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讓人沉溺於這種不當玩樂的場所不是只有一間兩間。賭博的流行是在保元、平治之亂以後，伴隨平家的繁榮，舉國上下蔚為嚴重的風潮。拋開平日的業務而沉迷此道者，並不光是庶民。

連在足柄山的關口都會被行跡可疑的女人勾引，可想而知一般街道的風氣，和諸國國府下流雜亂放縱的樣子了。

「囉嗦！」

那夥人裏面，沒看到鬼藤次的臉，他又去查探別家。

「錢沒了。」

「哦！在這裏！」

一聽到聲音，才「啊」的一驚，手向後格時，鬼藤次的背脊早已貼著地，在地上被拖拉了幾十尺。

盛綱勃然大怒，喝道：

「咦？沒有？」

「可惡的東西！」

常常可聽到揹著孫子的老婆婆唱著這首歌謠。

「這匹黑鹿毛色的馬是我家主人的座騎。買到贓物是買的人的損失，總之我要帶走了。」

盛綱抬腳對著他的臉用力踹了下去：

「真的已經全都沒了，不過我總會去贖回來的，請寬限幾天吧！」

「甚麼？」

「全都賭輸了！」

盛綱喃喃自語。

正沉迷於賭局的鬼藤次，竟然沒注意到盛綱的手腕已伸向他的頸部，並且抓起他項後的頭髮。

圍成圓圈看熱鬧的人們嚇得四處逃散。鬼藤次也在混亂中渾身是血的跑掉了。

「我真是太丟臉了。……不知不覺，無意中，因為一時衝動才會……」

「混帳東西！」

鬼藤次大聲慘叫跌了下去，但是他運氣不錯，剛好撲入四周的人牆中去。

「饒了我吧！對不起！盛綱！」

況且市集之日，諸鄉的小生意人、馬販子之類身分低賤的人都集合到市鎮來，比起那些大白天也不避人耳目的作為，這些不當的玩樂，恐怕還是近來的社會現象裏面，罪算輕的了。

「立刻把賣馬的錢全交出來！」

「囉嗦！」

他拚命的哀求，但反而更煽起盛綱的怒火。他用可怕的聲音含糊地咒罵著豈有此理！拔出腰間佩刀，對著正想逃走的鬼藤次肩膀後面，猛砍了一刀。

盛綱終於在一處賭場裏把他找到了。

「真是恬不知恥！快把剩下的錢都拿出來！」

說到世風日下，從富士的旅館越過足柄的旅行者就常說起，連險峻的山裏，最近也冒出幾間屋頂垂著茅簾的茅草屋，都是晚上看來十分可怕的妓女戶。那兒是原本只有飛禽走獸之聲的深山，住在那兒的妓女也大都是年紀很老的，所以旅人們都稱之為「山姥」。

他回到剛才的拴馬樁把龍膽解開，跳上去，穿過吵嚷的人群，向著蛭小島的流配所似箭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