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朝1:浴火之卷》異僧

異僧

「是!」
「……」
定綱禮貌地告辭後就站了起來,盛綱雖然被哥哥催促,但並沒有立刻要起來的樣子。
「不,如果是日常排遣時光,則做甚麼都可以,可是佐大人在這個偏僻地方已待了十七年了,可能眼界只及伊豆半國,而忘了應從大處、用寬廣的角度來看世界,可憂可歎!他目前首先應該好好瞭解的是京城的情勢,進而是諸領國的人心,但是有誰會告訴他要如何用心地準備這些事?」
因為盛綱還是一副氣沖沖的樣子,所以定綱格外擔心文覺會不悅,一一殷勤地回答:
「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人,難道是為了要住在長草的流配所,吃芋粟,伺候終生的流放人,才跟隨佐大人的嗎?」
他們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六波羅並不是真如這個和尚說的那麼不關心賴朝,對鄉野情勢也不會掉以輕心。而且對這個奇狂的和尚,外界的定評是「言之有物然德行不符」,所以信或不信實令定綱難以決定。
「承教了,不勝感激。回去之後,一定詳細傳達。……天色太晚了,那麼我們就此告辭。」
典型的自說自話。不知不覺中自以為是賴朝似的口吻與熱情都交雜混入其中。從他的談吐中可以感受到非常的熱力和頑固的信念,而仔細聽起來,他把自己和他人的立場、自己和他人的感情全都混淆了。不論談論甚麼,都是以我觀我說為唯一,又想說服別人,又想強迫世間事照他的意思進行,因此一有不如其意的地方,言行就會逾越常軌。
「替我傳話給佐大人。傳聞說他早晚勤於誦讀佛經,且立願要認真的用手抄寫不知有幾卷的《法華經》,從事這種無聊的佛道遊戲,或許是他故意做給京城看的計策亦未可知,但如果他能將精力恰如其分地轉嫁到其他事上豈不更好?聽說他年已二十九,應該不會有那種情形呀!」
文覺不知在哼唧著甚麼:
「快三十了啊?」
「在伊豆已有很長的一段時日了,佐大人也平安地長大成人了吧?」
文覺正如世間的評論一般,是個多話的和尚——也不看對方的臉色就自顧自地說他想說的話。
「已二十九歲。」
不久,文覺輪流看了爐前的兄弟一眼,一面問說:
他從一開始就一直不客氣地瞅著文覺的臉,唇角帶著幾分苦笑,冷眼瞧著文覺能言善道、毫不掩飾的熱情。
「……」
「不是嗎?」
「真快啊!平家一族在這段時間裏無比順遂且繁榮,不會再去算義朝兒子的年齡了。現在沒有人會為有一位佐大人在伊豆而憂心,對源家親朋好友而言,應可說是意外的幸運。」
「是啊!住在流配所,不知不覺也過了十七年,他很健壯,為人也溫和老實。」
「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