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誓死復仇

此時的趙姬正沉浸在夢中。夢裡，清朗的陽光下，孩子們張開雙臂，像蝴蝶一樣在花草叢中嬉戲，空中迴蕩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忽然，天色大變，電閃雷鳴，孩子們變成了烏黑僵直的屍體，歡笑聲變成了廝殺聲，呻吟聲，叫喊聲，各種尖銳刺耳的聲音混成一股，在她的體內竄來竄去，折磨得她汗如雨下，嗓子乾得似乎要冒出煙來。

「還是死了的好……我想回趙國……」

荊軻和樊於期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衣不解帶，徹夜未眠，樊於期的頭髮似乎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灰白色。

趙姬掙扎著坐起上身，倒在荊軻的肩膀上，又放聲痛哭起來。

荊軻低聲言道：「你怎可用我贈與你的短劍傷害自己，知道嗎，你足足昏睡了五天了。」

侍者邊忙邊竊竊私語：「她是自己傷的自己，一定是徹底絕望了。」

夜幕降臨，荊軻俯身在小鍋前煎藥，樊於期則默默地坐在燈下出神。

趙姬終於等到這一聲承諾，錯愕了一下，又放聲痛哭起來。

她一眨不眨地凝望著荊軻，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就這樣過了很久，一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侍從們守護在重傷的趙姬身旁，忙忙碌碌。

過了一會兒，藥好了，荊軻轉身替趙姬擦去滿臉的汗水，定睛凝視著她。樊於期手捧藥碗，一動不動地立在一旁。

荊軻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撫著她，然後輕輕地扶起她，讓她重新躺下。

忽然荊軻一眼瞥見那塊黑玉的護符，便拿起來仔細觀看，上面用篆書赫然刻著嬴政二字。

樊於期聽到哭聲，忙跑進屋裡，看到屋內的景象，便一動也不動地立在原地。趙姬淋漓盡至地發洩著她的痛苦，似乎要把淚水一次流乾。

荊軻抬眼，無言地望向趙姬。

趙姬微微吃了一驚：「有這麼長時間嗎？」

趙姬像是死人一般平躺在床上，昏昏而睡，一直沒有醒來。也許她根本不願再醒來，再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夜深人靜，荊軻的身影被搖曳不定的火光映在牆上，焦急地晃過來，又晃過去。

趙姬喃喃地說：「把那個人……你一定要替我懲罰殺人的罪犯！」

「唉，這又何苦呢！……」

荊軻略略遲疑了一會兒，簡短地回答：「明白了。」

高漸離開始用刀為趙姬療傷……

「對，你是死而復生啊。」

見荊軻輕輕點頭，她又呢喃道：「……你說對了，……回到趙國不是罪過，真正的罪惡是殺人。……我是殺人狂的從犯……我幫他殺了人，殺了孩子們……我臉上的青真是刺對了，我是罪人……我有罪。」

清晨到來時，趙姬終於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