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說不要用跑的聽不懂嗎？安安靜靜的走！」

「……？」

天上之山和凡塵一樣被人潮所淹沒，因為這裏的深山也被塗上了和世間相同的顏色。牛若也是其中之一。

在人海中，有一個滑稽男子學著鳥叫。牛若忽然在迴廊的角落裏站定，眼睛搜尋著那個聲音。

向他一頷首後，就追著其他的稚童，飛快地跑開了。

「不是甚麼事！你們還不去阿闍梨師父身邊，乖乖的伺候著。」

「到那邊去吧！」

這時。

稚童們縮著頭，慢慢地彎過迴廊而去。

「是！」

學鳥叫的男子，縮了一下頭，不過這次遠遠的看到了牛若，他在人潮中伸出一隻手。

申斥，對於說的人和被說的人，都早已習以為常了。

觀音院的廊前堆著幾束胖胖的青竹。再過不久全山的僧眾會在這裏舉行法會，之後要舉行伐竹儀式，所以才準備了這些東西。

牛若轉向同伴們說：

「阿闍梨師父既說有事要密談叫你們退下，你們就應該去遠一點的廊子靜靜地等著。像遮那年紀已大，不應該不明白呀！山祭可不是因為你們才有的。」

牛若一發現他，就好像在說：

「阿闍梨師父的房裏現在有京城的客人來訪，他說我們在旁伺候說話不方便，叫我們暫時走遠點。所以大家才在玩哪！」

山祭裏無憂無慮歡鬧的就是那些鞍馬的稚童。

七、八個稚童一陣旋風似的，成群的回過頭來。稚子團的頭髮、曙色的和服袖、繡著金線、濃紫色的袴裙，大家打扮一致。但是原本就出生山野，所以還是用漂亮的衣袖拭汗，擤鼻涕，而特地化妝所擦的白粉和畫的眉，反而顯得滑稽。

「遮那，你不是已經十六歲了嗎？算是稚童中最年長的，怎麼還是那麼衣冠不整？把衣襟對正！」

另外，從傍晚開始，在僧正坊的正殿裏，要展示一種法力，叫一個鄉里的俗家人坐著，以唸咒殺死那個人，再唸咒使他復活。在等待這些儀式到來的群眾，和陸續到來的朝山者，使整座山很難得的籠罩在人味裏。

不久，伐竹的儀式也結束了，在白色的晚星下，日間的熱鬧稍稍冷卻，而山裏在無邊的黑暗中，也開始揚起許多火紅的巨大火把。

「是！甚麼事啊？」

手指著，咚咚的又開始跑了，法師又在後面怒道：

一名法師從執事僧的房裏出來，對著跑過大廊的喧嚷腳步聲大叫。

一轉出去，就是環抱著觀音院和僧正坊精舍的大庭院。

原來是吉次。

「遮那啊，遮那！」

「——嗯。待會兒見。」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