠場四周重重守衛，這明顯是警告皇甫繼勛老實點，若敢傷害信州侯立馬抄家捕人。
周宣剛才就看過這樣大小的一本小冊子，感覺很怪，好象集賢殿正印製春宮冊子似的，接過來翻看了一下，薄薄十來頁，容量比先前一張邸報多了一倍，加了兩篇文章進去，字比手抄的小得多，但不大好看，筆劃不精緻，雕刻手藝不佳啊！
衛將軍府圓社是去年清明奪魁戰的第三名，壓魏王府圓社一頭，魏王府圓社去年掉到了第四名。
周宣大步流星出了景旭宮，繞到丹鳳門準備和四痴、來福回府，卻遇到集賢殿潘學士，潘學士躬身道：「周大學士，第一期雕版邸報已經出來，大學士是否去看看？」
四痴丟下一句：「沒空。」丟下他們就走。
四痴沒理那人，一撩衣襟，緊了緊腰帶，緩步走到場地一邊「風流眼」的木柱下，突然身子拔地而起，躍起一丈多高，半空中來個一字踢，左右兩腿分別踢中「風流眼」木柱。
周宣笑道：「爽也，我十占其二，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心道：「老三吹牛，草莽中豪傑多著呢，你又哪裡一一知道！」
全場比分五比八，「皇家信州圓社」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