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六十八章 天道酬勤

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六十八章 天道酬勤

四痴道:「在與主人下棋,出來透口氣。」
盤玉姣推門進來,這山哈大美女又換回本族服飾,鳳凰冠、對襟衫、鑲邊的藍花統裙、百節鞋,手腕、足踝套有銀鐲子,走起路來「鈴鈴」脆響。
四痴道:「用過了,我剛才自己看了看,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裏面還有點痛。」
藺戟領著兩名值夜的金吾衛走過來,施禮道:「這麼晚了,四先生還在賞月?」
雪豬太子笑眯眯道:「本掌柜等著。」招呼奚二娘道:「奚美人,隨本掌柜上去吧。」
自離金陵做為送婚使以來,周宣很久沒有享受這樣的安寧了,圍棋可以修心養神啊。
周宣也看了四痴一眼,不過他是笑面虎,棋盤上心狠手辣,臉上依舊笑嘻嘻,說了聲:「老四夠狠。」落子扭十字。
聽得舷梯「格吱格吱」,奚二娘背著雪豬太子上去了。
小茴香卻問:「姑爺和這劉太子賭什麼,怎麼姑爺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四痴微微一笑,問:「主人讓先嗎?」
盤玉姣瞟了四痴一眼,扶著膝蓋站起來:「郡公,那我不打擾你們下棋了,我先回房。」
小茴香回來了,身後跟著健壯僕婦奚二娘,奚二娘站在門邊躬身道:「周郡公喚賤婦有何吩咐?」
棋局平穩進行,布局周宣稍佔便宜,但尚不足以抵消四痴先行之力,黑棋還得想出打開局面的妙棋。
「郡公下棋啊。」
周宣來到四痴的房間,見地上一堆的木棋子,兩盞瓷燈擱在棋子邊,再看那地板,縱橫刻著十九道深痕,這就是棋盤了。
局部的變化周宣早已想清楚,不假思索就貼著長,不求全活,能活一塊就是成功。
清樂公主也是笑得花枝亂顫,說道:「這奚二娘還真要做雪豬的寵妃了,上次我是一語成讖。」
四痴不服道:「我自感棋力增進,主人慢說讓兩子,就是讓先我也不懼。」
清樂公主叫了一聲:「宣表兄——」周宣已經走得沒影了。
雪豬太子樂不可支,拍著奚二娘的肩膀道:「走,上樓去,哈哈,好馬,好馬,本掌柜今夜有得樂了。」
周宣瞄了一眼盤玉姣藍花統裙下綳起的修長美腿的輪廓,問:「盤大族長會下棋?」
「主人,將就點吧。」四痴盤腿坐在棋盤一側的地板上,拈著一棵木棋子給周宣看,這是顆黑子,兩面都用墨塗黑。
四痴起身,用腳輕輕推了推周宣的腿,喚道:「主人回房去睡吧。」
四痴有點不耐煩了,她的白棋現在形勢不錯,說道:「主人,先下棋吧,那些事明日再談不遲。」
白棋的陣勢很廣,黑棋不打入無法爭勝,周宣凝思半晌,想著怎麼把四痴的陣勢來個一鍋端,這時,聽到有人叩門:「郡公在嗎?」是盤玉姣的聲音。
四痴應道:「沒——主人,那就開局吧,讓先。」
小茴香明白了,心道:「哦,原來是為了贏公主啊,姑爺真的連公主都要娶?這公主脾氣不怎麼好,身份又高貴,嫁到周府以後會不會欺負我家雀兒小姐?姑爺應該不會縱容她吧?」
四痴這時走過來道:「主人,棋子削好了。」
盤玉姣回眸一笑:「怎麼會,郡公下棋去吧。」輕提裙裾,抬腿邁過門檻,裙下圓臀、長腿隱隱誘人,銀鐲細碎聲響,走了。
周宣道:「沒事,賭蟋蟀,我不會輸的。」
四痴落下一子,然後扶膝危坐,等周宣接招,等了好一會,周宣曲肱而卧,一動不動,還有微微鼾聲,他竟睡著了。
周宣一笑:「盤大族長是極聰明的人,有什麼學不會的,是忙著為族人謀幸福沒這閑暇而已。」
重賞之下有勇婦,奚二娘也是個練家子,估摸了一下雪豬太子的體重,慨然道:「大掌柜,上吧。」背對著雪豬太子撅著碩大的屁股。
周宣的猛蟲還寄養于天地之間,手中無將可用,但這樣的賭局他是絕不會放過的,道:「好,一言為定,我問過船工,後天一早就能到達泉州海岸,我要上岸辦事,正好捕蟲迎戰。」
四痴撓頭,不知拿躺在地上的周宣怎麼辦?出門去找小茴香,讓她來侍候,卻見清樂公主房裡燈光已熄,想必都已經睡了。
雪豬太子抖擻著胖身子走過去,說:「奚美人,本掌柜看你孔武有力,不知你能不能背得動本掌柜,若是背得動,本掌柜有賞,一到興王府,即賞黃金千兩、綢緞百匹。」
這時,四痴需要長考了,是打、是長,打哪邊、長哪邊,一步也出不得差錯。
周宣坐直身子,一看無法凈活,說道:「老四,這是你逼我的,挑最複雜的下。」凌空一挖,將兩塊白子分斷,要與其中一塊對殺。
周宣昨晚幾乎沒休息,現在雖然精神還好,但身體有點睏乏,這幾日馬騎得多,有點腰酸,便起身到四痴的床上把那薄衾拿下來,說聲:「失禮。」就那樣側卧著,以手支頭,等著四痴落子。
周宣呵呵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四你口氣大啊,很好,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傷藥用了嗎?」
四痴上到甲板,只見半輪明月高懸天心,這已經是子夜時分了。
周宣看了清樂公主一眼,笑而不答。
奚二娘年過三十,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她為美人,而且語氣摯誠,絕非諷刺,真是受寵若驚,低眉垂道:「遵命。」
老四太能長考了,刺客潛伏的本領用在棋上,這棋又沒規定時限,周宣熬不住,又席地躺著,歪著腦袋看四痴,然後默默想棋。
四痴嘴角一彎,想笑,卻低下頭去,招數一招狠似一招,要贏周宣,可憐老四號稱「蟲、棋、茶、劍」四痴,但除了劍外,她還從沒贏過周宣,所以心裏憋著一股勁哪。
盤玉姣搖頭道:「不會,我們山哈人除了耕種打獵外,就是喜愛歌舞,這種勾心鬥角玩心計的遊戲我們學不會。」
盤玉姣走到棋盤邊,雙手在統裙上一抹,理順裙子的皺褶,也跪坐下來。
周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周宣道:「讓先你不夠我殺呀,讓兩子我又難贏你。」
四痴「嗯」了一聲,走下甲板。
周宣起身相送道:「怠慢怠慢,盤大族長莫要見怪,我與老四今夜都犯棋癮了。」
周宣等人都在邊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外還有陳延壽和費清,在長溪縣城逃命時費清曾經背過雪豬太子跑了好幾里路,差點沒被壓垮,這時就看著雪豬太子怎麼壓這奚二娘。
周宣掩上門,回到棋盤邊盤腿坐下,再次審視棋局,然後拈起一枚黑子在下邊白子一碰,這裡是白棋的大本營,模樣張開之處,周宣這一手悍然深入,是試應手,又是勝負手,就看四痴怎麼應了?
海船夜航,船體隨著波浪微微有些搖晃,甲板上隱隱傳來長風掠帆的聲音,還有帆師、船工不時地喊著一聲,除此之外,是一片深沉的靜謐。
下到五十余手,周宣看了看右手拈棋子的食指的中指,已經是墨黑了。
盤玉姣道:「現在有郡公相助,我山哈人要苦盡甘來了。」
四痴抿著嘴唇,單眼皮的眯眯眼精光閃露,一副刺客的殺氣,「啪」地落子,扳,最強應手,相處日久,她對周宣棋風也有所了解,周宣善於仗勢欺人,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退讓,一退讓就完蛋,一定要迎頭痛擊。
奚二娘果然有兩把子力氣,反手操著雪豬太子的兩條粗腿,竟真的背起來了。
四痴有點氣惱,拈起一顆棋子就想朝周宣腦袋丟去,想想又放下,心道:「主人這些日子也夠疲憊的,算了,這棋明天接著下吧,唉,可惜,等明天主人養足了精神肯定能算出雙活的變化,那我又要輸了!」
周宣笑道:「老四,這一局棋下下來,我們都成黑爪了。」
小茴香「哦」了一聲,姑爺就是靠賭蟋蟀發家的,從沒敗過,小茴香放心了,又問:「姑爺贏了的話能賺到什麼?」
周宣道:「奚二娘,從現在起你就是劉掌柜的人了,你應該知道劉掌柜的身份吧,南漢太子啊,好生服侍劉掌柜,有你的好處。」
當然用的是周氏圍棋規則,四痴執白先行,穩健地以二連星開局,周宣應以對小目,小目變化複雜,欺負下手最合適。
雪豬太子看著奚二娘笑眯了眼,對周宣道:「今日是八月十八,現在已經是夜裡了,就從明日開始算,到八月二十一日亥時止,周客官若找不到能與本掌柜的『青袍文丑』一戰之猛蟲,那周客官就是本掌柜的人了,哈哈。」
清樂公主象個怨婦般氣咻咻回裡間卧榻躺下,抱著枕頭輾轉反側,公主的鼻子也很靈,僅遜魯魯,嗅到周宣剛才在被褥上留下的淡淡味道,臉貼在那裡努力嗅著,輕聲喚道:「色表兄,色表兄——」手伸到袍子里握著自己一隻酥乳,想象是周宣在愛撫她,卻總覺得不是味,沒有宣表兄摸得有趣,幽幽嘆息一聲,覺得身子乏了,抱著枕頭睡去。
四痴想了大約一刻鐘,終於單長左邊一子,然後看著周宣,看周宣怎麼應。
周宣笑道:「我可沒那本事,還得靠盤大族長和山哈人自己啊,第一是要團結——」
局勢驟然緊張起來,你死我活,雙方都沒有退路了,這裡是一決勝負的戰場四痴再次陷入長考,她從沒贏過周宣,渴望一勝,所以她絕不能出錯,現在形勢還是她有利。
四痴也想好了單長后的手段,兩個人落水如飛,「噼哩啪啦」落下十幾手棋,四痴狠,要全殺孤軍深入的黑子。
四痴想了足足兩刻鐘,終於算清對殺的結果,如果周宣走出最佳著法、應對無誤的話,那麼局部是雙活,雙活的話四痴有點失敗,大空被破了,但她不信周宣能不出半點紕漏,她在這裏苦苦想棋,周宣卻在那躺著,天道酬勤,周宣躺著不想棋也能贏那就太沒天理了!
盤玉姣星眸流盼,含笑道:「無事,郡公與老四先生自顧下棋,我在邊上看一會,不用管我。」
周宣翻了個身,俯卧著,抱著那疊起的薄衾,含糊不清道:「別吵,讓我好好睡一覺,全身骨架都痛。」
藺戟道:「明日在下吧,讓郡公早些休息。」
上次在金陵,四痴她與周宣的一局讓先棋,開局不久就被周宣以一個複雜的「村正妖刀」定式打崩,這回是小心翼翼了,不走複雜定式,盡量簡明。
清樂公主心情很好,嘴裏「哼」道:「這豬頭,憑什麼拿我當賭注,我是他的嗎!」
周宣問:「盤大族長找我何事?」
奚二娘飛快地瞥了雪豬太子一眼,臉還有點紅,低下頭道:「任憑郡公差遣。」
周宣朝清樂公主拱拱手:「公主早點歇息吧,我得和老四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捕蟋蟀之事。」說著,大步出門,這時候還得克制,不然的話有負小周后重託,小周后允許他便宜行事,可沒允許他上公主的床。
周宣應道:「盤大族長啊,請進。」
周宣看著四痴,她現在已經用紗帛把胸脯裹起來了,頭髮也束起來用竹簪綰著,臉色比前幾日好得多,恢復了健康的小麥顏色,說道:「可能是你先前奪船殺人時牽扯到了傷口,你可是傷到了肺葉的,這幾天沒咳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