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呣——」

「不明白嗎？」

白天斷斷續續地下著陣雨。

「可是，埋伏是要……」

時政的臉並不像那天在大日堂所見的滿是歡愉，反而看起來十分落寞的樣子。

夫妻兩人被平息不了的歡愉所包圍。任憑客人一波一波地去窺視新娘的屋子。寬廣的三、四個房間幾乎被絢爛的新娘嫁妝所淹沒。從繡有柳、櫻、棣棠花、紅梅、淡綠的袿子、禮服到鏡台上的釵子、紅白粉等等，應有盡有使人眼花撩亂。

「好雨！可喜可賀！」

她低下頭去。

她聽到紙門拉開的聲音，轉過頭去，看到父親的臉出現在屋子的入口。

「這是武門的出閣，說不定會有甚麼變故，如果出事了是無法向新郎交代的。……這是作父親的掛慮。你是長子，還是在暗中防備有甚麼意外發生比較重要，不必赴婚禮的喜宴了。」

「哈哈哈！好！好！哈哈哈哈！我走！我走！」

良辰吉日。今天是政子出嫁的日子，不可能選到壞日子的。府衙內的宅邸，滿是前來道賀的人馬。

在下手幫忙的妹妹們，笑說道：

「武器先準備好，打包運送到重要地點，然後就只需安置人員了。」

天一陰，嘩啦一聲又是一陣陣雨傾盆而下。

——雨停的剎那間，一道亮晃晃的冬陽射進了新娘的屋裏。

「父親大人，今天您是不能到這兒來的。請到別處去吧！」

淋著細雨，宗時來到父親所在屋宇的樓下。

到時政夫妻面前賀喜的客人都這麼說。

政子想到父親對自己二十年來的養育之恩，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

身旁圍著侍女和奶媽，幫她裹著白絲緞。

「……」

「……二十年！」

宗時抬起頭時，父親已不在那裏了。

時政不知為何又閉口不言，先看了看四周，然後才說：

「明白是明白……」

時政也茫然佇立。

「嫁時雨是好預兆！」

突然他大聲叫著。因為他看到長子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

但不久他的注意力就轉到了充滿府衙內的族人、附近武士的人馬喧囂上。年輕人真多啊！自己的親兵、親戚的孩子、知己的子弟，感覺上伊豆年輕人特別多。不，應是世間一般都如此吧，他覺得能把握住那些青年全部力量的老人是何等的不可思議。時政雖還不自認為老人，不過他也不是這些青年一夥的。不知不覺中他出神地想著未來人生的事。

兩個人一起推著他的背，到了走廊的另一端。

是十二月天。

滿懷愛女之心被推走的時政，一個人孤單單地被留在那兒，臉上顯得無精打采，似欲落淚。

「宗時、宗時！」

「您叫我嗎？」

政子站在花團錦簇之間。

「天一黑你就趕快埋伏一百名士兵在韮山西邊的窪地，八十名在山之木鄉南邊山丘的林子，還有北邊的木無山裏也安置五十名。這些都要悄悄的做好，不要引起人家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