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有花堪折
第十九章 一人得道
「是。」
次日用早餐時，周宣與李燾談信州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之事，得知永豐義莊已收容孤寡老人、撫養孤兒共一百七十三人，西山書院也已竣工，聘請當地飽學之士為師，目前已有八十一名學子在書院讀書。
周宣很是高興，說道：「等我閑下來再回信州看看。」
正說著，從內走出男女二人，男的緞袍錦帶，白胖文雅，女的綉襦紅裙，神情溫婉恬靜，很有大家閨秀氣質，一齊向周宣施禮，白胖士子道「李燾見過周郡公。」
沒想到林涵蘊卻問：「周宣哥哥你不是送清樂公主去南漢完婚嗎，怎麼娶到自己府上了？」
周宣點頭道：「來福，你幹得不錯，回京再賞你。」卻見來福紫脹著麵皮，嘴巴一張一張，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便笑問：「來福，還有何事？」
周宣看著林涵蘊亮晶晶的雙眸，「嘿嘿」兩聲，說道：「這不是在一起熱鬧嘛。」
「李燾？」周宣驚喜道：「他也來了？」
來福道：「曾家有錢，倒不在乎聘金多少，曾掌柜只求一件事，就是請姑爺寫一封信給歙州刺史，請歙州刺史為媒，曾掌柜才肯讓女兒嫁給我。」
入都護府，筵席早已準備著，奉化都護府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在，徐刺史得知消息也匆匆趕來。
「『李元霸』何時壽終
周宣道：「我去南漢，多虧了『雲中鶴』，在吳越福州，這馬屁股上還挨了一箭，還好『雲中鶴』跑得快，不然我就不能來江州見你了。」
林涵蘊點頭，又道：「『李元霸』之墓就在白鹿書院外，與『摸不得』在一起呢，過幾天我們上廬山去看望它們。」
「哈，是來福！」周宣跳下馬。
周宣一看，坊門外奔來一個大個子，嘴巴大鼻子也大，被忠衛衛隔著，跳著腳叫，喜不自勝的樣子。
周宣爽朗大笑，上前握著李燾的手：「李大人，承情承情。」又向一邊的李燾夫人還禮。
林涵蘊的神態林岱都看在眼裡，與周宣寒暄了幾句便笑道：「涵蘊要與你說話，她一日兩遍到東門外等候呢。」說罷，勒馬落在後面與侄重孫林黑山說話。
席間得知林岱次子林鐸還在泉州無法趕回，林鐸已升任四品明威將軍，林鐸的妻子徐丹媛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林涵蘊沒再追究周宣搶先娶公主的事，看著周宣的坐騎，嚷道：「啊，我的『雲中鶴』，怎麼瘦得皮包骨頭了！」
正月十三的月亮這時剛升上來，寒月朦朦，不如夏秋之月皎潔，但映著皚皚的白雪，就如琉璃世界一般。
周宣左右看看，說
秦老夫人便問秦雀、紉針近況，對尚未見面的外孫女周芷若甚是惦念。
來福道：「李縣令是昨日到的，主要是來喝姑爺的喜酒，再就是向姑爺稟報義莊和書院的事。」
四痴「啊」的一聲，趕緊向三痴道喜。
周宣笑道：「三個月不見老四，想念得緊，老三現在要陪三嫂，三嫂有身孕了。」
來福大喜，嗑了三個頭站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秦博士笑呵呵扶起，寒暄道：「賢婿遠來辛苦，下雪天路不好走吧。」
周宣道：「雀兒她們都非常想念兩位老人家，等我這次回金陵，二老便隨小婿一道去。」
周宣胡亂吃了一些，就去見林涵蘊，兩個人說了一陣悄悄話，偷偷親了一個嘴，說好明日去白雲觀見道蘊姐姐。
林涵蘊打量著周宣，噘著嘴道：「周宣哥哥你好象瘦了一些？」
來福「撲通」跪下，結結巴巴道：「姑爺，來福有一事求姑爺成全。」
來福道：「是，上饒李縣令也來了——」
明日就要結婚了，今日還跑出來玩耍，這也只有林涵蘊了。
「說——」
林涵蘊新年十七歲了，但在男女之事上還相當懵懂，還不知道吃醋，反正眼不見心不煩，看到周宣這麼冒雪趕來，心裏歡喜得不行，而
林涵蘊騎著黃驃馬，青色斗篷下是男兒裝束，腰間有帛魚袋，還有一柄木製的金色裝飾的儀刀，只是髮髻梳成反綰樂游髻，想必是得知周宣到來的消息匆匆換上男裝就跟著林岱來了。
周宣與林岱並騎而行，回答著林岱的問話，不時瞧一眼林涵蘊。
周府下人都來拜見周宣，周宣看到徐篾匠和梅枝夫婦也在其中，便微笑著問：「徐篾匠、梅枝，在這裏可住得慣？」
徐篾匠不善言辭，梅枝道：「多謝郡公關照，秦老爺、秦夫人對小人夫婦都很照顧。」
林涵蘊大眼睛眨呀眨的，難過的樣子。
「來福這次去歙州，那曾掌柜見來福相貌堂堂、做事踏實，有意把他女兒許配給來福為妻——」
周宣辭了林岱，步行回朱雀坊周府，夜已深，秦博士夫婦還在前廳等候，周宣搶步上前給二老行大禮。
「十一月初十。」
一邊的來福稟道：「姑爺，按照姑爺的吩咐，來福九月間抽空去了一趟歙州，見到黃山茶商曾達虔，要曾達虔將每年屬於姑爺的那一份茶銀送至信州上饒縣衙，作為義莊和書院的開銷，曾達虔滿口應允——」
周宣讓來福回朱雀坊報知秦博士老倆
周宣笑了起來：「那很好啊，這是好事我當然要成全你，聘禮什麼的要多少儘管由府上支出。」
周宣哈哈大笑，曾達虔是個老滑頭，這是想借他周宣之勢，若歙州刺史登門做媒，又知他女兒嫁給的是周國公府上的大管事，以後在歙州也沒人敢小瞧他曾達虔了，不過讓人家堂堂正四品刺史為一個家丁做媒，實在有點委屈人家歙州刺史，但想想，哥們現在身居高位，不讓身邊人沾些光那有什麼意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而且他早就答應過來福要農婦、山泉、有點田的，說道：「好，過兩天我就給歙州刺史寫信，讓奉化軍的驛車送去，你也要跟隨前去是吧？那好，我派六名奉化兵隨你去，以壯聲勢，銀錢府上還有，你儘管多帶些去，我再寫封信給曾達虔，讓你與賽楊妃早早成婚，然後一起到金陵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是呀是呀，我聽老四先生說過了，你們去南漢危險極了，姐姐和我都嚇死了——對了，『李元霸』死了！」
周宣、三痴先隨林岱去都護府，過朝陽坊門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叫：「姑爺，姑爺——我來福呀！」
這時已經過了子夜，不便再長談，周宣洗漱后便回房歇息，是他以前與秦雀、紉針結婚的新房，擺設一點沒變。
秦夫人對周宣道：
忠武衛帶馬讓開，來福跑了過來，跪著向周宣行禮了，咧著大嘴呵呵笑：「姑爺總算趕到了，差不多整個江州城的人都在等姑爺到來啊。」
「哦？是那個綽號賽楊妃的嗎？」
周宣把來福扶起來，笑道：「來福，你發福了啊，年前回來的嗎？」
周宣喜道：「這麼說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都初具規模了？」
周宣道：「那很長壽了，一般蟋蟀哪裡活得過十月底！別難過了，蟋蟀秋生冬死，明年我們再玩。」
林岱送周宣、三痴，還有八名國公府親兵出了都護府，來福、四痴候在門外柏樹下，見周宣出來，來福叫道：「姑爺——」
來福道：「來福是過年前三天回來的，姑爺吩咐的事來福總要做得穩妥才行。」
周宣道：「是哦，先是南漢往返近萬里，現在趕來江州見你，又遇大雪，行路難嘛。」
……
林涵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宣，小嘴囁嚅著，好想與周宣說話，可爹爹正與周宣說著呢，她不敢插嘴。
正說話間，都護府的老董進來道：「二小姐請周國公去白雲觀。」
四痴緊走兩步，卻又放緩步子，落在來福後面，先叫了一聲：「三哥。」才向周宣行禮，因為是夜裡，雖有月光，周宣看不到她臉上突然洇出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