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有花堪折
第十七章 腰好粗
羊小顰也起床了，站在廊下靜靜看周宣和曉笛滾雪球，黑如點漆的剪水雙瞳幽幽深深。
周宣和秦雀都醒了，周宣大手在秦雀如脂如膏的酥胸上把玩，問：「曉笛請了老師沒有？哦，還沒有，那年後我在集賢殿找個學士來教他，曉笛過年八歲了，該啟蒙了。」
周宣披衣出來，一眼看到門下階下白白的一片，這雪下了半夜，竟積有幾寸厚了。
周宣低頭道：「公主已有了身孕。」
周宣問：「斛珠，這幾日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周宣道：「怎能全由都護府出銀！這樣吧，涵蘊小姐喜歡熱鬧，那這次就大大的熱鬧一番，我這邊也出二萬兩銀子，所需之物盡在兩京置辦。」
周宣無語，半晌方道：「斛珠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懷孕了？」
周宣先將《花萼樓誌異》卷二手稿獻上，說道：「這是臣侄自南漢回來時，船上有暇，寫了三十七篇，文詞粗陋，請姑母娘娘雅正。」
這樣一說，清樂公主有點怕了，問：「那怎麼辦啊，宣表兄快想辦法。」
「公主怎麼了？」
周宣知道林岱是認為他雖然身登高位，但根基淺，也沒什麼田產，憑國公和集賢殿大學士那麼點俸祿支撐周府開支恐怕都要捉襟見肘，而娶都護府小姐不比醫博士的女兒，那花錢可是如流水的，怕周宣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是以讓范判官帶了二萬兩銀子進京，一是布置國公府「銅雀館」的新房，林涵蘊指定嫁給周宣后要住「銅雀館」，上次她們姐妹就是住這裏的，一應用具全部新購；二是置辦迎親之物，金陵、廣陵商鋪林立，不象江州，想大肆操辦都沒處花錢。
秦雀臉兒紅紅道：「其實我知道我哪幾天容易受孕——」
周宣瞪了她一眼，威脅道：「先別管好看不好看
周宣老臉一紅，看看天上彤雲密布，已經是申初時分，不便進宮去見小周后，明日再說吧，便出去與林黑山、范判官繼續飲酒，說起置辦娶林涵蘊所需之物，范判官道：「這個不需國公操心，下官這次帶來了二萬兩銀子，一應物事全由都護府操辦。」
紉針開門出來，身後是抱著小芷若的應采女，應采女極疼愛小芷若，平時都是她照看。
秦雀將臉貼在周宣胸膛上，挨挨擦擦道：「夫君，小芷若都兩個月大了，沒過門的清樂公主也有了身孕，我怎麼還沒動靜啊？」
小茴香壓低聲音道：「曉笛少爺，不要吵了你姐夫、姐姐睡覺，那邊芷若小縣主也還沒醒呢。」
周宣招呼道：「顰兒，不要怕冷，來，一起玩。」捏了一個小雪團，輕輕擲去，正中羊小顰隆起的胸脯，不禁大笑。
曉笛道：「曉笛是舅舅啊，怎麼會欺負芷若！」
紉針笑著應道：「好看！等明年下雪芷若就可以和曉笛一塊玩了，曉笛不許欺負芷若。」
鳳阿監叮囑了周宣幾句，便帶著個小宮娥先回宮了。
這下子清樂公主傻眼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清樂公主歡喜道：「好。」挽著周宣的臂彎，二人沿著環繞玉牒殿的長廊慢慢走著。
周宣「呃」的一聲，說道：「這段時間恐怕不能再那樣了——」
到花萼相輝樓下，正遇見小周后跑馬歸來，麗色逼人，英姿煥發，讓周宣和清樂公主稍等，大約過了兩刻鐘，這才出來了，已經沐浴過，行步之際，清香宜人。
「芙蓉園」里笑聲一片。
羊小顰白凈的面頰泛出暈紅，褰裙走到雪地上，也捏起一個小雪團擲周宣，不慎腳下
清樂公主忙道：「沒有沒有——」瞅了一眼周宣，秋波盈盈，嬌靨緋紅。
秦雀把臉埋在周宣懷裡，吃吃笑道：「我是不急，我母親急，她在信里問我呢。」
周宣趕緊過來扶她，說道：「等下我讓木匠做個雪撬，到後院蹴鞠場滑雪玩。」
既然小周后答應了，事情就好辦了，十一月十八日至二十六日，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這五禮全部隆而重之地舉行了，請期之時由司天監問卜，說下月二十六日是十年一遇的適宜婚娶的好日子，於是，周國公與清樂公主的婚期就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
周宣靠在殿柱上，雙手摟住清樂公主的腰，低聲道：「這樣也好啊，你可以早點嫁給我了。」
周宣道：「是不是真的有孕還不是很確定啊，皇後娘娘那裡不好說。」
周宣道：「這個這個，我繼續努力就是了。」
周宣一凜，點頭道：「那好，我馬上讓秦雀再去為公主搭脈診視，若公主真的有孕我就向皇後娘娘據實說，拼著讓娘娘責罵好了。」
辰時初刻，周宣在三痴的護衛下趕到景旭宮，清樂公主正在玉牒殿前的薔薇架下指揮芳茶等小宮女堆雪人，見到周宣這麼早趕來，大喜，踩著雪就跑過來。
周宣道：「范大人不必為錢財操心，我生財有道。」
小周后獃獃站著不動，過了一會，才走回去緩緩坐回鋪著綉墊的大椅上，心裏思緒紛亂，對於周宣與清樂公主未婚偷情，她沒怎麼責怪，畢竟當年她十四歲就與姐夫李煜在後園私會，李煜有闕《菩薩蠻》的艷詞就是寫那時的情景的——「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曉笛嚷道：「小芷若，看舅舅這個雪人好不好看？」
周宣把秦雀叫一說，秦雀微笑道：「既然鳳阿監如此說，那就確定無疑了，不用再搭脈，夫君快想辦法吧。」
院子里的曉笛叫得愈發大聲了，見姐夫、姐姐還不起床，就來拍門，睡在外邊廂房的小梅和小茴香開門。
清樂公主這下子知道難為情了，說道：「宣表兄你去對我母后說，我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好說這事，羞也羞死了。」
范判官訝然道：「國公開銷大，銀子還是留著吧，二小姐以後是要住在京里的。」
周宣道：「臣侄即去準備，迎娶公主。」
「芙蓉園」里有大片芙蓉樹，此時積雪瑩白，玉樹瓊枝，美麗非凡。
周宣硬著頭皮道：「臣侄有要事稟報，請姑母娘娘屏退左右。」
周宣這次從南漢回來，除了陳延壽等人送的奇珍異寶之外，黃金就有一萬多兩，相當於十萬兩白銀，盡夠揮霍了，前日皇帝李煜又賞他五百兩黃金、絹二千匹。
周宣道：「這有什麼辦法好想，就是去求皇後娘娘讓我們年前就成婚啰。」
清樂公主囁嚅道：「母后——」
周宣道：「那就一起去了，我對姑母娘娘說，你在一邊助威就是了，現在離過年沒幾天了，要抓緊。」
秦雀半笑半揶揄瞅著周宣，說道：「夫君快想辦法哦，過了年公主的肚子就會明顯大出來，而且到時候分娩距成婚時間太短會讓人非議，下月結婚的話，那麼七月早產也說得過去。」
周宣笑道：「那好，到那幾天我整日陪你，嘿嘿，雀兒也急了吧。」
朝野內外對清樂公主如此倉促下嫁私下裡雖也頗多非議，但表面
周宣跪稟道：「昨日秦雀為公主號脈，卻查出公主——」
「為什麼？」清樂公主正得趣呢，不依了，「怕我母后責怪你？反正母后已經知道我與你交過歡了。」
鳳阿監緊張道：「國公快想辦法吧，一定要年前與公主完婚才好。」
小周后沒理她，只問周宣：「你弄出這等事，打算怎麼掩飾？」
周宣與清樂公主各乘一輛宮車去大興宮花萼相輝樓，車輪碾冰軋雪，跟在車旁街的幾個內侍、宮娥走得跌跌撞撞。
清樂公主道：「不會呀，很舒服，昨日，和宣表兄一起更舒服。」
周宣沖一邊的鳳阿監微笑點頭，走過去對清樂公主道：「我是怕你摔跤。」盯了一眼清樂公主的腹部，伸手幫她的貂皮大衣攏了攏，說道：「斛珠，我有話對你說，我們繞著這環廊走走。」
周宣是現代人思維，未婚先孕無所謂，但對唐國人來說，尤其是唐國宮廷，未婚公主被人搞大肚子那可是天大的醜聞，幸好清樂公主是要嫁周宣的，否則，作為清樂公主貼身女官，鳳阿監這失職之罪是要白綾賜死的。
「公主——」
小周后微一皺眉，隨即舒展開來，揮手讓那些力士、女官全部退出，然後問：「宣侄有何事要說？」
清樂公主害羞，不怎麼說話。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小周后無奈道：「周宣，趕緊給我回去準備納采、問名，請魏王為媒——斛珠，跟我去見你父皇。」
幾個小丫頭也一起來滾雪球，不一會功夫堆成七、八個雪人，豎
當晚北風呼嘯，氣溫驟降，十一月十六日一早，周宣還擁著秦雀高卧，就聽得院子里曉笛在歡呼：「噢——噢——下雪嘍，姐夫、姐姐快起來看雪，積得好厚了。」
匆匆議定所購之物，范判官決定明日就先赴廣陵採購，汪士璋得知周國公與奉化節度使小姐要大婚，豈甘落後，親自陪范判官赴廣陵，范判官所購之物只要是他汪氏店鋪有的，一律半賣半送，這下子至少省了兩、三千兩銀子。
鳳阿監急道：「不管怎麼樣，總是早婚穩當，真要到公主肚子好大了那可無法掩飾了，而且此事若泄露，對公主和國公名聲都影響不小。」
周宣大喝：「別跑，站住不要動！」聲音之大把清樂公主嚇了一跳，嘴噘了起來，不高興了。
小周后微笑道：「甚好，我聽說坊間《花萼樓誌異》卷一風靡兩京，以至金陵紙貴，宣侄大才啊，這卷二姑母要先睹為快了。」瞥了一眼清樂公主，問：「斛珠怎麼不說話，和你宣表兄鬧彆扭了？」
周宣喜道：「好大的雪啊，曉笛，姐夫帶你堆雪人去。」匆匆洗漱畢，牽著曉笛的手來到院中，就見幾個僕婦在掃雪，趕緊道：「不必掃不必掃，你們去把院門前穿廊掃一下就行，這裏的雪我們要玩。」
周宣原以為清樂公主是怕被別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出醜，不料清樂公主說道：「懷孕了，那豈不是腰好粗，臉長斑，象上次紉針那樣，好難看的。」
周宣道：「我明年正月回江州，把她兩位老人家接到京里來吧，他們還沒見過芷若呢。」
小周後站起身，心裏驚疑不定，走到周宣面前盡量平心靜氣道：「但說無妨。」
曉笛道：「芷若醒了，在哭呢。」
小周後半晌不語，周宣和清樂公主並肩跪著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