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秀長》一生的抉擇

2

一生的抉擇

2

不光是從自己的領地,信長還從美濃、伊勢、近江,甚至遠及京、堺市等地方,號召商人來這個新的城下。而且幾乎來者不拒,一律核准他們興建商店和自己的住處,能夠在此永續經營。
在過去,重要的武士絕大多數都霸居在自己的領地內,有需要的時候才到城下來。有些武士甚至是在戰事發生時,才率領徒眾前來參戰。因此大名的城下,其實只住著大名本身的家臣從僕。
「不光是武士,信長主公也大力招徠商人來到城下喲。」
哥哥說完後,又開始介紹信長的施政方針。
哥哥以惡作劇的眼神問他。
哥哥一邊解釋原因,一邊指著新的宅邸或結構大致完成的房屋,高興地說:
清洲城下當然和江戶時代的城下町不同,城廓既小,市街更是冷清寒傖,房舍大概不到五百間,而且都是矮小的夾板屋或草屋。稍微大一點的宅邸,頂多只有三十戶左右。觸目所及,也有商家聚集的地方,但規模就像現在的假日臨時市集,充其量不過只有數十家。
「嗯,少說也有三、四年了吧。」
「那些都是外地商人的店鋪。你看著吧,這條街很快就會擠滿一流的店家,清洲也將成為繁榮的大城。」
哥哥接下來提到信長的第二項施政方針。
(信長主公為甚麼要把重臣集中到城下來呢?)
(信長主公為甚麼要這樣做呢?)
靠著忠勤、目明、耳聰就能迅速出人頭地、在宅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新城下生活、加入不斷推行聞所未聞的制度和做法的組織……這比在中村過著十年如一日的農耕生活,似乎更有前景和樂趣。
「那當然嘍。如今信長主公威震天下,政令風行,現在的織田家呀,跟以前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呢。」
哥哥問話的表情比方才更戲謔。
「上次是甚麼時候?」
「怎麼樣,嚇到了嗎,小竹?」
「信長主公現在把領地內的武士全部召聚到城下來。」
小竹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因為他剛從農村來,還未聽說最近如火如荼展開的「兵農分離」運動。
「信長主公希望清洲城下能夠繁榮擴張,把尾張國變成富庶豐饒、生活便利的地方。這就是他的想法。」
即使如此,這番光景還是讓鮮少離開中村的小竹好奇地睜大了眼睛。人多,車馬多,建築工事更是多得出奇。四處都在興建大型的建築,道路和溝渠的工事也放眼可見,工事多得簡直就像全城昨天剛毀於祝融,今天正在全面重建一般。
然而,他的夢想和憧憬只持續了一會兒工夫,從到達哥哥家的那一刻起,迎接他的就是徹底的幻滅。
「原來如此。」
「你看,就是前面那條街!」
信長改變策略,提出新的方針,要求主要家臣能搬來城下定居。但到去年為止,很少人主動配合,因為大部分的家老、重臣都是各村落的豪族,早已落地生根,追隨的徒眾也幾乎都兼事耕種,以農為生。
當天下午未時(兩點)左右,小竹和兄長才抵達清洲城下。
在小竹有限的知識中,商人一向都是召聚同行,成立類似工會的「座」。不加入「座」就不能做生意,而要加入,就必須獲得相當於會員權的「股份」。「股份」很珍貴難得,一般都是由父母或兄弟繼承而來,再不然就是花錢去買。由於額度一開始就有限制,所以「座」的「股份」就像農夫的田地一般,是商人最基本的權利和最大的財產。
小竹漠然地應道。他對織田信長這個比自己大七歲左右的主公的想法和性格幾乎一無所知,只覺得他新穎獨特的行事風格和措施很有吸引力。這也加深了他心中追隨信長,成為武士的念頭。
然而,自從去年在桶狹間大獲全勝之後,情況就有了改變。重臣們紛紛主動遷居城下,手下徒眾大都也跟著搬來,同時帶來了各自的家人和僕役。這麼一來,舊有宅邸自然變得狹小擁擠,新來的人也必須打理住處,建築工事頻繁,就是為此之故。
小竹一邊東看西看一邊回答。
「嗯,和上次完全不同,整個城下好忙碌,很有活力。」
小竹站在農夫的立場,怎麼都想不透這一點。
這讓小竹更加困惑不解。
但是,織田家的領主信長卻不管這些傳統,只收一點保護稅,就允許人做買賣。這種政策,就像告訴大家有田就耕,不必去管田是誰的一般,簡直是魯莽之至。
哥哥滿臉自豪地說,簡直就像在誇耀自個兒家裏的事,小竹卻只覺得困惑不解。
「你看,那是林大人的府邸,這是佐久間大人家,前面那棟是柴田大人的。」
哥哥在一個交叉路口停下腳步,用手指向右側的街道。差不多有兩間半(約四公尺半)的寬闊街道兩邊,正在興建整排房屋,同時已經有人在工地旁的路邊擺上攤販,開始做生意了。
哥哥只是這樣簡單地回答道。其實,這時候阿猿對信長正打算大力推動的「樂市樂座」制度和它的功用,其實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