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但是，在他這段旅程期間，京城裏卻出了大紕漏。

「解甲二十年，今再重為武士，乃天地命我也。——可悲以我賴政將近八十老齡的力量，雖說六波羅已腐朽，但也無法摧毀它，可是經我登高一呼，必可使各國源氏奮起。作為革命的先鋒，縱使犧牲，這身老骨也像花開一樣……」

新宮十郎行家原是住在紀州新宮的人，在京城時因與賴政十分親近，又參與了這項計劃，所以才從去年開始遊歷各國，以便觀察各國動靜，而且也探知了伊豆姪兒周遭的事。

境遇不佳的老將賴政胸中，和遭同等待遇的親王心裏，結合了相同的意念。

嫡子仲綱策馬折返。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老將賴政也是密謀的罪魁禍首。——高僧本來是不會像這樣片面地信任一個人。只能說那時他的頭腦已罹患了熱病，和他的所作所為一樣瘋狂了。

在三条高倉一塊看得見茂盛森林的土地上，是後白河法皇二皇子以仁王的王宮。先行來到的行家，在王宮的小門邊佇立。快點！行家揮著手催促他們，並四下張望著。

大概就在九日晚那次晉見報告的同時，確定了最後的密議。

出了美濃、尾張，進入伊豆，在賴朝的流配所僅住了一晚，不過也與北条時政會過面。馬上又奔往甲斐、信濃，再將觸腳延伸到奧州平泉的公館，拜訪了藤原秀衡，也秘密地見到了已長大成人的源九郎義經。

次日，十日的晚上。

「父親大人，是不是很痛苦？」

晚霞籠罩，沾潤了嫩葉背後的月娘。四月九日半夜，三条的大馬路上一個人影也沒。

「走！走！……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賴政搖搖頭。加緊速度追趕著仲綱。

——回頭一看，落後馬匹上穿著舊貴族便服的老武士，正勒住韁繩伏在馬鞍中，咳得整個身體縮成一團。

親王處境不佳已很久了，不說也可知是由於平家的專橫。

十郎行家再度作修行者打扮，離開京城，急急踏上近江之路。

賴政如此吐露真情，就是為了要感動親王促其決定。——他的心向神明呼喊，這絕不是為了要得到聖旨才說的巧言。在向親王表白時，賴政激動得哆嗦著老骨哭泣著。

賴政父子隱入王宮內。——之後的事誰都不知道。想必就是親王賜謁，徹夜和賴政父子商討討伐平家之事，及下旨令各國的源氏參加等。

從行家故鄉新宮武士的行動，到傳給以仁王計劃的全貌，完完全全走漏到平家去了。

「等一下！等……」

馬上的人影叫住跑在前面的那一騎。

淨海高僧知道後勃然大怒，從福原回到京都，把以仁王流放到土佐，又命武將趨赴王宮，不知為何，受命的武將中有賴政的二子兼綱。