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終於走了啊！」

發出異聲的方向，不正是這毘沙門堂的屋頂嗎？不，應該是從更遠的後山山道傳來的。

「是遮那！」

咒死他又咒活他，這個儀式每年都有舉行。但因法力的不可思議，每年都使群集的眾人看得如醉如癡。

傳來一聲像鷲活生生的被折斷了腿似的叫聲。

一聽到是稚童，全山的法師都異口同聲地說：

現在已經不是測試法力的時候了。

每個人都常常想到這點。雖然一見到已經十六歲，但看起來還是個孩子，一點也不像大人的牛若，大家都會預感到：

「來人哪，去抓回來！」

從一步之外的迴廊到廣場裏，籠罩在夜色中的人影黑鴉鴉的聚在一起，悄然無聲的觀賞殿內法力的試驗。全山的僧侶連稚童們都緊張的摒住氣息，今夜，所有的人都聚在這裏了。

不知道發生何事？

一騷動起來，那些負傷的輪班者急急地從後面提醒飛奔而去的法師們：

山在呼嚎，谷在怒吼。

「……噯呀？」

這時候——

「啊……？」

「怎麼了？」

但還是被他那孩子般的淘氣模樣矇騙了。

唸咒的山村法師，把道袍的衣袖綁在背上，按著唸珠，好像天狗已附身似的，嘶啞的喉嚨唸著經，鑿著印，用粗暴的聲調叱罵著那名要受咒死的俗家男子。

迴廊的僧眾，全都站起來，同時廣場上滿滿的群眾，也都哇的一聲騷動起來。

人類最敏感的血腥味，像墨汁一樣不知從何處汨汨流出。毘沙門堂筆直上山的山道上有一個柵欄。在山腳下奉了命令的人，輪流來山上值班。而在祭典中要格外嚴密，所以六波羅有幾十個武士上山，在各處的柵門負責把關。

牛若的老師阿闍梨蓮忍，獨自坐在空蕩無人的殿中喃喃自語。

不是那個男的。

——哎呀！

這些輪值的人渾身是血地逃回來。

（不知何時會發生這種事。）

毘沙門堂的正殿裏，一名俗家男子心無旁騖的坐著。要用法力將那男子又殺又生的山村法師，搓著唸珠，全神貫注的在唸著咒文。除此之外，廣闊的地板上空蕩蕩的，微弱的燈光一閃一閃，只有二條影子朦朦朧朧的搖晃著。

好不容易天狗才附身的法師和被法力催眠的男子，眼睛像是已醒來，呆然若失的轉著眸子正思忖間，噠噠噠！從殿後山道趕來的人的腳步聲蜂擁而至。

「有一名稚童逃走了！穿戴禮服的稚童。」

也不是在鑿印的法師。

火把的火光在黑暗中到處游走。

而且大聲的叫著：

「他不是一個人哦，跟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男子，千萬不可大意！」

不知是在為那離去的人的未來祈福，還是在禱告能把他再抓回來？那兩道白眉毛只是重重的垂了下來。

「怎麼回事？」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