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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還不是嘍？」

「你說得沒錯。但是，不冒險怎麼會成功呢？有時候我也很害怕，但是要出人頭地，就得突破這些難關呀。小竹，我……」

「甚麼？原來是這件事啊？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現在去馬上就有早飯吃，晚上去又有晚飯吃，等寧寧嫁過來以後，也可以在家裏開伙，請那些傢伙來吃。」

「那你是故意欺騙媽媽和我嘍？」

「你一直要我做你的家來。可是，你養得活我嗎？」

小竹兩眼直視著哥哥說，但哥哥還是「哈哈哈」地發出爽朗的笑聲。

「不，我有話要跟你說。」

「幾貫錢……」

哥哥不以為忤，照樣嘻皮笑臉地說。

「不過，有一個條件。」

「她們想來的話也可以來，想待在中村的話也無所謂。過一陣子，我也打算替妹妹找個好丈夫。你還有甚麼不放心的呢？」

小竹全身警戒，連表情也變得淒厲起來。但哥哥接下來的動作，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哥哥啪躂一聲跪在土間上，迅速地移動雙膝靠近小竹。

小竹心裏不由得這樣想。

揮開心中殘存的一絲猶豫，小竹語氣堅定地說：

接著，又仰頭大笑起來。

「小一郎，走，該去吃早餐了。」

「和這個無關。」

「好吧。」

「你滿嘴謊言，我怎麼敢放心跟著你？」

哥哥以半開玩笑的口吻把問題帶過。

他邊說邊掀起入口處的草簾。

哥哥跪著爬上地板，抱住小竹的雙膝說：

「我說很快了嘛。信長主公常常對我說，只要我討了老婆，就陞我做組頭。」

第二天早晨，哥哥一起來就這麼說。

「嗯……」

「你，你答應了嗎？來當我的家來……」

然後，哥哥雙手合掌，懇切地說：「拜託你！」

哥哥這才浮現訝異的表情問。

小竹心裏有事，冷淡地回答道。

這是小竹唯一的要求。

「我……這就是我想拜託你的事。我想一直往前衝，一直盯著前面拚命跑。我希望你能在背後支持我，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等一等，哥哥！」

哥哥在入口處轉過上半身來問道。

「我不在乎吃不吃飯，我有話要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你要在明年插秧以前真的當上組頭，然後再來中村接我。我不想再讓媽媽失望。」

「是的。」

「不要給我這麼曖昧的答案。」

「很快了，很快了。」

哥哥急忙問道。

小竹半同情半警告地說。

哥哥跪在土間，朝坐在地板上的小竹伸出雙手說：

「我的確是滿嘴謊言。因為我出身卑賤，力氣又小，想要出人頭地，只有用這種方法。我總是先下定決心要當上甚麼，然後假裝我已經當上了，用這種方法逼我自己。我必須拚命努力，嚴格鞭策我自己，不達到目的絕不放棄。不這樣做，怎麼可能出頭呢？你懂嗎，小竹？」

（我不能棄他於不顧。）

「這個人」終其一生都戮力實踐著這兩個決定。

這句話終於讓阿猿失去了笑容，凹陷的眼睛射出銳利之光。

一抹寒氣瞬間閃過哥哥的臉龐，但他旋即面不改色地回答：

方才的嘻皮笑臉不見了，哥哥聲淚俱下地說。

小竹點點頭。聽到哥哥如此坦率的告白，他的怒氣全消，而且彷彿窺見了哥哥滿口大話的開朗外表下，內心深處難以言喻的孤寂。

小竹全身直挺挺地坐在地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哥哥說。

「哥哥真的是組頭嗎？」

「怎麼了？你不喜歡小一郎這個名字嗎？」

「信長主公說過，只要我們好好表現，有功勞，多少錢他都會給。我和你，藤吉郎和小一郎，只要我們兩兄弟齊心努力，木下家的俸祿增加多少都不成問題。」

小竹心中的怒火開始燃燒。憤怒帶給他勇氣，他大膽地向這個原本就和他不親的哥哥提出非常尖銳的問題。

哥哥還是和昨天一樣開朗，精力充沛。

「甚麼條件？你快說。」

小竹斬釘截鐵地說。

「哥哥現在到底可以拿到幾貫錢？」

「讓媽媽高興是沒甚麼不好的，但在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會當你的家來的。」

小竹尖銳地質問道，但哥哥卻假裝聽不懂地說：

哥哥大叫一聲，握住小竹的雙手。

「你這是在冒險呀。」

「那媽媽跟妹妹該怎麼辦？」

就在這一瞬間，「這個人」做出了兩個決定。一是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和這個依然陌生的哥哥一同航向波濤洶湧、困難重重的海洋；一是決定成為哥哥的幕僚，在背後默默耕耘，不問收穫。

哥哥依然滿面笑容。

「唉，別這麼死板嘛。也只不過晚兩三個月陞，有甚麼關係呢？你就把它當做是為了讓媽媽高興的善意謊言嘛。」

「到底是甚麼事呀？」

（我看他不是惱羞成怒，大聲罵我，就是衝過來揍我。）

「小竹……你說得對……」

「你身體不舒服嗎？」

小竹故意板著臉說。

「有甚麼話等會兒再說，晚去就吃不到飯了。」

小竹使盡力氣喊道。

哥哥還是不改開玩笑的語氣，讓小竹心裏更加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