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一郎因為擔心哥哥的安危和敵軍的動向，幾乎心力交瘁。一直到第十二天，才終於盼到了好結果。哥哥笑容滿面的回城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白皙瘦削的年輕人。

小一郎不分晝夜地巡視，提供不值勤的人額外的訓練或勞務，以維繫紀律；同時還故意派斥候去遠處打探消息，避免敵人洞悉主將不在城內。

「其實，他只是聰明過人。」

從完成墨俣築城工作的那一天起，哥哥就開始積極地蒐集情報，將奸細送往各地，然後做出這樣的判斷。

「半兵衛值得我這樣做。」

然而，到了永祿九年底，特別是接近歲暮之際，小一郎又開始忙碌了。因為哥哥藤吉郎又開始著手進行新的工作。

哥哥的看法果然正確，採用的策略也奏效了。才剛進入正月，半兵衛便有了回應。他很含蓄地說：

哥哥認為半兵衛之所以拒絕信長的提議，是因為他聰明地看穿了信長的個性，知道如果他用這種方式得到半個美濃，也一定守不住。信長苛酷嚴峻，絕對不會信賴背叛主公以取得龐大領地的人，遲早會誅殺他，取回龐大的封領。

「下次換我親自去。」

這次他鎖定的目標，是有「西美濃三人眾」之稱的稻葉一鐵、氏家卜全和安藤伊賀守等三人。若能將這三人收歸織田家，西美濃的大半就會落入織田家手中，讓齋藤龍興孤立無援。如此一來，就像瓜熟自落一般，攻陷稻葉山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敝人拿下此城，並非基於私慾，乃是希望藉此勸諫龍興大人別再荒唐行事。」

「這種人一定自恃甚高，由此著手就對了。」

「今年可是將美濃全地收歸織田家的好時機喲，小一郎。」

之後齋藤家又率軍來襲了兩三次，但藤吉郎均順利將之擊退，未遭受太大損失。而且敵軍一撤退，立即發動士兵加強城寨的防禦工事，挖深護城河，鞏固柵欄和城牆，繼續增加望台和補強土壁。鎮守在這個背臨木曾川，地處敵境的城寨，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城就是他們生命的屏障，所以都全力以赴，不敢偷懶或輕忽。這樣的危機意識，也有助於大家的團結。在東美濃時即加入的部下，如蜂須賀小六正勝或加治田景儀等人，來到這裏之後，終於能和信長派來的青山秀昌、稻田貞祐等人沒有齟齬地融洽相處了。木下家本身的家來，像木下孫兵衛或佐治某，也表現得很不錯。對小一郎來說，在此地的生活反而比在伊木山城時輕鬆。

「若只是要聽敝人的淺見的話……」

這個名字小一郎並不陌生。三年前，竹中半兵衛和岳丈安藤伊賀守聯手，奪下素以險要難攻聞名的稻葉山城，將齋藤龍興放逐出城，一時傳為奇談。當時，連織田信長都大吃一驚，甚至提出條件，要以半個美濃和他交換稻葉山城，但竹中半兵衛卻不為所動，沉穩地回答道：

其後半兵衛果真言行一致，在數個月之後將城交還給齋藤龍興，自己則捨棄菩提山城，隱居山間。在人慾橫流的戰國亂世，這樣的行為的確不同凡俗，因此大家都說：

然而，哥哥卻遲遲未歸，原先預定的三天，變成五天、七天，然後終於超過了十天。

「原來如此。那麼，哥哥您要如何拉攏這麼聰明的人呢？」

哥哥立即表示：

如此深入敵境的危險旅程，哥哥卻相當堅持，一個勁地說：

「這次可是個大人物喲，不是大澤或加治田之流的。」

不過，哥哥藤吉郎卻有不同的看法。

然而，他並未直接嘗試和安藤接觸。在此之前，他想的是另外一個重要人物，也就是不破郡菩提山的城主，年輕的竹中半兵衛重治。

「竹中半兵衛真是個特立獨行、不求名利的人。」

藤吉郎說完後，便喜不自勝地露出笑容。比起築城、參戰，哥哥還是比較喜歡從事宣撫懷柔的工作。

「木下藤吉郎懇請賜教。」

照例，他又把留守的重任託付給小一郎。鎮守孤立於敵境之內的墨俣城，是相當沉重的任務，而且此時守城的士兵已經開始出現鬆懈的跡象。

「三人中，以安藤伊賀守最容易說服。」

哥哥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回答道。之後，便接二連三地派遣使者前往拜見隱居山中的半兵衛。哥哥交代使者說的話只有一句：

才進入正月，哥哥便精神百倍地如此宣稱。他看得出來，織田家在美濃境內的墨俣築起城堡，已經使美濃的人心劇烈動搖。若能趁此機會宣撫美濃境內比較有勢力的豪族，必能一舉擊敗齋藤龍興。

小一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