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有花堪折
第二十章 顫動的喉音
周宣搖頭：「不痛，可能直的是做夢哦！」
謝元武三人怕被梅枝認出，不敢在周府附近出現，就在江州城郊一帶安身，身上的銀錢不夠，少不了要偷點搶點，就這樣，混到了正月十四。
兩個土匪一個姓項，一個姓吳，項土匪道：「要不先把徐篾匠給宰了，梅枝這騷貨嘛來個先奸后殺怎麼樣？」
林涵蘊雙手扳著周宣肩頭，聽周宣這麼問，便在他肩胛骨上掐了一下，縮回舌頭，小臉紅紅問：「痛不痛？」
林涵蘊「撲哧」一笑，指甲輕輕刮著周宣的鬍鬚，頭擱在周宣肩頭，輕聲道：「我在夢裡對周宣哥哥可好了，可周宣哥哥對我不好，老欺負我。」
正是靜宜仙子那簫管一般動聽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顯然，林涵蘊到來不會讓她這樣激動得聲音打顫，不叫宣弟卻叫涵蘊，已是強自掩飾，但那顫動的喉音還是泄露了靜宜仙子那深埋心底的隱秘。
林涵蘊忸怩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老樣子，又沒變。」
※※※
老董「駕」的一聲，都護府的這輛雙轅豪華馬車車輪軲轆轆往西門而去，四痴和林黑山策馬跟在後面。
林涵蘊不答，嘻嘻的笑。
周宣痴想了一會，喃喃道：「真有這麼敏感嗎？」
含著林涵蘊滑嫩香舌，周宣含含糊糊問：「現在是不是做夢？」
「哼！」林涵蘊在周宣胸膛上輕輕擂了一拳，忽然大笑起來：「你是搶親嗎，哪有把新娘子嘴巴堵起來的！」
林涵蘊「格格」笑道：「不要亂動，那裡碰不得。」
林涵蘊穿著貂皮冬裝，袖口也是紅狐毛領，小手暖烘烘的，說道：「雪越大越好，我喜歡。」
謝家老九名叫謝元武，自幼喜愛耍槍弄棒，徒手打六、七個壯漢不在話下，一向在鄉里作威作福慣了的，去年五月短短數日
林涵蘊小臉通紅，嬌嫩的嘴唇噘起，說道：「周宣哥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去年五月初周宣在信州的雷霆手段，北霸天鄒氏和南霸天謝氏這兩大惡勢力被連根挖起，謝家十虎的謝老六被周宣以越獄之計處死，其餘八虎或流放、或苦役，就連在京中為官的謝氏老大謝元皓也被周宣撤職拿辦，即便是左相韋鉉也無力包庇，永豐謝氏徹底完蛋了，但當時抓捕時，謝家老九不在永豐，得以漏網。
林涵蘊道：「我正發愁呢，一想到要與周宣哥哥拜堂成親，我就想笑，兩個很熟的人要做夫妻，還要整夜睡在一起對不對，這太可笑了，我忍不住的，這怎麼辦呀？我爹爹定會罵我。」
過了橋，周宣回頭看，老董坐在車轅上，並沒有跟過來。
林涵蘊的指甲白裡透紅，象水晶打磨成的一般，周宣瞪大眼睛一臉驚懼道：「涵蘊，你在夢裡對我這麼凶嗎？」
項土匪、吳土匪「嘖嘖」兩聲，覺得很可惜，他們兩個都是永豐鄉下的農戶，好吃懶做才上山當土匪，頭腦簡單，作惡專心，沒覺得他們三個人要來對付一品國公有多危險。
門很快開了，是服侍靜宜仙子的四個丫環之一，名叫小榮，周宣以前在都護府「九難山房」見過。
周宣笑道：「你儘管笑好了，你爹爹總不好在婚禮上責罵你，然後我就把你迎到周府了，我喜歡你笑。」
周宣牽著
「啊！」周宣目瞪口呆，林涵蘊的胸他沒看過，靜宜仙子的他卻曾經驚鴻一瞥，那是黃山「錫杖泉」畔，靜宜仙子溫泉浴罷，上岸穿衣時踩到一截樹枝，以為是蛇，嚇得尖啊起來，周宣跑上去飽了一回眼福，靜宜仙子的雙乳是翹翹的雪梨形狀，乳暈清晰，極美極誘人。
「怎麼？」周宣道：「明天我就是你的夫君了，你全身都是我的，哪裡都可以碰——」
林涵蘊穿著雪白的貂皮冬裝，雪白的小臉圍在紅狐毛領里更顯得粉嫩俏麗，她等在馬車裡，畢竟明日就要結婚，不好拋頭露面，見周宣和四痴騎馬出來，趕緊撩開車簾甜甜道：「周宣哥哥，和我一起坐車——」
說話時已走進白雲觀前那一大片白玉蘭下，但見每株白玉蘭樹榦都綁著厚厚一層稻草，周宣知道這是防備白玉蘭被寒冷冰雪凍壞，不知靜宜仙子有沒有親自動手保護這些白玉蘭？
林黑山道：「是啊，真擔心十五日前趕不回來，那可就鬧笑話了。」
林涵蘊道：「我和我姐姐一樣，都是這裏怕痒痒，碰不得，一碰就會縮成一團，笑得直不起腰來。」
林涵蘊問：「那我姐姐怎麼辦，你不管了？」
馬車裡的周宣與林涵蘊偎靠在一起，周宣道：「涵蘊，昨夜我沒看清楚你，現在讓我好好看看。」
風吹過來，周宣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說道：「好冷！這個冬天雪可真大！」回頭看四痴衣衫單薄，便道：「老四，你不怕冷？不要仗著自己武功高硬扛啊。」
周宣沒想到靜宜仙子眼淚這麼多，歉疚道：「我沒寫什麼，只是一首曲子而已，也許道蘊姐
江州城中道路上的積雪已基本清理掉，但一出西門，還是白茫茫一片，馬車輾出長長兩道轍痕，積雪被碾成冰水的「吱啾」聲一路不絕。
周宣去南漢后，謝元武到過金陵，那時他大哥已經入獄，謝元武也沒敢去探監，他在翔鸞坊附近轉悠了幾天，見林黑山率領的忠武衛對周宣府第保護嚴密，他不敢輕舉妄動，打聽到周宣與奉化節度使之女明年正月十五大婚，他便先回永豐九仙山，那裡有紅糖留下的匪窩，有十幾號人東流西躥，在信州與清源之間做些沒本錢的買賣，有兩個土匪跟著謝元武下山要為紅糖報仇。
周宣回過神來，道：「明日我們做了夫妻，你不讓我碰怎麼行！」
林涵蘊皺了皺鼻翼，翹起大拇指，說道：「看到沒有，尖尖的指甲，我要用大拇指掐你，看你痛不痛？」
林涵蘊輕輕嘆息一聲，問：「周宣哥哥，你娶了我，我就要跟你去金陵對不對？」
「閉嘴！」謝元武叱道：「徐篾匠、梅枝什麼時候殺都可以，罪魁禍首是惡賊周宣，等殺了周宣，搶得一筆金銀再順手宰了徐篾匠這烏龜，梅枝也是一刀砍了，哪有空奸她！」
周宣感受著少女面頰的細嫩，問：「我怎麼欺負你了？」
白雲觀大門緊閉，叩了好一會才聽到大門裡有人問是誰？聽到是林二小姐的聲音才開門。
外面冰天雪地，車廂里卻是春情旖旎，只是出西門五里就到了白雲觀前的小溪，老董叫道：「二小姐，這板橋雙轅馬車不好過。」將馬車停在小溪畔。
周宣一仰下巴，嘴巴就貼在林涵蘊的可愛噘起的唇上，一吻之下，那噘起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的小嘴往後一縮，然後慢慢綻放開來，雛菊芬芳，丁香暗吐——
四痴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走上「嘎吱吱」的板橋，板橋木縫裡有被踩得堅實的殘雪，木板已經有點黑朽，朝橋下小溪看，溪水幽幽潺潺，近岸還有碎冰。
這日一早，謝元武就聽人說周郡公昨夜從京中趕來，當即與另兩個土匪趕到朱雀坊，三個人都戴著遮耳胡帽，留著神，也不用擔心會被徐篾匠夫婦認出。
周宣無言以對，半晌方道：「反正你是要披著霞帔蓋頭的，沒人看得到你的臉，你儘管笑吧。」
林涵蘊眉花眼笑道：「還是周宣哥哥對我最好了。」主動獻上香吻。
周宣笑道：「放手，放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不可以，不可以。」林涵蘊笑得身子亂扭，往後縮，離周宣遠點，又是笑又是喘，說道：「我怕痒痒，那裡最痒痒了。」
「那要是笑出聲來怎麼辦？」
周宣道：「那是當然。」
周宣額頭抵著林涵蘊額頭，笑嘻嘻問：「你說老是夢到我，夢裡我對你做什麼了？」
周宣不知怎麼回答。
林涵蘊記起上次周宣就是攀著老柳樹逾牆過去的，一邊叩門一邊對著周宣偷笑，朝老柳樹呶呶嘴，意思是若叩門不應就翻牆。
林涵蘊忽然記起一事，悄聲問：「周宣哥哥，你上次給我姐姐的信寫了些什麼呀，害我姐姐哭了又哭，我問姐姐，姐姐又不肯說。」
林涵蘊警覺得很，抓住周宣的手不讓動。
兩個人貼面摟抱著，馬車顛簸，周宣感覺到林涵蘊胸前兩團隆起一下一下擠著他的胸膛，心道：「涵蘊也有胸了。」悄悄伸手過去。
去年十一月底，謝元武三人趕到江州，本來想混進周府做個家丁打個雜什麼的，反正沒人認識他們，那樣，等周宣來江州時就能接近周宣，有機會下手了，
「半年多不見，女大十八變。」周宣雙手輕輕捧著林涵蘊臉頰，目光炯炯，看得林涵蘊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大眼睛瞅著自己的紅狐毛領，很有羞澀少女的風情，和以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家丁不大一樣了。
「那就事先拿塊布巾把嘴巴堵上。」
謝元武咬牙切齒道：「賤人，我謝老九不會放過你的。」
周宣咧嘴道：「胳肢窩才痒痒，你怎麼卻是這裏痒痒？」
「對對，先奸后殺比較過癮，不奸就殺太虧了。」吳土匪深表贊同：「以前紅糖大哥在時，那騷貨對我們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林涵蘊這才輕輕推開周宣，潤濕的紅唇泛著瓷光，大眼睛氤氳著一層水汽，說道：「周宣哥哥，我們下車。」
梳著墮馬髻的美婢阿芬喜笑顏開朝周宣施了一禮，小跑著進去了。
林涵蘊問：「什麼？」
林涵蘊是常來的，小榮並不驚奇，見到周宣，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驚喜道：「周公子來了，快請進，仙子正要派人去城裡問訊，看公子到了沒有？」一邊回頭歡喜地叫道：「阿芬，快去報知仙子，周公子來了。」
四個人過靈官殿、三清殿，來到靜宜仙子清修的那座酷似「九難山房」的小院，院牆上積著厚厚的雪，牆邊那株老柳光禿禿。
白玉蘭花樹后，腳步聲細碎而急促，一個婉妙悅耳的聲音道：「是涵蘊嗎？」
周宣看了看騎馬立在車邊的林黑山，林黑山呵呵笑，周宣便跳下馬，將「雲中鶴」韁繩系在車轅上，登上馬車。
周宣道：「還嫌雪不夠大啊，再下的話我就困在路上趕不到江州了，是吧，黑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