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八十二章 太裝逼
但周宣是很喜歡雪豬太子的荒唐的，只有荒唐他才有機會。
冪縭遮面、端坐一邊的清樂公主聽說周宣以一隻白背蟋蟀迎戰，不免著急，她雖然對斗蟲不感興趣，但金陵斗蟲之風極盛，平時看也看多了，知道白背蟋蟀根本上不了檯面，與青背蟋蟀斗更是笑話，聞所未聞，心道：「宣表兄這樣豈不是輸定了？那我的怔忡病不是白犯了嗎？宣表兄輸了可是要做雪豬的男寵的，想想都噁心，絕不能輸！」
周宣道：「我已想好一名，此蟲瑩白如雪，聲如獅吼，就叫『雪獅王』如何？」
周宣道：「蟲王似乎不可能，如果雪獅王是蟲王，那麼『青袍文丑』根本不敢開牙。」
周宣笑道：「不要太貪心，雪獅王有上將級別就已經夠幸運的了，不過我估計這次去興王府我們會見識到蟲王，以舉國之力，覓到蟲王也是有可能的，等待我們雪獅王的是硬仗啊，老四，從今日起要好生餵養，備齊大豆、米粥粒、雞蛋白、綠葉菜、生芝麻、血羊肝、牛骨粉、菱肉、螞蟻、蒼蠅、熟蟹肉、熟蝦肉、熟鯽魚肉，或蒸或煮，葷素搭配，定時定量餵養『雪獅王』。」
雪豬太子綠豆眼一轉，他只看重周宣，對周宣在大海難中鎮定自若、並且拯救他一起逃生的英雄形象極其愛慕，清樂公主去不去興王府無所謂，只要周宣能去就行，到了興王府再以高官厚祿、金錢美女引誘周宣，不愁周宣不留下，當即轉惱為喜，說道：「好好好，公主就留在泉州怔忡，周客官隨本掌柜去，只是重陽蟲戰臨近，得儘快啟程啊。」
周宣笑道：「看它有沒有成年，找只三尾雌蟲來一試便知，成年的便知交尾，不過這種高等級的蟋蟀對三尾都特別挑剔，得準備幾十上百隻三尾讓雪獅王選，嘖嘖，選美哪。」
四痴卻又輕蔑一笑，退到周宣身後，道：「主人還是先取名吧，不然陳將軍不好宣判。」
雪豬太子伸手從斗盆里捉出「青袍文丑」，左看右看，越看越怒，三根手指一緊，「嘰」的一聲，將「青袍文丑」捏得稀爛，然後甩在地上，又想伸手來捉「雪獅王」看——
「雪獅王」腦袋猛地一旋，霜牙后發先至，反鉗住「青袍文丑」的大牙，然後一步步前進，「青袍文丑」就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盆壁邊沿，退無可退了。
四痴應道：「是，我看這雪獅王尚未完全長成，還有後勁哪。」
雪豬太子一屁股坐在藤編大椅上，肥胖的身軀壓得藤椅上「咯吱」直響，心裏懊惱到了極點，使勁掐身邊的媚豬，媚豬呲牙咧嘴，任他掐。
「青袍文丑」火氣很大，往常芡草一下，它就奮翅大鳴，揮舞著大牙耀武揚威，可今天有點反常，撩撥了好幾下才短促地叫了一聲，遲疑著向前爬了幾步，又停下了。
那費清就有明顯妒嫉之色，心道：「莫非這個周宣真的不做他的唐國郡公，想到漢國謀富貴？嗯，此人與清樂公主戀姦情熱，去漢國正是為了這個公主啊。」
雪豬太子上上下打量周宣，以為周宣為他肥胖的魅力折服，故意要輸給他，大悅道：「周客官，你放心，本掌柜絕不會虧待你的，到了興王府本掌柜讓你富比王侯，享盡榮華富貴。」
「青袍文丑」率先下到斗盆，大牙霍霍，來回躥動，顯得頗為亢奮。
周宣道：「趕得上的，本月底一定動身。」
在四痴眼裡，「雪獅王」確實是江山不換的。
這次斗蟲交牙只一合，沒什麼象樣的激斗，可以說很不精彩，但給人震撼卻是非常強烈，白背蟲贏青背蟲，好比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在一個身體瘦弱連當兵的都沒有資格的人面前俯首帖耳，真是無法想象的事！
雪豬太子急怒攻心，
周宣扭頭看了清樂公主一眼，對小茴香道：「去把房太醫請來，若我料得不錯，公主很快又要犯怔忡了。」
周宣悄悄翻了個白眼，安慰道：「公主放心，怔忡之疾雖然麻煩，卻也不是無法醫治——房太醫，有沒有把握醫好公主的病？」
再看那隻「青袍文丑」，觸鬚打卷，六腿發顫，觳觫不已，驚嚇過度的模樣。
周宣道：「醫好了公主的病，陛下和娘娘定有重賞。」
雪豬太子捻著芡草沒頭沒腦朝「青袍文丑」亂戳，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青袍文丑」終於被激出火氣，大叫一聲，憤然朝「雪獅王」衝去，大牙張開，朝「雪獅王」的前腿咬去。
雪豬太子四人離開后，周宣與四痴腦袋碰腦袋看黑陶罐里的「雪獅王」，嘖嘖讚歎。
周宣道：「扶公主回房歇息——房太醫，公主這怔忡之疾你得儘快想辦法治好啊。」
小茴香甚是機靈，聽姑爺這麼一說，就知道姑爺勝券在握，小茴香一向對姑爺充滿信心，姑爺什麼時候輸過呢？當即去請房太醫了。
周宣道：「雪獅王這種異蟲我在《蟲王異相秘譜》里也沒看到過記載，所以無法為其定級，只有根據它的對手來判斷，青袍文丑是偏弱的少將級，在雪獅王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我估計雪獅王有中將以上的實力，差不多是上將級。」
雪豬太子鼓勵道：「給本掌柜沖，不要顧慮什麼勝之不武，咬死這隻白背蟲，本掌柜有賞。」
雪豬太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死命撩撥「青袍文丑」，但這蟲縮成一團，再不出聲開牙，芡草都被雪豬太子捻斷了。
四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斗盆里兩隻蟋蟀的細微反應，發現「青袍文丑」在「雪獅王」下到斗盆之後，大牙磨動迅即放慢，也不來回躥動了，觸鬚前伸，六腿撐開，蟲身弓
「周客官，讓本掌柜看看你的戰蟲。」
房太醫連連稱是。
清樂公主對小茴香耳語幾句，小茴香便上前對周宣道：「姑爺，公主請你過去有話說。」
雪豬太子「咕咕」笑道：「一隻死蟲取什麼名啊！」
陳濟是裁判，朗聲道：「開閘放蟲——雪獅王大戰青袍文丑。」
雪豬太子哈哈大笑：「周客官，何必為難這可憐蟲！白背蟋蟀見到青背蟋蟀，哪還敢動彈啊，沒被活活嚇死就算不錯了。」
陳濟大聲道：「本次斗蟲——雪獅王勝！」
周宣嘴角含笑，喃喃道：「裝逼，果然裝逼！」
四痴問：「主人看雪獅王達到了什麼級別？」
綠袍綠帽的雪豬太子帶著他的寵姬媚豬、黃門侍郎陳延壽、虎賁中郎將費清來了，媚豬手裡捧著一個陶罐，裏面養著的是青背蟋蟀「青袍文丑」。
房太醫暗喜，白揀的賞賜啊，隨清樂公主下去了。
四痴閃電般上前，曲指在雪豬太子手指上一彈。
清樂公主見周宣贏了，她不用去南漢了，心花怒放，眉開眼笑，見房太醫進來，只好以手支額，裝出頭暈的樣子，小茴香和芳茶趕緊一左一右扶著她。
四痴怒視雪豬太子，那冷厲的目光讓雪豬太子身後的陳延壽和費清都是一凜，雙雙踏前一步，護住雪豬太子。
周宣微笑道：「讓費中郎來看看，這是我那夜在蛇穴里捕得的白背蟋蟀吧？」
八月二十五日辰時，清源都護府側廳。
雪豬太子斜睨著斗盆里那隻白背蟋蟀，個頭明顯比「青袍文丑」小一圈，這種劣蟲也敢叫「雪獅王」，真讓人笑掉大牙，搖著胖腦袋笑道：「那就開斗吧。」
陳延壽不露聲色，只是眉毛一下一下掀動。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等下來見我，我擔心自己一病不起，所以我有話要交待宣表兄。」
「為什麼不可能是蟲王級的？」四痴問。
「青袍文丑」聞聲一震，悚然止步，六
費清近前看了看，點頭說是。
房太醫恰恰這時趕到，連聲問：「公主殿下怔忡了嗎？公主殿下怔忡了嗎？」
斗盆中間的隔板抽去，二蟲遙遙相對，白背蟋蟀「雪獅王」一如既往蟄伏不動，好象對什麼都沒興趣似的，毫無鬥志，但面對強大的青背蟋蟀也無恐懼。
周宣道：「先不忙取名，看此一戰的結果。」
「雪獅王」鬆開霜牙，若無其事地退回去，好象它剛才只是送客人，現在客人走了，它就回去了。
四痴趕緊把「雪獅王」請回黑陶罐，寶貝得不得了。
周宣心裏對那白背蟋蟀說道：「如果你真是一隻強大的變異蟋蟀，那你現在這樣子就是裝逼，哥們才華如此橫溢，卻從不裝逼，沒想到捕到一隻蟋蟀卻會裝逼，哈哈，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裝逼的本錢？對手可是青背蟲啊！」當即下芡草撩蟲。
清樂公主隔著面紗狠狠瞪了周宣一眼，靜看這場斗蟲的賭局。
四痴喜道：「妙，妙極，就叫雪獅王，一口咬死青袍文丑。」
周宣心裡有數，說道：「劉掌柜你撩蟲吧，只要『青袍文丑』敢衝上來，我的『雪獅王』就敢斗。」
周宣瞪大眼睛看著四痴，這之前他沒正面看過四痴的笑臉，四痴笑時總是很收斂，最多抿抿嘴唇，再就是轉過臉去向隅而笑，今日是第一次看到四痴笑得這麼歡！
周宣笑道：「劉掌柜，勝敗乃兵家常事，且不要急，暫歇兩日，待泉州局勢稍定，我就隨你去興王府，五國蟲戰豈能錯過！不過公主殿下——劉掌柜你也看到了，怔忡之疾嚴重，再經不得長途顛簸了，只有留在泉州養病，待病好后再赴興王府吧。」
周宣心道：「老四還是迷人的眯眯眼哪，笑起來呈月牙形的，笑容如此生動，簡直有點媚態，嘿嘿，無論老四怎麼裝男人，她究竟還是個女人啊。」
一聲高亢的
雪豬太子走近紅木几案，看周宣蟲罐里的蟋蟀，兩隻綠豆眼一下子瞪大成黃豆眼，這是一隻白背蟋蟀啊，周宣真就用那隻白背蟋蟀來迎戰他的「青袍文丑」？這就好比三歲小兒與健壯猛漢角力，這不是茅房裡點燈籠——找死嗎！
四痴小心翼翼將白背蟋蟀捉到斗盆中，扭頭問周宣：「主人，咱們的蟲還沒取名呢？」
房太醫忙道：「有十足把握。」
雪豬太子手劇痛，縮手不迭，叫喚道：「本掌柜不是要捏死它，只是要看看它有何古怪？」
清樂公主在小茴香和芳茶的陪侍下早早等候著，除了原先海船上的人，只有陳濟旁觀，畢竟這個賭局比較秘密，若被人知道唐國公主被她的未婚夫婿南漢太子拿來當賭注，傳揚出去必為他國所笑。
四痴冷冷道：「傷到了我家主人的寶蟲，你賠得起嗎，拿你整個漢國都賠不起！」
「那好。」雪豬太子笑眯眯下草逗蟲。
但是，周宣芡草花樣百出，「雪獅王」就是不理睬，一副死樣活氣的樣子。
四痴暗喜，心道：「能讓青背蟲擺出這架勢，雪獅王果然不是凡品！」
四痴笑道：「主人放心，我會給雪獅王選到稱心如意的妃子的，六個妃子應該夠了吧？」
四痴對「雪獅王」無比喜愛，辨道：「那可難說，也許是『青袍文丑』不自量力，看我們雪獅王是白背蟲，妄圖試一試，一試之下，才明白是以卵擊石啊！」
雪豬太子驚愕萬分，白蘿蔔一般的胖手指拈著芡草死命撩掃「青袍文丑」的觸鬚和大牙，一邊催促道：「上啊，給本掌柜上啊，勝了本掌柜賞你黃金萬兩——他娘的你倒給我上啊，再不上老子捏死你！」
畢竟是青背蟲，膽量不是黃背蟲能比的，被雪豬太子芡草撩撥得難受，鳴叫著衝過中線，向「雪獅王」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